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屋子中一时陷入了僵局,老夫人被纳兰和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手指着他,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纳兰和一家回来之后,纳兰和和许兰芝一直对老夫人恭敬有加,孝顺有礼,这让老夫人几乎忘记了他是庶出,也一度忘记了曾经自己和纳兰康将他赶出侯府的事,她一直以为纳兰和是温顺听话的,就是自己曾经对他过分了些,但她毕竟是她的嫡母,他即使心里有所埋怨,也不会说出来的。
况且如今他们回来,只要她好好对待他们一家人,日子长了一定会化解他心中的怨恨,到时候同心协力为了侯府的前途而努力,可是,终究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纳兰和这次回京分明就是为了报复当年她和纳兰康将他赶出去的仇恨,他根本就没打算和他们和平共处,原本就是狼子野心,没安好心。
老夫人虽然气得说不出话,但心里还是精明的,李嬷嬷见她不对劲,忙上前扶着她给她顺气。
纳兰和见此情形,却不顾她已经生了大气,他扫了屋子里的众人一眼,仍然道:“母亲,如今整个侯府,你的亲孙女你不偏疼,却去偏疼一个和侯府没有半点关系的外人,云溪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相护?你就这么见不得你的亲孙女?她们被人陷害出了这样的事,你不但不安慰她们,还要将她们送出府?你的心一点都不比当年良善多少,一个和侯府没有半点关系的野种,你倒时时偏着护着,还给她准备了和侯府嫡女一样的嫁妆,你做出这样的事,让侯府众人哪个能咽得下这口气?”
纳兰和索性将心中的不满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他说完后扫了一眼,见屋子中除了四姨娘和两个庶女,别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都没有开口要反驳他的意思,尤其是侯夫人,脸上露出一股愉悦的神色,还悄悄的向他眨了眨眼睛,意在表扬他做得好。
“你……你这个逆子……”老夫人被他这一番话气得再也支撑不住,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话,便猛的向后倒去,瞬间双眼紧闭,口吐白沫。
“老夫人,老夫人……”李嬷嬷见状忙扶着她,屋子里的人顿时都被惊动了,四姨娘自然不敢劝阻纳兰和,只是悄悄的一边派人去请纳兰云溪,一边打发人去请大夫。
纳兰云溪和裴芊芊说完话之后,心里也烦乱得很,便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还在睡梦中,四姨娘便打发人来叫她,说老夫人被纳兰和气得病倒了,她忙起身拖了鞋子让流觞拿上药箱便直奔老夫人的院子里来。
她到了的时候,纳兰康也闻讯赶了过来,而纳兰和和许兰芝侯夫人等人也没离开,仍然在老夫人的屋子中,纳兰康看来也是刚到,他眉眼间有一股阴沉之气,眼神如刀子般一眼一眼的看向纳兰和,纳兰和也并不怕他,不甘示弱的和他对视着。
“怎么回事?祖母……”纳兰云溪到了屋子里,见这里的气氛剑拔弩张,一时顾不上其他人,几步走到老夫人的榻前坐下来,先给她把脉。
“哼,纳兰云溪,你这个野种,都是因为你,我和云朵妹妹才会被人污了清白,我今天要杀了你。”
纳兰云烟正在气头上,见老夫人被纳兰和气得病倒,心里正暗自高兴,突然见纳兰云溪来了,顿时将满腔怒火都撒在她的头上,本来那日被那三个侍卫强。暴的应该是她,可不知为什么就被她逃脱了出去,还将自己和云朵替换了进去,这件事一定是她暗中搞得鬼。
纳兰云烟不见纳兰云溪还好,一见她顿时就将自己被人污了清白的事怪怨到她头上了,却丝毫都不想想是自己先要陷害人家在先,只不过没陷害成功,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却将自己的遭遇怪怨到她要害的人头上,真是奇葩的理论。
“云烟,你这个逆女,还不快滚回你的院子里去?还想在这里生事么?”
