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突如其来的举动令裴芊芊和将要上花轿的纳兰云溪顿时傻眼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若说他是故意来捣乱的吧,他说自己是来以自己弟弟的身份背她上花轿的,若说他不是捣乱吧,这举动也未免太过突兀了,因为事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突然这样,让侯府一众人都傻眼了。
而且荣王世子身份尊贵,地位仅次于皇帝的儿子,不过对于皇帝来说,他对燕回的宠爱比燕翎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是因为他身子向来虚弱,自小得了肠痈之症,饱受病魔侵袭,惹人心疼,二是因为荣王是他的胞弟,整个皇朝除了长公主就荣王一个王叔,而且荣王年轻时极力拥护他登上皇位,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所以他对荣王府也自然偏宠有加。
荣王府在东陵的地位崇高,荣王世子燕回就是京城一霸,若是别人来这般胡闹要认裴芊芊为义母那还情有可原,可是如今是身份尊贵的燕回,谁敢给他当义母?
“这,小妇人不敢当,这太折煞小妇人了,世子快快请起,小妇人万万不敢接受。”
裴芊芊看了一眼拜下去口中叫她义母的燕回,愣了半晌才惊慌失措的腿一软也想跪下去回礼,却被纳兰云溪拉住了,同时她口中有些惊惶的说道。
“世子,您怎么突然跑来了?你还是快回去吧,别瞎捣乱了。”
纳兰云溪拉着裴芊芊见燕回如此胡闹,心中也有些着急,这个节骨眼上,谁还有功夫和他在这里纠缠?
“哼,你这个女人,谁瞎捣乱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燕回见裴芊芊和纳兰云溪一副嫌弃他的样子,顿时恼了,他本来就性子乖张,荣王和荣王妃这些年什么事都没干,整日就围着他转了,对他是百依百顺,什么都由着他,哪里有人这样忤逆过他?
所以听了纳兰云溪这般有些嫌弃的话,顿时小脸憋得通红,连眉毛五官都皱起来了。
他掏出一张纸,抖了抖一把递给纳兰云溪,犹豫了片刻,手指蜷缩着半晌,又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将手伸进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来,然后将那盒子也一并递给他。
“这是什么?”纳兰云溪此时已经全副武装凤冠霞帔而且在这里的礼节也完了,就差上花轿了,方才流觞来报,说容钰已经来了,还说燕翎也在路上了,她不愿与他和纳兰云若碰面,再耽搁一会儿,可能就要和纳兰云若一起出门了,她心里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你道我是来搅场子的么?这件事我自然早就和父王母妃商量好了的,这是我母妃的亲笔信,你看看,下面还有她的印章,她和我父王也同意我认你做我的义姐,我母妃说若是你肯应了这件事,她还很高兴呢,昨日她不是给你送来添妆的东西了么?那就是认你做义女的礼物。”
燕回难得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有耐心向纳兰云溪解释了这半晌,让她知道他是诚心要认她做姐姐的。
纳兰云溪狐疑的拿过那书信匆匆看了一眼,确实是荣王妃的亲笔信,后面落款上印着一枚私章,这信中的大致意思便是燕回的小命是她救回来的,她早就有意思想要认自己做义女,只是一直没有面见于她,这事才耽搁了下来,如今在大婚之日突然让燕回来送亲,这事有些唐突,所以荣王妃才亲笔休书一封,将这事说明,并希望纳兰云溪能够接受燕回的请求,让他认她做义姐,认裴芊芊做义母。
“娘,你看看吧,这事还是由你来决定的好。”
纳兰云溪看完信后递给了裴芊芊,让她也看看信中的内容,再做决定。
“这,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妥。”裴芊芊说着便看起信来,不一会儿便看完了,她抬起头犹豫了片刻仍然摇了摇头,便是自己不是很支持。
“哼,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反正我这辈子就赖定你了,你今日若是不让我背着你上花轿,那我现在便进宫向皇伯伯请命,让他解除你和国师的婚约,再让他将你赐婚给庐陵王。”
燕回见裴芊芊和纳兰云溪让然犹豫不决,心中更加郁闷恼怒了,不知道她们二人究竟在纠结什么,他一怒之下便用燕翎威胁纳兰云溪。
纳兰云溪一听他的话顿时脸都黑了,她瞬间沉下了脸,眼神清凌凌的看了燕回一眼道:“世子,你今儿哪里是来背我上花轿的,你是来给我添堵的吧?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样的么?”
