庐陵王燕翎再一次大婚,满朝文武和各国使臣团都去参加庆贺,而皇帝和皇后却出奇的没有参加,只皇后下了一道懿旨赏赐了好些东西,除了皇帝和皇后没有参加之外,国师和国师夫人也没有参加,但这丝毫不影响这件喜事的举行。
燕翎以正妃之礼迎娶了北疆公主,纳兰云若在庐陵王府的地位本来就连妾室都不如,这下北疆公主莫子蕙进府,她那里更是冷清,连伺候的丫环下人都暗中嘲笑,让素来心高气傲的她胸中郁积,日子更加难熬了。
燕翎在王府中对纳兰云若基本上不闻不问,任由侧室欺负打压,掌家之权旁落,到如今她和他还没有圆房,北疆公主进府后,她就差一纸休书被下堂了,却也是对自己的处境无可奈何。
她的父母兄妹都已经不在京城,如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舅舅家也不再管她了,她随沈素秋第一次参加宫宴的时候对燕翎一见钟情,之后便开始了数年谋划,散布谣言败坏纳兰云溪的名声,让燕翎还未见过她的人,便从心里开始讨厌她,将原本胆小懦弱的纳兰云溪本尊生生散布成迷恋男子的花痴。
之后又让云妮师太批命,说她是命格奇异,贵不可言,将这样的传言也悄悄放出去,让燕翎误以为她是凤星,可以说燕翎和纳兰云溪的退婚事件是纳兰云若母女一手造成的,而她如今处心积虑的嫁给燕翎,却并没有如她当时想象的一般夫贵妻荣,一步登天。
如今的她也算自食恶果了,庐陵王府张灯结彩,喜庆连连,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皇帝一晕又是一日,赵公公进来看了几次,秋蕊只说他太过疲累,昏睡不醒,又耽搁了一日,赵公公才觉出不对,但秋蕊坚持说皇帝没事,只不过皇帝虽然打了秋蕊,却也没有废了她,她如今仍是贵妃,所以对于她的话不得不听。
皇后近日已经开始害喜了,所以整日里基本都在卧床休息,她这个年纪又得了一胎孩子,自然是喜不自胜,费劲全力来呵护保养,完全按照纳兰云溪制定的孕期保养和食补方案严格执行,半点都不肯疏忽,身为皇后也算难得了。
她知道皇帝召睿贵妃侍寝了,她如今也看得很开了,知道身在后宫,想要独占皇帝那是不可能的,皇帝迟早会宠幸其他的女子,她如今就守着这个孩子就行了,至于太子燕奇,她也只能尽力的帮他稳住地位,以求早日登基了。
赵公公去皇后宫求见的时候,她还正无所事事靠在榻上亲手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听到宫人匆匆来报的时候,她皱了下眉,将赵公公召了进来。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赵公公一进来便跪了下去,语气颇为急切的向他问道。
“赵公公,你来这里有什么事么?可是皇上让你来的?”
皇后看了一眼他的样子开口问道。
自从自己怀孕了之后,皇上对她这一胎也很看中,虽然不常来她的宫中,却经常派人嘘寒问暖,赏赐流水般的送进来,对于这一点他心中还算满意,至少,他没有宠幸了别的女子后便对她这个皇后不闻不问。
“皇后娘娘,皇上前天就召睿贵妃侍寝了,直到今天扔在昏睡,睿贵妃说皇上是太拖疲累了,也不让奴才近身查看,也没召御医,奴才想来想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所以才来恳求娘娘去看看皇上,不知他究竟怎样了。”
赵公公没有直接说他担心皇帝被睿贵妃害死了,只是拐弯抹角的说皇帝一定出了什么状况。
“什么?这怎么可能?皇帝若是召人侍寝,侍寝完就该将人送回去,怎么睿贵妃在皇上的宫里一直待到现在?”
皇后闻言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开口询问道。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皇上一直昏睡不醒,睿贵妃一直在殿中伺候着,也不召奴才进去,奴才心中终究不放心,想了又想,最后没办法才来娘娘这里报信,想请娘娘去看看。”
赵公公越说越觉得不对劲,话中也越发的急切了。
“发生这样的事,你应该早些来报告,为何拖到今日?对了,听说皇上也没去参加庐陵王和北疆公主的大婚?”