纳兰康一听纳兰云烟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如此喝骂纳兰云溪,全无半点家教礼仪,更别提他此时的样子哪里像个大家小姐,简直连泼妇都不如,她真是将后附的脸面都丢尽了,再加上今日纳兰和为了自己的女儿居然和老夫人翻旧账,更是心中气闷得厉害,恨不得一掌拍死纳兰和。
“父亲,女儿又没说错,都是她害得我和云朵,连你也要包庇她?”
纳兰云烟却不听纳兰康的话,眼瞅着纳兰云溪就要扑上去厮打她,却被纳兰康喝住。
“放肆,居然在你祖母这里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纳兰康怒斥了一句又转头看向侯夫人,然后眼神犀利的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在这里看戏么?还不将你生的这个好女儿快些领回去,还让她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么?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这,侯爷,云烟她也是受了委屈无处发泄,不过是在借着这事发泄一下,您就不能体谅她一下么?谁遇到这样的事心里能安然?”
侯夫人平白无故被纳兰康点名,心里顿时恨恨的,她看了一眼纳兰和,然后辩驳道。
“哼,她遇到这事便能平白无故的诬陷别人么?没有证据的事在这里胡说,谁能信服?而且母亲被气成这样,你们却还安然的坐在这里,半点都不伤心,这……这真是岂有此理,都给我滚。”
纳兰康彻底愤怒了,将侯夫人和老夫人屋子里的一众人都往外赶,无论如何他心里对老夫人始终还是有一分孝心的,虽然是纳兰和将老夫人气成这样的,不过如今他也顾不上怪怨他,先给老夫人诊病是要紧。
“哼。”侯夫人今日也一改往日的慈善宽和柔顺的态度,冷哼一声便站起身叫上纳兰云若云烟姐妹俩出去了,纳兰和见老夫人被自己气病了,也冷笑一声,叫上许兰芝和纳兰云朵出去了,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三姨娘四姨娘和纳兰云心云依姐妹俩。
而老夫人这一病,要送纳兰云烟和纳兰云朵姐妹俩去白云寺出家的事便暂时搁浅下来,此时谁还有心思管这件事?
在纳兰康喝叱纳兰云烟和侯夫人几人的时候,纳兰云溪也没闲着,她给老夫人把过脉之后,心下顿时有些难过,暗道纳兰和真是不孝,偏偏这个时候和老夫人起了争执,生生的将她气得中风。
“云溪,你祖母她怎么样了?”
纳兰康见纳兰云溪紧皱着眉头,不由得担心的问出口。
“祖母她中了风,恐怕一时半刻难以恢复。”纳兰云溪暗道她倒是可以给老夫人进行手术,但是她年纪大了,而且身子也不是很好,恐怕受不住,所以她还是想着用药物慢慢的恢复治疗比较稳妥,只是,暂时来说,不会取得什么效果的。
“什么?中风?”纳兰康一听顿时急道。
“是,祖母她的确是中了风,她年纪大了,又是急性中风,所以恢复起来可能会慢一些,我可以先帮她针灸,再配合药物,时间长了,她会慢慢的恢复过来的。”
纳兰云溪叹了口气,老夫人的情况并不容乐观,但她又不敢给她开刀做手术,中风这样的情形因人而异,有的人好得快,有的人却好得慢,这就要看个人造化了,不过,她会尽快治好她的,侯府没了她可不行,她还有一件大事没做呢,怎么能让她这么轻易的就倒下?
“你有把握治好你祖母么?”纳兰康听了她的话也皱起眉头缓缓的问道。
“有,不过得十天八天的吧。”纳兰云溪点了点头答道。
“恩,那你上心些,一定要将你祖母这病治好了。”
“是,我知道了。”
纳兰云溪此时对纳兰康的称呼已经有了改变,不再叫他父亲,而是直接将这两个字忽略,因为纳兰云烟也并没有说错,她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是别人的女儿,尤其她是大尧国的公主,如今怎么能再叫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纳兰康为父亲?