“哼,谁让你不识好歹,不认我做干弟弟的?我哪里不好了,哪里配不上你了,让你如此嫌弃我?”
燕回顿时挺直了背脊梗着脖子和她争辩起来。
“好好好,小祖宗,我便让你背着我上花轿好不好?至于认干姐姐干弟弟的事,我们还是以后再慢慢商量不迟,行么?”
纳兰云溪被他这样子打败了,如今已经快要到吉时了,再不上花轿依着容钰那性子说不定就要自己闯进来了,这一个一个的都是不省心的,反正燕回做她的弟弟也是刚好,不如就先应下来,让他作为弟弟背着她上了花轿,至于认干姐干弟的事以后慢慢再说也不迟。
“不行,这事今天必须定下来,否则,你我男女有别,我怎么能背着你上花轿?”
这时候燕回到较真儿起来了,他话里话外的明显有些刁难纳兰云溪的意思,纳兰云溪顿时头都大了,不知道该拿这傲娇古怪的世子怎么办,他这也算是东陵第一奇葩了,在人家大婚之日找上门来要强当人家的干弟弟,她真是无语了。
“娘,你看怎么办,这燕世子咱们可得罪不起,要不,您就委屈下,收了他做义子算了。”
纳兰云溪情急之下搂着裴芊芊在她耳边小声的嘀咕,反正认了他做义子的话,对她也是有利的,往后若是有什么事,皇帝若是想对付她,那她还可以向荣王和荣王妃求个支援。
“云溪,这……这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裴芊芊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她考虑的要比纳兰云溪深远,纳兰云溪和荣王府和皇家是敌对的关系,若是认了燕回做干弟弟,即便是名义上的,那她们也是有了实质的关系了,皇上可以用这个关系来牵制她,而她若是想要有什么动作的话,那皇上便有更加光明正大的借口对她动手了。
“如今还考虑什么?你看看这个盒子里的东西。”
燕回听了裴芊芊的话顿时大怒,他狠狠的看了裴芊芊一眼,眼中神色古怪,瞬间变幻了几回,有一丝愤怒,还有一丝渴望,更多的却是责怪,他看了裴芊芊半晌,一指纳兰云溪手中捧着的盒子说道。
纳兰云溪光顾着看那书信并和燕回说话了,一时没有注意到那盒子,此时听了他的话,才诧异的将盒子打开。
她一见盒子里的东西,顿时眼神急跳,呼吸都窒了窒,懵懵懂懂的抬起头重新看了一眼燕回,却见他眼神睥睨的看着她,目光中是满满的气恼和一丝无可奈何。
“怎样,你答应做我的干姐姐么?”燕回见了纳兰云溪的神情心中便有了把握,又阴阳怪气的问了一句。
“你……”纳兰云溪喉咙中突然如扎了一根刺,嘴巴张了张想要问他一些事,却又觉得无从说起,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无法出声。
“你什么你?你到底同不同意?难道这样你都不同意我做你的义弟?你有什么话日后再说也可以,你若答应了这件事,我还要让母妃将你接过去举行正式的认亲仪式呢。”
燕回气得瞪了她一眼,别扭的问道。
“我……我答应。”
纳兰云溪连连点了几下头,然后目光复杂的看了裴芊芊一眼,对她说道:“娘,你就认了燕世子为义子吧,既然荣王和荣王妃都写了亲笔信来了,我们也是无法推辞的了,再说,我和燕世子一见如故,认了他做弟弟是我的福分。”
“这……好吧,云溪,既然你都答应了,那娘也没理由拦着你,便认了燕世子为义子好了,让他背着你上花轿。”
裴芊芊欲言又止,但见了纳兰云溪热切的眼神,最终只好点头应了下来,无论如何以后的事还没法说,谁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事,眼前认了燕回为义子,纳兰云溪能得到荣王府的庇护那也是好的。