皇后虽然人在自己的宫中,但是对外面的事还是有密切派人打听着的,她皱了下眉又问起了这件事。
“是的,娘娘,今儿皇上也一直在昏睡,如今也没听说醒过来,奴才问了睿贵妃好几次,贵妃娘娘只说没事,皇上在睡觉。”
“哼,走吧,本宫去看看。”皇后心知再问什么也问不出来,如今只有自己的品级比睿贵妃高,只有她才又资格去询问她。
皇后命宫人迅速给自己穿戴好,然后便在一种宫女嬷嬷的簇拥下直奔皇帝的寝宫而来,到了宫门口,赵公公禀报了一声,秋蕊见再也瞒不住了,只好让皇后进来。
她木然的拖着衣裙走到皇后面前跪了下来,口中说道:“参见皇后娘娘。”
“嗯,睿贵妃,本宫听说皇上今日一直在宫里安寝,连朝都未上,连庐陵王的婚礼都没参加?这是何故?”
皇后看了一眼睿贵妃,又看了一眼皇帝的龙榻,见他果然睡在榻上,只是若是沉睡的话,她这么大的动静来了,也该醒来了吧,为何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回皇后娘娘,臣妾不知,臣妾只知皇上一直在沉睡,中间并未醒来,所以一直在宫中照料着,不敢离开。”
睿贵妃摇了摇头,垂头答道。
“既然如此,那皇上会不会是生病了?为何不召御医来瞧瞧?”
皇后心中虽然怀疑,却也没想着她敢陷害皇上,只是有些怪怨她的疏忽。
“回皇后娘娘,臣妾以为皇上可能是太过疲累,所以一时没想到要召御医来瞧瞧。”
秋蕊扭扭捏捏的回答着,脸上还有些红,暗示的意味很明显,皇后一听立即就明白了,只是她心中还是不相信,皇帝不过是宠幸宫妃而已,就算是贪欢过度,那也不可能昏睡不醒,况且她都来了他的宫里这么久了,他还没想过来,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皇帝悠悠转醒的时候,便听到皇后和睿贵妃之间的对话,他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见今天一天已经过去了,若是自己真的中了那什么相思丸的毒,那应该已经过了一日夜了,他心中愠怒,一下子便坐了起来。
“来人。”他人在榻上,还穿着寝衣,却声音威严的低喝了一声。
皇后和睿贵妃听了他的话心中齐齐一惊,不过皇后是高兴,睿贵妃却是害怕,她听到皇帝的声音之后,随即便身子一软跪了下去。
赵公公忙走过去到了皇帝的榻前,然后也跪了下去,口中说道:“皇上身子如何?要不要召御医来?”
皇后也随后跟了过来,她如今也看出不对来了,她在后宫多年什么事没经见过,她一见睿贵妃跪下心中便暗道不好,走到皇帝榻前看了一眼,见他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些气喘吁吁,身子看起来也有些虚弱,不由得也问了一声,问他身体如何。
“将所有的御医都召来,另外,将睿贵妃打入冷宫,暂时先看押起来,即刻执行。”
皇帝不由分说下了命令,皇后一惊,这才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本来她对睿贵妃的印象还勉强可以,谁知道她居然犯下大罪,若不是如此皇上怎么可能一醒来便又是请御医,又是不由分说便将她打入冷宫?