况且若是他当初善待了她,那她还可以看在亲情的份上叫他一声父亲,可惜,他没有,所以,如今她也不会再叫他父亲。
“好,云溪,你好好将你祖母的病治好,我会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的。”
纳兰康似乎也察觉到了纳兰云溪的改变,他眼神闪了闪承诺似的说道。
“是。”纳兰云溪答应了一声,对于老夫人来说,既是他不给她任何承诺,她都会无偿将她治好的,因为在安宁侯府中,也就老夫人能让这么做了。
纳兰康见纳兰云溪反应很冷淡,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缓和的话却又顿住,讪讪的站了一会儿,只好先出去了。
纳兰云溪当即给老夫人施针,行了一回针之后老夫人慢慢的醒转过来,只是她的嘴微微有歪,眼睛也斜着,她看了看身边的纳兰云溪,眼角一圈水光慢慢的蕴了出来。
没想到关键时刻救自己的却是这个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被一直忽略的孙女,而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亲孙子亲孙女却躲得远远的,连问候都不曾有。
“祖母,你觉得怎样了?还能说话么?”纳兰云溪边问她便活动了一下她的手脚,看看她的身子是否能动。
“云……云溪……”老夫人断断续续的说出一句话来,却不受控制的流出一抹银丝,挂在嘴角,李嬷嬷忙上前用帕子给她擦了。
“祖母,你别说话了,你试试看身子能不能动?”纳兰云溪蹙了下眉头,看来她这真是气得不轻,居然成了这样。
老夫人点了点头,在李嬷嬷的帮助下抬了抬胳膊,又活动了下腿脚,左侧的半身有些不灵便,显然这一半的身子也受了影响。
“云…溪…”老夫人努力想要说话,可是嘴歪着怎么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纳兰云溪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悄悄的附在她耳朵上道:“祖母放心,您现在既然还能说话,说明不太厉害,我有把握治好你,给我三五天的时间就好。”
老夫人见纳兰云溪贴着她的耳朵说话,显然是不想让别人听见,便点了点头,她心里明镜儿似的,今日纳兰和为何会这般反常?恐怕不是因为纳兰云朵的事吧,她的事只是个引子,他不过是借着这事向她摊牌而已,恐怕这件事只是个起因,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李嬷嬷,你好好照顾祖母,我回去配药,等晚上的时候我还会过来给祖母扎针,若是四姨娘请的大夫来了,便让他也看看,若是开了药方你便留下,等我晚上一起来看。”
纳兰云溪想了想她得回去配制些丸药好让老夫人容易吃下去,她寻思着纳兰和这个节骨眼上和老夫人摊牌,将她气得中风,应该是筹谋已久,并不是临时起意的,能让他这么做的人只有侯夫人了。
看来,侯夫人已经按捺不住了,想要正式开始夺权了,没想到她那样的蛇蝎妇人,纳兰和居然会将她当成宝,对她言听计从,这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无论什么样的人都会有人爱,估计,将老夫人气病,这是他们的第一步计划吧,不过,有她在,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他们的计划成真。
李嬷嬷答应了一声,纳兰云溪便让老夫人先歇着,自己先回院子里去,既然天下之大,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那她也既来之则安之,就好好的待在安宁侯府,无论皇帝对她是一个什么态度,她都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待着,暂时只能寻求容钰的庇护了。
若他对她也是图谋不轨,那她便收回自己付出的一点真心,也利用他来躲避皇帝的为难或者是追杀,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来当初自己接下圣旨应了亲是为了对抗燕翎,可如今,她真正要对抗的,居然是当今皇朝的天子。
若皇帝真的爱自己的亲娘,即使知道自己是凤星,那估计也会看在她娘的面子上对自己有所宽容,他连不是自己孩子的燕翎都能忍受,除了没有给他储君之位,将自己的恩宠都给了别人的孩子,那对于自己难道能痛下杀手赶尽杀绝么?
而且,当年他只是为了一己私利发动战争,和别国联合夺了自己同门师弟的国家,掳走他的爱人,一手制造了祸端,令她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午夜梦回之时,他不心亏么?
纳兰云溪暗自琢磨着皇帝的心思,一边快步走回青山院,然后叫过绿意来。
“姑娘,有什么吩咐?”绿意跟着她进了屋子问道。
“我娘呢?我见她早上气色有些不济,怎么样了?可起了么?”