“孩儿拜见义母。”燕回一听纳兰云溪和裴芊芊都应了,立刻就再次向裴芊芊拜了下去,生怕她反悔似的。
“回…回儿,你…起来吧。”裴芊芊怔了怔,半晌才别扭着说了一句。
她看着眼前的燕回,脑海里顿时闪过纳兰云飞的影子,那苦命的孩子自从生下来她便连一眼都未见着,就那么没了,想来大概是她和他的母子情分太浅,所以才会如此,若他此时还在,那他也应该和燕回差不多大小了。
“谢义母。”燕回此时却不别扭了,他倒显得落落大方起来了,他微微有些高兴的谢了裴芊芊,然后便站起了身。
“姑娘,吉时已到,请快些上花轿吧。”
流觞和何嬷嬷等在一边早就急得头上要冒汗了,好不容易等的纳兰云溪和裴芊芊终于解决了这件事,顿时开口催促纳兰云溪,流觞毕竟是国师身边的一等侍卫,她自然心急,想要安安稳稳将纳兰云溪送到国师的花轿上去。
“盖上盖头,准备出门。”全福奶奶也一直在身边等着,此时听了流觞的话,将盖头给她盖上,然后便唱起了全福歌,燕回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笑意,有些瘦弱却很坚毅的身子在纳兰云溪身前一蹲,双手在她后面膝窝上一搂便将她稳稳的背在了背上。
“走吧。”全福奶奶说了一声,裴芊芊也跟着,一路端着笑脸将纳兰云溪送出了侯府大门。
纳兰云溪此时心里百感交集,又是兴奋,又是激动,伏在燕回的身上直觉他的背脊也是很宽阔的,她伸出手指搂了搂燕回的肩膀,以对其安抚一下,燕回的身子在接收到她的动作时轻轻一颤,然后便又恢复了平静,将她背得稳稳的走了出去。
侯府大门外,早就鞭炮声声,聚集了很多前来围观的百姓,今日是侯府大喜的日子,大小姐和三小姐同时出嫁,二人都嫁给东陵最有权势的权贵,人们纷纷议论这下安宁侯府可算是走了狗屎运了,一下子和当朝最大的两个权臣成了姻亲关系,以后他们在京城里便是数一数二的贵族了,权势也更加滔天了。
燕回背着纳兰云溪出了侯府大门,就见容钰一身大红喜服骑着一匹纯白色的雪龙驹,正静静的在花轿前等着,八个轿夫齐齐立在轿子前,各个精神抖擞的准备迎接新娘子。
燕回看了一眼容钰,微微有些不满的冷哼一声,然后将纳兰云溪送进了花轿中。
“国师,以后,我便将云溪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裴芊芊跟了出来,眼眶红红的,她本不是那种世俗女子,所以行事也与常人不同,直接越过众人走向国师,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
“放心,我在她在,她亡我亡。”容钰当着裴芊芊的面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虽然这句话很是简短,却是他对裴芊芊对纳兰云溪的一个承诺,这样的八个字比世上任何的情话都动听,这是容钰对纳兰云溪一声的誓言。
裴芊芊听了这句话后点了点头,万分不舍的看了一眼轿子的方向,才一转身往侯府走了回去。
燕回看着容钰半晌不肯让路,知道容钰和他对视了半晌,最后才用眼神将他打败,他哼了一声道:“便宜你了。”
“多谢世子帮忙。”容钰却对燕回抱了抱拳,一本正经的向他道谢。
“哼,这是我自己愿意做的,若我不愿意,别人任何人都不能逼我。”
燕回冷哼了一声,和容钰说完话,便也扭头走了,并没有再回安宁侯府。
容钰看着纳兰云溪做到了轿子里,心才落到了肚子里,然后示意起轿,媒婆顿时一样帕子尖声细气的说了句:“吉时已到,起轿……”
随着她长长的尾音落下,八个轿夫也抬着轿子出发了,在容钰刚刚出发的时候,燕翎也一身大红喜服骑着纯黑色的马来迎亲了。