“皇上,究竟发生了何事?”皇后看了一眼皇帝憔悴的容颜,忍不住上前焦急的问道。
“这件事说来复杂,暂时朕不能让别人知道,皇后就别问了。”
皇帝虽然中了毒,却依然威严不减的说道。
笑话,若是将自己和睿贵妃现在双生双死的情形告诉了皇后,万一被人传了出去,他连三天都活不过,况且,睿贵妃和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神闪烁,究竟是不是只能活三日还不能确定,兴许是她为了诓他,当今之计他要先弄清楚这相思丸的毒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些年他都从来没听说过这什么相思丸的毒,也不知道世间是不是真的有这种毒,所以,如今他还不能立刻杀了睿贵妃,要先弄清楚这药再说。
“是,臣妾遵旨。”皇后见皇帝说得严肃,也不敢再问。
赵公公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出了皇帝的宫殿召来御林军,秋蕊此时面如死灰,却仍是看着皇帝冷笑了一声,皇帝看到她面带讥讽的笑容顿时觉得堵心,摆了摆手让侍卫将她带了下去。
皇后眼见皇帝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不怪她,但她这个后宫之主也脱不了干系,本来宫妃侍寝的事是要报备给她的,但她近来身子不舒服,一直懒懒的,也无心管理后宫,这才酿成大祸,等睿贵妃被带下去后,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小心的在皇帝面前跪了下去。
“皇上,臣妾虽不知道睿贵妃犯了何大罪,但这事也有臣妾近来疏于管理后宫有关,还请皇上恕罪。”
“算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你退下吧。”
皇帝摆了摆手,虽然皇后的话确实不错,但这件事却怪不到她头上,是他自己酿成了大祸,他虽然心狠手辣,却并不昏庸,是非还是很分得清的。
“这……不如让臣妾留在皇上身边伺候吧,万一有什么事,臣妾也可以相助一二。”
皇后虽然不知道皇帝究竟怎么了,却也知道一定发生了大事,此刻她半点都不敢怠慢,更不敢离开,所以语气焦急的请求道。
“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即刻传朕口谕,让翎儿和奇儿进宫来一趟。”
皇帝坚决的摆了摆手,皇后见此情形,只好应了一声,黯然离去。
她走了之后,皇帝将赵公公也支了出去,然后发出一声暗号,片刻之后,一名暗卫飞身而出,这些都是皇帝身边的顶级隐卫,有着严密的组织和严格的纪律,平时皇帝若不召唤他们绝对不会出来。
秋蕊将相思丸的毒度给皇帝之后,他便气血攻心气得晕了过去,一直没有醒过来,所以也没有召唤隐卫出来,况且,他是在强迫秋蕊侍寝的时候中了毒,即使召唤出隐卫来恐怕也无济于事,所以直到此时他才召唤出了隐卫。
“皇上请吩咐。”那隐卫一出来,周围的空气都凝结着一丝阴冷死气,他也不废话,直接跪了下去,等着皇帝的吩咐。
皇帝从腰间扯下一块令牌来递给那隐卫,威严的道:“立即拿着这令牌去国师府,将这令牌交给国公夫人,她知道该怎么办。”
“是。”那人接了令牌之后,便起身又一飞而起,片刻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之后,赵公公又进来传话,说御医院的御医已经全部来了,皇帝打了个手势,赵公公便又出去了,将所有的御医都召了进来。
纳兰云溪和容钰携手去了容国公的院子,因为伤口处理及时,他身体素质又好,这几天的精心调养,他的伤势奇迹般的已经好得基本无大碍了。
他们二人到了的时候,容国公正在运功调息,而楚秋歌并不在屋子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容国公见他们二人进来之后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只是摆了摆手让伺候的丫环婆子都出去,独留下了他们二人。
“父亲。”容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轮椅上,纳兰云溪出于礼节还是问候了他一声。
“钰儿,你们来了,坐吧。”
他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然后伸手一指旁边的椅子,让他们坐下。
纳兰云溪知道他是让她坐,容钰本来就坐着轮椅,她也没客气,走过去便坐了下来。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容国公看了一眼容钰,见他面无表情,一脸的淡漠,而纳兰云溪脸上却有些愤愤的,心中了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让他们说事情,因为若是没事,容钰绝对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单独来见他。
纳兰云溪看了容钰一眼,心知他一定不会轻易开口,所以还是由自己来问比较好。
“父亲,皇上给我的最后期限已经到了,我今儿必须给他一个最后的答复,但是,皇上可能心知肚明,我的答案还是不会变,只是,我想知道,我若不答应皇帝的要求,容家会是什么态度?是继续投敌叛国,还是要支持我?”
容国公听了她的话一愣,半晌后才有些艰难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投敌叛国?”