裴芊芊将她的身世告诉她之后,整个人便没了精气神,好像一朵本来就快要枯萎的花,一夜之间便突然枯萎了一般,她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暗暗着急,生怕她这一下心中没有了记挂,会出什么事,所以母女二人说完话后,她便让绿意伺候她去休息。
“姑娘,夫人还在睡着,还没起来,她这一觉睡得时间可真长。”
绿意一直在裴芊芊的屋子里伺候着,虽然侯府给裴芊芊单独准备了院子,但纳兰云溪不愿她和自己分开住,所以便将自己的屋子又隔出一间来,母女俩住在一起,她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为了防范纳兰康。
虽然最近纳兰康似乎忘记了宝藏的事,从来没有再次提起过,但纳兰云溪知道他这是蛰伏等待时机,因为事情已经被裴芊芊暴出来,而且又有国师暗中压制着他,他暂时不敢找裴芊芊的麻烦,但他一日破解不了那藏宝图,便一日不会安生,一旦有机会,他一定还会逼迫裴芊芊说出那宝藏的秘密。
只是他根本不知道,连裴芊芊也不知道那藏宝图如何破解,她也私下里拿出来那藏宝图看过,一时也看不出什么来,如今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况且她也没到了要用那藏宝图的时候,所以暂时只是将那图藏着,待日后有了空闲再研究。
“什么?你说,我娘现在还睡着?”
纳兰云溪心里这么想着,也听到了绿意的话,她顿时一急,赶忙去了裴芊芊的屋子。
一进去便见她躺在榻上,脸色白得如一张薄纸,身子纤弱得似乎睡着就随时能消失一般,她几步奔过去,颤抖着手探向她的鼻息。
手边感觉到一阵温热,她才放下心来,她其实好害怕她突然就这么走了,虽然她安慰自己,凭着自己的医术一定能将裴芊芊的身子调养好,可是若她自己没有活下去的信心,那谁都救不了她,她如今身子亏空得厉害,早就殚精竭虑,随时可能驾鹤西去,所以,她最近一直很注意她的动向,她想劝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云溪,你回来了,听说老夫人病了,她怎么样?”
裴芊芊感觉到有人进来,立时便醒了,见是纳兰云溪在身边,她便坐了起来,微笑着问道。
“娘,祖母被纳兰和气得中风了。”云溪缓缓的说道。
“什么?中风?如今这个多事之秋,她怎么又被气成这样?”
裴芊芊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安的问道。
“娘,估计纳兰和是故意的,他如今一定是要帮着侯夫人夺权了,而且,听他话中的意思,一直忌恨着当年祖母将他分出去的事,所以,侯府倒霉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也不知道纳兰康如今是什么态度。”
纳兰云溪心中沉思着,纳兰和如今已经开始和老夫人还有纳兰康讨要当年他们欠他的了,日后还不知道也闹成什么样子呢。
“无论侯府如何,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娘不希望将你卷进去,娘只希望你能安心的出嫁,能嫁给国师。”
裴芊芊双手合十祈祷了一番说道。
“恩,我们在府中本来也没受过什么有待,能管的便管一些,管不了的便不管了,由着他们闹去。”
纳兰云溪点了点头应道。
“云溪,明儿个将军府会给你送嫁妆来,当年你外祖母给娘准备的嫁妆一直都没用到,如今你舅母重回将军府,她传来话说已经将将军府的内院事物理顺了,所幸当年你外祖母给娘准备的嫁妆李清婉都没敢动,她明日便要给我送过来,娘将这些全部转送给你,你到了国师府也不会遭人笑话。”
裴芊芊拉着她的手将将军府派人来和她说的话都告诉了纳兰云溪。
“娘,云溪不要你的,这些你留着傍身,将来还可以养老,我只要你好好的陪着我,我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了,我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而且,他们虽然是我亲生,却并没有和我一起生活过,我心里一直将您当成我的亲娘,我想侍奉您,求您不要丢下我,让我能有个机会替我亲生父母好好弥补他们亏欠下你的,让我好好照顾你的后半生。”
纳兰云溪突然跪了下去,她心中着实担心裴芊芊的身体,怕她自己放弃活路,一心求死,她想用自己的真情感动她,让她对自己有所牵挂,这样,她才能好好的活着。
“云溪,娘答应你,不会轻易就离开你的,我还没送你上花轿,还没看到你生活如意,还没包上小外孙,我怎么忍心离开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活着的。”
裴芊芊心里一阵心酸,却还是安抚着云溪,不让她再为自己分心。
“娘,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你说话一定要算数啊,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办?”