他今日一脸清寒,大红喜服映衬下的俊美容颜泛着一股淡淡的清辉,他和国师二人交叉而过的时候并无交流,只是看了一眼纳兰云溪的轿子意味深长的撇了撇嘴角。
燕翎迎接纳兰云若的时候很快,沈素秋已经被休弃,纳兰云若是由纳兰云尘背进花轿,由四姨娘送出来的,纳兰康得知裴芊芊不愿意做侯府的当家主母后,一怒之下便当即将四姨娘扶了正,所以,四姨娘送她出门是名正言顺。
容钰迎亲的队伍刚走,燕翎便也接了纳兰云若跟在了后面,国师府和庐陵王府恰好在同一条街道上,中间只隔了一条巷子,所以两队迎亲队伍是同路的。
围观的人群直到将两队迎亲队伍都送走之后才陆续离开,有的好事者却跟着两府的迎亲队伍,偷偷的数了纳兰云若和纳兰云溪的嫁妆,发现纳兰云溪这个庶女的嫁妆箱子有好几个比纳兰云溪这嫡女的还要大,装的东西更多,人们不禁唏嘘,暗道纳兰云溪的好命,真是京中贵族之家庶女们效仿的榜样了。
有几个庶女如她这般荣耀的,嫁的是当朝权贵,还是正妻,嫁妆还比嫡女的多,今天这一绝世大婚之后,纳兰云溪已经隐隐成为京城中各大府邸中庶女们心中的偶像了,人人都想向她那般嫁个如意郎君,活出个精彩人生来,只是这是后话,暂时不表。
纳兰云溪安静的坐在轿子中,心中却也百感交集,她想着皇帝不知道为何没有动静?难道是容钰压制住了他?不,不可能,堂堂一国之君,而且当年用那般铁血的手腕生生插入自己的师弟师妹之间,灭了他们的国家,掳了师弟的妻子,他岂能是个简单的人?
恐怕容钰和皇帝之间也是被皇帝压制的多一些,说不定他这国师的无限风光和权势滔天只是表象,实际也许根本不如人们所看到听到的那般。
她怔怔的想着,若是自己嫁给容钰,那她和他便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也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对付他们,当年燕翎受宠,那是因为秦玉蓉将她换成了他,而凤星必然是女孩儿,但燕翎却是男孩,所以,皇上才对他宠爱有加,即使他是别人的孩子,他也爱屋及乌,因为秦玉蓉的关系,使他成为东陵最受宠的皇子,除了没有给他储君之位,其他的都给他了。
可是,若是当初那孩子换成是自己,是个女孩儿的话,她觉得皇帝不会留着她的命,他再喜爱秦玉蓉,想必都不会拿整个东陵和皇位开玩笑,既然开国帝师传下来凤星将会威胁皇朝命运的话,那他一定会将自己除去的。
而皇帝那日在宫中见到她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今日容钰迎娶她的时候他却半点动作都没有,这样的平静有些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也不知道容钰有没有想到这一层,总之今日大婚的平静让她觉得有些古怪。
她坐在轿子中安心的想着事情,外面吹吹打打一副热闹的景象,容钰将整条街道都用红绸装饰了出来,一眼望去到都是一片红色的海洋,真可谓十里锦红,天下为聘。
队伍过了承庆大街,进入国师府和庐陵王府的那条专用街道拐角处的时候,轿子突然停了下来,纳兰云溪心里咯噔一下,忙掀起轿帘将自己的盖头偷偷揭起来暗自查看。
只见一个侍卫上前查看完后匆匆的跑了回来向容钰禀报,说前面的路断了,来的时候还平平整整的路上,此时出现了一个大坑,队伍抬着花轿根本过不去,恐怕要将这大坑填平了才能过得去。
容钰的唇边现出一股神秘的笑容,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一般,他停下来淡淡的问那人道:“若是将坑填平,需要多少人手,多长时间?”