“父亲,容家不是大尧旧臣么?这件事我以前竟然一直不知道,直到那日你被刺杀,我才知道原来容家原来也是大尧的臣子。”
纳兰云溪紧紧的盯着容国公,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你都知道了?”容国公心中已经明了,既然她拉着容钰来问他,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全部的事,如今他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是,那日刺杀你的刺客你真的不知道是谁么?”纳兰云溪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又开口问道。
“我……虽然他易了容,但我也能猜得出来是谁。”
容国公情绪突然有些变了,似乎有些悲伤,又似乎有些感叹。
“那父亲当时为何不让锦儿和姐夫杀了他?他和父亲之间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么?”
纳兰云溪知道容国公说的也必然是秋白,顿时口气一冷咄咄逼人的问道。
“他……”容国公一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父亲是觉得愧对昔日的同僚和至交好友么?因为当年亲手杀了他,带领大尧军队投敌叛国,之后又将儿女双双送入京城为质,才换来自己在大尧当土皇帝,享尽荣华富贵么?”
纳兰云溪并不容他退缩,将当年的事毫不客气的说了出来,然后冷眼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她一直不明白,容国公驻守大尧,皇帝为何还要将容雪和容钰留在京城为质,这多少有些多余,如今她终于明白了,若他是大尧叛臣,那这一点便说得通了,而且就算给容钰下毒之事,也可以勉强理解了,他是要皇帝更加的信任他,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亲手下毒,那投靠东陵的决心也是不可改变的。
容国公的面容一下子白变得苍白起来,脸上满是愧疚,他苦笑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声音暗哑的道:“不错,当初确实是我背叛了大尧,杀了秋寒,割了他的首级献给东陵皇帝,带领大尧主力军队投降东陵,才让大尧溃不成军,一举被破国……”
容国公顿了顿,抬起头一脸坚定的承认了他所有的罪行。
容钰的脸色到此时终于变了变,星眸深处似乎有什么正在慢慢的裂开,满是绝望和深深的无奈,他有些颤抖着伸出手拉了拉纳兰云溪的衣袖,刚触碰到她的衣裳,就被她不着痕迹的躲了开去,他知道,她这一次是真的开始在意了。
“那父亲如今打算怎么处置秋白?我想,他一定已经在你的监视之下了吧?说不定,皇上也知道这件事了吧。”
纳兰云溪扭过头去不看容钰,她不敢看他,实在不知道她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他,而容靖若是知道刺客是秋白,恐怕早就将这个消息传给了皇帝,说不定皇帝也知道了他,早就派人将他监视起来了,如今他和秋瓷估计也已经陷于危险中了。
“我没有告诉皇上,也不会告诉他。”
容国公却摇了摇头,他当时都没有杀死秋白,事后怎么会再去告发他?
“那秋白说的话都是真的了?当年父亲真的投敌叛国,出卖了大尧,出卖了秋寒将军?”
纳兰云溪此时还有些云里雾里,在听他亲口承认,知道真相后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喃喃的问道。
“是,是我出卖了大尧,杀了秋寒,如今皇上绝对不会再饶你了,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离开东陵,二十留在东陵,但是你若留下,皇帝看在秦皇后的面子上也许不会杀你,但他一定会将你囚禁一辈子,若是错过了机会,这一生,你都别想再离开。”
容国公果断的承认了自己当年犯下的错,却也给纳兰云溪指出了两条路,很明显,他话里话外也是想让她离开东陵。
“父亲是想让我离开东陵?那父亲是不是要我和夫君和离?容家如今是东陵的宠臣,无论你还是夫君,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若我离开东陵,只有和容家断绝关系,与容钰和离。”
纳兰云溪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容钰本来静静的在一旁凝眉沉思,听到她的话顿时一窒,脸色一冷,毫不犹豫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使劲的捏在手里。
“娘子,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让你和我和离?不只有这两种办法,还有第三种,为夫说了,要你相信我,以后,切不可再说什么和离或者离开我的瞎话。”
容钰说完眼眸一冷,看向容国公,目光中隐隐有火焰跳动闪烁,最终,化作浓浓的失望与痛恨。