“好,云溪,娘知道了,亏得你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还能如此待我,即使我伤心半生,也满足了。”
裴芊芊摸了摸纳兰云溪的头发,母女俩又说了一阵话,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泣。
之后纳兰云溪起身叫来了何嬷嬷。
“姑娘。”何嬷嬷自从宫里回来后,便等着纳兰云溪问她秦皇后的事了,如今她终于得了空,她不禁喜不自胜。
“嬷嬷,我亲生父母的事和我的身世我已经知道了,我娘什么都告诉我了,如今叫你来,我只是想问问,我亲娘可有什么遗言给我?”
纳兰云溪此时对何嬷嬷的感情也有所不同,她对自己的生母忠心耿耿,不离不弃,从她国破家亡开始一直跟着她到了东陵皇宫,到她逝去还临危受命保护她的女儿,这要有多大的恒心和毅力还有衷心才能做到?
所以她此时对她心里只有满满的感激,为秦玉蓉,也为自己。
“姑娘,主子临终前只说让老奴好好保护你安全长大,在侯府即使受苦些也不要太过招摇,引起别人的怀疑,将来和庐陵王成亲之后,也能安然的过日子便好了,她让老奴一直跟着你,护佑你一生。”
何嬷嬷想了想秦玉蓉临终前的话,缓缓的说道。
她并没有让纳兰云溪替自己报仇,也没有让她重新复国,只是以一个母亲的心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安顺遂的过完一辈子。
“她就说了这些么?没有要我为他们报仇?或者是没有要我为他们复国?”
纳兰云溪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何嬷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主子心里自然希望姑娘为他们报仇,也希望姑娘能够重建家园,只是,她也知道你一个女孩儿家要做这样的事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她最后才下定决心不要你报仇复国,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我知道了,嬷嬷,那依你对皇帝的了解,他会不会杀了我?”
纳兰云溪想了想又问道。
“不好说,毕竟关于凤星的传言对你来说很不利,传言中凤星也许会颠覆东陵皇室,就凭着这个皇帝便很有可能对你动杀心。”
何嬷嬷实事求是的回答道。
“恩,那嬷嬷觉得,我嫁给国师能避过此劫么?”
纳兰云溪并不清楚容钰和皇帝的关系是什么,也不清楚容钰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她只想知道他是不是能够庇护她。
“能。”何嬷嬷肯定的回答了一句。
“好,那嬷嬷,你先去佛堂那边监视纳兰和和侯夫人,他们如今已经联合起来开始夺权,我必不能让他们如愿,我走之前一定要先将这件事处理了。”
纳兰云溪点了点头,略一思索,吩咐何嬷嬷道。
“是。”何嬷嬷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她如今已经在纳兰云溪面前曝光了身份,也不需要再躲躲藏藏的了,直接就去了佛堂那边,隐匿行迹,仔细的监视着纳兰和和侯夫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向纳兰云溪报告。
纳兰云溪让绿意好好伺候裴芊芊,自己又做了些安排,便加紧配制药丸,争取尽快将老夫人的病治好,晚上,她又去给老夫人行了一回针,她已经能说话了,嘴也歪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她又将丸药给了李嬷嬷,吩咐她细心的伺候着,让她按时服用。
李嬷嬷连连点头答应。
一连三日,纳兰云溪都为老夫人针灸,三日后,她的身子也能动了,话也能说了,只除了眼睛还有些不方便,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她中风渐渐好了的事并没有传出去,虽然这几日侯夫人许兰芝轮流来探望老夫人,但她都闭门不见,将这些日子的请安都免了,吩咐众人都不用去给她请安了,等她好些了再说。
纳兰云尘这些日子接手侯府的生意做得很是顺手,过年这一个月便净赚了十几万两银子,比侯府往年年节那个月的利润整整高出了一倍还多,他并不觉得侯府的生意能有这样的成就全是靠了纳兰云溪前期施粥的善举和后来推出芙蓉锦才带动了整个生意,而是觉得这都是自己的功劳。
他将核算出来的账目捧着兴冲冲的去纳兰康的书房向他汇报,刚走到书房外面便听到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二弟,这一次你太过分了,云朵和云烟的事完全事意外,你为何借着这事将母亲气病?”