那人心中默默的计算了一下,然后答道:“需要十五个人,一炷香的时间。”
容钰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风华绝代的脸上笑容越发的深了,他看了看四周,见这里刚好有一处小院落,便吩咐道:“那就快点带人先去将坑填平,将轿子先抬到院子里去,跟主人家说一下,让夫人先休息片刻。”
“是。”那人答应了一声,便先上前将那院子的门敲开,开门的是一个小姑娘,那人将来意说明之后,那小姑娘便欣然点了点头,然后轿夫将轿子落在了那院子门前,媒婆上前向纳兰云溪说明前面的情况,将她扶下了轿子。
燕翎此时也跟了上来,他发现了前面的异状,于是将自己的队伍也领着走了上来,和国师的队伍并排站下。
“国师,前面怎么了?”燕翎上前两步,看着容钰问道。
“没事,不知是哪个无聊之人在前面挖了两个大坑,将路阻断了,真是卑鄙。”
容钰似笑非笑的看了燕翎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
“哦?既如此,那估计得将坑填平了,才能过去吧。”燕翎也竖了竖手掌,立即就有一人跑去前面查看了,容钰的人已经动手开始填坑,那坑挖得着实有些大,也不知道平白无故的谁会挖这么个坑。
“不错,既然你我都要经过这个坑,不如王爷也派几个人过去帮把手,还能快一些。”
容钰立在马上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燕翎,燕翎见了他的神色自是不舒服,不过也摆了摆手派了几个人过去帮忙。
燕翎那边的媒婆走上来说纳兰云若口渴得厉害,想喝点水,她过来请示,燕翎不悦的说了句多事,然后也让那媒婆扶着纳兰云若进那院子歇息,主人家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和他的孙女居住在此,见今日里同时来了两个新娘子歇脚,不由觉得高兴,让他那孙女伺候二人茶水,等待容钰和燕翎的人手将路边的坑填平。
纳兰云溪坐在一间屋子里,头上还盖着盖头,不由觉得有些烦闷,她悄悄的将盖头揭起来一些,看了一眼屋子中,见屋里除了媒婆并无别人,连流觞都没进来,她也没个说话的人,只好安安静静的坐着。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她又被人扶着出了那座宅子,重新上了花轿,此刻容钰和燕翎都骑着马在那坑边监工,直到两边的下人将那坑填得平平整整又在上面踩了一番踩得瓷实了,二人才各自转回了自己的轿子旁边。
“这一耽搁,总是将吉时也耽误了,钰不着急,还请王爷先行。”容钰在马上向燕翎欠了欠身,一副谦让有礼的样子。
“既然国师如此大度,那本王也不客气了,多谢国师承让。”
燕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然后便吩咐自己这一方的队伍启程,媒婆挥着帕子高声叫了一声“起轿”,那边的队伍便重新走了起来,燕翎离开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容钰,眼中得色一闪而过,连骑在马上的身子都轻快起来,有种神采飞扬的肆意感。
待他们的人马走了之后,容钰才打马转回自己的轿子边,然后看了一眼媒婆,那媒婆正等着容钰的示下,他抬头向某个方向看了一样才淡淡的道:“如今吉时也过了,今日本国师娶了三小姐心中高兴,也为了向天下人表示我对她的爱重,索性不赶了,便绕城一圈再回国师府吧。”
容钰的话不高不低的传进了轿子中,轿子里正襟危坐的人微微的颤了颤,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国师府的下人们对他的话素来遵从,听了这话之后便齐齐应了一声,八个轿夫又重新抬起轿子,在喜娘的招呼下转了个弯上了另一条街道,绕着京城走了起来。
轿中的人见队伍终于出发,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喜出望外起来,终于重新出发了。
容钰带着迎亲队伍绕着京城转了一圈,起初时百姓们还叹为观止纷纷前来围观,并窃窃私语容钰对纳兰云溪的重视可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从没有人在大婚当日抬着轿子绕城一圈的,后来便渐渐的人越来越少,容钰也不是真的绕城一圈,他将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之后便开始条件偏僻人少的街道巷子走,兜兜转转的绕了很长时间才又到了一座院落前。
他向后摆了摆手,轿夫们直接开了大门将轿子抬进去,然后利落的拆了花轿上的红绸以及喜字,也将身上喜庆的衣裳也换了,待他们再出来的时候,已经俨然成了一队普通的大户人家出门的小姐公子的队伍。