“无论你当年是为了什么投敌叛国,你的意愿并不能代表我和姐姐,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那我和姐姐也只好反出容家,和容家恩断义绝。”
容钰内心深处一直觉得容国公当年做那些事说不定事有什么苦衷,他也一直这般安慰自己,催眠自己,哪怕他亲手给自己下毒,将他和容雪送到京城为质,他小时候确实是恨过,怨过,但慢慢的长大后便也不再怨恨了,他能看得开,也能放得下,一切还是要靠自己。
虽然他在东陵是质子的身份,但他凭着自己的努力还是走出了不一样的人生,位高权重,权倾天下,这一切丝毫没有因为他是个被人掌控的质子便自甘堕落,真的沦为阶下囚,他和纳兰云溪之间的隔阂,也就是因为他不能确定自己父亲心里的真实想法,对他没信心,所以才一直拖着,隐忍着,不敢和她一起面对,来质问容国公。
可是现在,当他几次三番确认了他的当初的所作所为之后,心中一直坚持的信念终于崩塌,无限的失望和怨恨接踵而来,这么多年,他一路摸爬滚打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最高的位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无助,这么彷徨过,这么怨恨过自己的出身。
但是纳兰云溪却是他心中唯一的一盏明灯,只有她是他能够抓得住的,既然容国公到现在都仍然选择东陵,选择做叛臣,那他也要做出选择了。
“钰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叛出东陵么?”容国公却不为容钰的话所动,只是很平静的问他。
“你只要做出你的决定就好了,我的,你没必要知道。”容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恨恨的说道,他此刻对容国公心里终于生了恨,从没有像此刻般恨过他。
“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是作为容家的儿媳而称呼的,但是作为大尧公主,我身上背负的责任,注定我们会成为敌对的双方,此后,我不会再尊你为长辈,今后,你只是一个被大尧臣民唾弃的叛臣贼子而已。”
纳兰云溪此刻心中也终于有些愤恨了,她也斩钉截铁的和他划清了关系。
“既然如此,不知公主是要离开东陵,回归大尧进行复国大计,还是准备带着钰儿离开东陵从此隐居,卸下身上的担子,罔顾国破家亡,父母惨死的仇恨呢?”
容国公此时却又阴阳怪气的突然出言带着质问的语气和纳兰云溪说道。
“这是我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大尧叛臣过问。”
纳兰云溪此时心中也生了气,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容国公,这样一来她的地位就太尴尬了,作为大尧公主容国公是当年导致大尧国破的罪魁祸首,她应该手刃仇人,为大尧,为自己的父母报仇,可是,作为容家的儿媳,她又不能以下犯上,不尊长辈。
屋子中顿时陷入了沉默中,三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良久,容国公才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开了口。
“钰儿,你若是想带着云溪离开,那便去吧,为父是不会回头的,也回不了头了。”
“我说了,我要怎么做,不用你管,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
容钰此时一脸清寒,望着他的眼神除了失望还有些绝望,顿了顿又开口说道。
“有什么话你就尽管问吧。”
容国公撇过头看着他说道。
“楚秋歌究竟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容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容国公才缓缓开口道:“不知道。”
“真的么?你和她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还和她生儿育女,居然不知道她的底细么?她当年不是皇上赐给你的么?她虽出身大户人家,可是她的家人早就不在了,她的娘家楚家曾是京城府尹,只是后来她嫁给你之后,楚家也便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所踪,有人说当年楚家发生了大火,楚家人都被烧死了,有人说楚大人已经辞官返乡,带着家眷回到了乡里,但是,我派人去查过,他原本的家乡并没有楚家的人。”
容钰缓缓的将他派清泉和密卫等人人秘密去查的楚秋歌的底细一一说了出来。
“无论她的家人是什么来历,她都嫁入了容家,而且这么多年来,在大尧也帮我出谋划策,帮了我不少的忙,她的身份实在没必要再去确认。”
对于容钰查到的这些,容国公也没有意外,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些事似的,表情淡淡的,但是容钰和纳兰云溪又不能确定他是否知道这些事。
“那她是刺杀我娘子的幕后主使你知道么?她在大尧的时候和苏家有过密切来往你知道么?她的真是身份是景宣帝的贴身侍女你知道么?”