这是纳兰康的声音。
“大哥,如今你也不必对我颐气指使的,我现在是皇上亲封的安庆侯,和你是平起平坐的,你再也没资格骂我。”
纳兰和却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话,并不惧怕纳兰康。
“你,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仗着如今得了势,不将我和母亲放在眼里了么?将母亲生生的气病还不算,如今还连我也敢顶撞?”
纳兰康听了纳兰和挑衅的声音,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拍死他,却还是碍着他如今的身份,努力的隐忍着。
谁都知道纳兰和如今得了皇上的宠爱,虽然被封了安庆侯,和他是一个级别,但他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自己和他根本就没法比,而且,他心里还一直害怕皇上知道他手里有藏宝图的事,若被皇帝知道他有藏宝图却不献出去,那便是欺君大罪,所以,此时他不得不低一头。
“大哥,当年你和母亲是如何将我分出去将军府的,你我同时父亲的儿子,而且我自小也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可是,你们是如何待我的?实话告诉你,我如今回来就是向你讨还当年你欠我的,而且,当年,你我同时喜欢素秋,而素秋她明明喜欢的是我,可你却先一步让父亲和母亲为你做主娶了她,这件事,我就是到死也不会原谅你。”
纳兰和本来就是本着报复的心思回到京城来的,而且此时他已经和侯夫人商量好了,他要出手替她夺回侯府的掌家权,他也应了她,所以此刻并没有半点相让,他反而希望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所以那番话便就那样顺口的说了出来。
“什么?你…你个畜生,那可是你大嫂,你居然敢肖想她?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纳兰康听纳兰和的嘴里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又气又怒,他抬手抚上胸口,感觉自己也要被他气得中风了,早知道他回京是存了这样的心思,那自己当初就是拼了命也该在皇上面前阻拦他回京之事,让他一辈子外放,被留在外面就好了。
可是如今这好比引狼入室,他回来这么长时间,原来一直在蛰伏着伺机而动,这次终于找到了借口,借着纳兰云朵的事趁机向他和老夫人发难,真是太过分了,如今他的权利比他还打,他更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暗自隐忍,将气憋在心里。
“大嫂?哼,当年若不是你强抢了她,那如今她便是你的弟媳,我和她本来两厢情愿,你却生生从中插了一脚,破坏了我们,当时我只是个庶子,也没有功名,自知配不上她,可是如今…呵呵…”
纳兰和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却不再明说,而这笑声听在纳兰康的耳朵里便是赤。裸。裸。的嘲笑和讽刺,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就算他如今和侯夫人的情意已经淡了,他甚至开始厌烦她,觉得她远不如四姨娘温柔乖巧,但哪里容得别人这般肖想自己的妻子?就算自己不要,也绝不容别人肖想,这是身为男子所不能容忍的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我们都已经儿女成群,难道你还惦记着她不成?当年我就和母亲说你狼子野心,不安好心所以才和你分家,将你分出去另过日子,没想到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纳兰康此时也被气疯了,指着他便说出了当年的事,当年他就觉得侯夫人和纳兰和暗中有暧昧之情,不过那也只是自己的怀疑,他从来没有抓到过二人有暧昧的证据,所以他只好找了个由头将纳兰和赶出侯府,没想到这么多年,他重返京城,居然当着他的面说出了这样不伦之事,这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哼,我忘恩负义?我在侯府那么多年是怎样委曲求全的,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都是你的,有好吃的你挑着吃,有好玩的你选着玩,连穿衣裳我都是穿你挑剩下的,我虽然也在目前身边长大,可是待遇何曾比得上你半分?你们没对我好过,如今见我努力得了些荣耀,便又想要让我和你共同为了侯府的前途努力?凭什么?”