而容钰此时早就已经不见人影,那轿子再次出来之后突然加快了速度,直奔宫门的方向而去。
纳兰云溪在那间院子里歇息了一阵之后再次被人扶着上了花轿,这次速度却快乐许多,不过,她觉得这次的轿子好像小了许多,而且耳边也没有吹吹打打的声音了,好像突然安静了许多。
她心里顿时觉得不妙,这场婚礼声势浩大,从安宁侯府便能听到大街上吹吹打打的声音,此时虽然也能听到声音,但那声音似乎离自己很远,而且轿子前进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比之前慢慢悠悠摇得她昏昏欲睡快了一倍有余。
不对劲,她方才就在盘算好好的路上怎么突然就被挖了个坑?这难道是要挖坑埋她的意思么?她先前就想着真是不吉利,再说好好的街道上,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挖了这坑?
迎亲队伍来的时候那坑肯定是没有的,而等迎亲队伍回来的时候那坑便突然出现了,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想到这里,她的衣襟里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若是皇帝要在迎亲之路上将她劫走然后再动手杀了她或者是将她囚禁,那可如何是好?
她又想到自己上次遇刺的事容钰一直没给她答复,也不知道查得怎么样了,凶手有什么消息了没,想起这件事她便再也坐不住了了,她一把揭开自己头上的盖头,然后打量了一下,果然不是她方才坐的轿子,她心里一急,想着她是施展轻功穿破轿顶直接出去,还是让轿子停下来,说自己内急然后尿遁?
想了想觉得都不行,她伸手试着在轿子上四处摸索了一阵发现轿子的制作很结实,就算她有武功也不可能像前世武侠电视剧中来个一飞冲天再将轿子震得四分五裂的,她的功夫根本达不到那个程度。
此时轿子的速度又加快了些,她心里更是发毛,她一急便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句:“停。”
她一声清喝,那飞速行走的轿子突然慢了下来,接着一声低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姑娘,就快到了,您再稍微忍耐片刻。”
纳兰云溪一听这声音顿时放下心来,这是流觞的声音,对于流觞她是百分百信任的,虽然此时她感觉出了不对劲,甚至有些诡异,但她也隐隐感觉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了,可是如今又不是问话的好时候,所以她只好心焦的坐在轿子里,等待落轿。
只要有流觞在她身边,那就说明容钰已经将事情妥善处理了,或者他也有办法解决。
轿子走了好长时间,就在纳兰云溪的耐性已经被磨光的时候,轿子终于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轿夫们气喘吁吁的声音。
接着帘子被掀起来,流觞伸进来一只手将纳兰云溪扶着下了轿子,“姑娘,到了,请跟我走。”
“流觞,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我们是若离了迎亲队伍了么?”
纳兰云溪扶着流觞的手,心中安定下来,便急急的开口问她。
“是的,姑娘,这是国师一早就定好的应急方案,那坑一出现国师便知道事情有变,便启动了这个方案,您已进那个院子,我便引着您从角门出来了,如今国师也应该已经处理完了事情,正往这里赶来了。”
流觞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证明确实是有事情发生了,随即便扶着纳兰云溪向里走去。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纳兰云溪听着这里似乎很是清幽,不由皱着眉问道。
“姑娘,这里是白云寺。”流觞也不隐瞒她,一边说一边仍扶着她往里走。
“什么?白云寺?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家国师让我来这里绞了头发做姑子?”
纳兰云溪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就算有事发生,那也大不了不拜堂,容钰的脑回路也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将她带来了这里,是准备金屋藏娇么?还是要掩人耳目让她在这里带发修行,到时候他前来和她暗中相会?