容钰见他一直神色淡淡的,对于楚秋歌的身份也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忍不住一口气讲自己查到的她的真实身份和曾经做过的事全部揭露出来。
这一下,只见容国再次皱起了眉头,脸色也有些动容,他踌躇了半晌才道:“原来她是皇帝的贴身侍女?”
“呵呵,我还以为这些事你也都知道,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你没想到吧,她曾经服侍过景宣帝好多年,当年皇太后还在的时候,她就是皇太后给景宣帝的贴身侍女,而她一直以密卫的身份伴在他左右,直到灭了大尧,你投降东陵后,才改头换面的将她嫁给你,这一下,你该知道,皇帝将他嫁给你是因为什么了吧?”
容钰此时声音低浅,似乎有些难耐,但还是揭开了这个残忍的真相。
当年皇帝将楚秋歌嫁给他,真正目的是要在他的身边安插一个耳目,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将他和容雪送入京城为质皇帝还不能放心,非要在他身边再安插一个眼线,才能放心将大尧交给他管理,否则,他以为光凭着他叛国投降的诚意皇帝便能放心将大尧交给他么?
“她……罢了罢了,你们赶快离开,再耽搁片刻,恐怕还会有变,趁着现在皇上还没下最后的旨意,赶快离开。”
容国公眼中神色变了变,虽然惊奇却也顾不上再多说什么,此时只是急切的想要让容钰和纳兰云溪离开。
“哈哈哈哈哈……”正在此时,一阵奇怪又畅快的笑声突然响了起来,容钰和纳兰云溪一惊,便听到四周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好像兵马在列队整装,又好像有千军万马向这里奔涌而来似的,而笑声过后,容国公屋子里的门便“呼啦”一声,从外面被打了开来。
只见楚秋歌一身戎装,披着黑色的披风站在站在门外,她的身后,黑压压的站着一群人,都是黑色紧身衣,脸上蒙着面巾,一眼看去,和之前刺杀纳兰云溪的那些黑衣蒙面人非常相似。
“想走?此时恐怕由不得你们,公主,皇上口谕,命你即刻做出决定,是臣服大尧,亲自指派人去驻守大尧,还是想要反出东陵,联络大尧旧部复国,挑起战火,你现在就做个决定吧。”
楚秋歌说完话后,便抬脚准备进屋,她身后的一个黑衣人想拦着她,却被她抬手制止了,她一步一步走了进来,然后扫了一眼容钰和纳兰云溪,最终,看向容国公。
容国公见她一身戎装,肩披黑色披风,眉宇间隐隐有股英气,容色仍不减当年之艳丽,瞬间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他脸色更加灰白,惨然一笑,却仍出奇的平静的道:“秋歌,想不到这么多年,你仍然选择了效忠东陵皇帝,也是,这皇家顶级隐卫头领,直接听从皇帝的密令,权势滔天,难怪你会对此恋恋不舍了,我容靖当年将你立为正室,又和你生下了三个儿女,就这样,你仍然从没放弃对我的监视,仍然从没相信过我是真的归顺了东陵。”
容国公说完后目光不变,只是语气中无悲无喜,也是平静的像早就知道了楚秋歌的身份似的。
“容靖,你说这话难道不亏心么?这么多年,我委身下嫁于你,替你平叛大尧旧臣,呕心沥血帮你治理大尧,甚至给你生了三个儿女,可是,你扪心自问,在你心中,你真的对我有过一分情意么?你自始至终心里恋着的,难道不是公孙允儿么?即使她死了这么多年,你又何曾有一刻忘记过她?”
楚秋歌看着容国公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嘲讽,却又语气悲凉的侃侃而谈,丝毫不顾容钰和纳兰云溪变化的眼神。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年允儿她,究竟是如何死的?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容靖听了楚秋歌的话也没有反驳,似乎对她说的都认可,待她话落,却又冷着声问出了这句话。
“呵呵,你果然还是怀疑了我,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没关系了,不错,公孙允儿她,是我杀的。”
052 皇家密卫,夫妻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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