纳兰和不甘示弱,数落着当年纳兰康和老夫人当年做的事。
“你这个不孝子孙,气死我了,滚……”
纳兰康被纳兰和激得再也忍不住,伸手拿起书桌上的砚台便向他砸了过去,然后怒喝了一声,让纳兰和滚。
本来纳兰和将老夫人气得中风,他一直按捺隐忍了几天,今日才将他叫到书房里准别训斥一顿,他若肯好好认错,那也就算了,可他不仅不认错,还和他争锋相对,险些将他也气得中风,他哪里还有心思说教,干脆将他喝叱得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那我走了,大哥保重身子。”
纳兰和抱了抱拳,说了一句话,便一撩袍子转身出去了。
一出书房,便看到纳兰云尘捧着一摞账本立在门边,眼中对他满是愤怒和不解,纳兰和的气焰顿时消了下来。
“云尘,你来了,你父亲如今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别进去了。”
纳兰和心中顿时有些后悔,他和纳兰康的争执本不该让他听见的。
“二叔,你为何和我父亲争执?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再提有意义么?”
纳兰云尘此时心中也是十分震惊,没想到自己的二叔居然喜欢自己的母亲,这对于从小便受礼教长大的他一时无法接受,他也没想到自己平日里尊敬的二叔居然会是这样的人,他一时对纳兰和也十分气怒,眼神里满是鄙夷不屑。
“云尘,是我一时太过激愤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就别进去触霉头了,改日再去吧。”
纳兰和遇到他语气不由自主的就软了下来,他逃离似的离开了他身边,留下纳兰云尘怔怔的站在那里矗立良久。
今日傍晚老夫人的气色不错,她终于能自己动手吃饭,还能说一些简单的话了,老夫人屋子里的人都异常高兴,纳兰云溪说老夫人应该下床多走动走动,于是晚饭过后,她便扶着老夫人出去散步。
经过这一次老夫人也看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是她想让他们如何他们就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的,总有不尽人意的事会发生,所以,她也想着要慢慢放下侯府的这一切了,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她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活一日少一日,她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了。
纳兰云溪扶着老夫人往花园子里走去,一路到了西花园处的梅林去赏梅,后面还跟着一群下人们,赏了半天梅花,老夫人便有些疲累了,她见了佛堂,便动了心思,想要去拜一拜,纳兰云溪便扶着她去了佛堂。
纳兰康在纳兰和走了之后,便一个人坐在书房生了半日闷气,晚上连饭都没吃,想到纳兰和的话,他满肚子气无处发泄,便起身去佛堂找侯夫人,他要亲自问问她当年是不是喜欢纳兰和。
而此时侯府西花园佛堂的厢房中,纳兰和和侯夫人二人一番*之后正躺在床上窃窃私语。
“大嫂,我可是已经出手了,我要帮你夺回侯府的掌家权,这下你可得好好谢我。”
“放心吧,我现在人都是你的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只要你对我好,我什么都依你。”
“恩,上天总算待我不薄,虽然当年我们没能在一起,可是我和你终究有了云尘,而且如今你我也再续前缘,我这一生也算满足了。”
“去你的,以后,你还是少来这里,万一被人发现便不好了,还有兰芝,难道你想让她发现蛛丝马迹么?”
“放心,没人会发现的,我每次来的时候都将下人支开了,绝对安全,幸亏你搬到了佛堂这个清静之地,这才给我们提供了这么个好所在,再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幽会的了。”
纳兰和说完便又按着侯夫人悉悉索索的动作起来。
正在此时,“啪”的一声巨响,房门从外面被人一掌劈成两半,纳兰和和侯夫人一惊,赶忙从榻上起来穿衣裳,便见纳兰康脸色铁青着,像结了万年寒冰,眼神如刀子般狠狠的盯着二人,而他的身后,却站着老夫人和纳兰云溪以及一种丫鬟婆子下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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