“姑娘,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里的云妮师太是国师的师叔,她老人家要亲自为你们主持婚礼,您真是太埋汰国师了。”
流觞听了纳兰云溪的话顿时人不住替自家国师抱屈,他家国师为了娶她可谓耗尽心思,事前定了几个方案,生怕有人扰了他们的婚礼,将方方面面的事都想到并做到了,而纳兰云溪却生出这种想法,真是叫她家国师情何以堪?
流觞不禁暗中懊恼抱怨着,若是她知道纳兰云溪心中的其他想法,恐怕会替国师气得吐血。
“哦,原来他还有这层关系啊。”纳兰云溪这才明白了容钰的心思,也想到了他这么安排的深意。
就算到时候容钰的安排被人识破,那他们也绝对想不到她和他会躲在白云寺里偷偷成亲,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他们这里也是一片清净,还真是个偷偷成亲的好地方呢。
况且她和容钰第一次相识便是在这白云寺的路上,他们和这白云寺的渊源还真不浅呢。
“是的,姑娘,国师早就在这里安排好了一切,他是两手准备的,若是路上没有意外,那就直奔国师府,若是有意外,便在这里成亲,无论如何,您都不必担心您和国师的亲事会被搅黄。”
流觞这时已经扶着她到了一间屋子前,却还不忘在她耳边打趣一句。
“哼,你个死蹄子,谁又想嫁给他了?就算今日被搅黄了,那也是正合了我的意呢。”
纳兰云溪被流觞打趣了一句,脸色一红,幸亏盖着盖头,谁都看不到。
“无论你想不想,如今你也是骑虎难下,不想嫁也得嫁。”
纳兰云溪话音刚落,耳边便想起一个低沉清浅的声音,那声音中有一丝压抑的怒气,却又不容置疑的坚定。
“国师,你来了?”流觞一见骑着雪龙驹的容钰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将清泉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不由嘴角一撇想要笑,他这是有多猴急,将贴身侍卫甩了几条街去。
“我再不来,恐怕某人还以为我要金屋藏娇了。”
容钰此时已经停了下来,他直接骑着马进了白云寺的院子,然后身子一飞而起,半空中一个漂亮的旋身便轻轻的落在了轮椅上。
“哼。”纳兰云溪听到容钰的声音,总算彻底放下了心,听了他的话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却也没再说话。
容钰此时推着轮椅到了纳兰云溪的身边,看了一眼大红喜服凤冠霞帔的她,然后一伸手将她纤巧嫩白的小手牵了起来放进自己宽厚的大掌中握着,柔腻滑嫩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忍不住心中喟叹了一声,手指轻轻的在她的小手上摸了两下,便十指相扣,紧紧的握着不再放开,和他一起进了屋里。
纳兰云溪冷不防被他握住了手,顿时一阵羞涩,她想着流觞还在身边,便使劲抽了几下却没抽出来,他反而握得更紧了,她心下紧张顿时不敢再造次乖乖的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进了屋子。
“钰儿,你们终于来了?”
进了屋子,便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纳兰云溪仔细一辨认正是云妮师太的声音。
“是,师叔,您这里一切可都准别好了?”
容钰一进屋子就见云妮师太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顿时向她行了一礼,然后小声的问道。
“都准备好了,如今还差一炷香吉时便要过了,快来先拜堂吧。”
云妮师太也不多说,随即便招呼容钰和纳兰云溪到了屋子中央,让她们先拜堂。
纳兰云溪此时心里突然紧张起来,被容钰握着的手心也微微出了些汗,容钰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她的异样,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以安抚她。
“有劳师叔了。”容钰道了一声便和纳兰云溪已经站在了屋子正中间。
“一拜天地……”随着礼官高亢的声音响起,容钰拉着纳兰云溪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容钰又拉着纳兰云溪向云妮师太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礼成,即刻送入洞房。”
最后一道程序完成之后,容钰当着纳兰云溪的面长长的吁了口气,暗道管他外面天翻地覆,人仰马翻,他总算是历经波折,娶到了她心仪的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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