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和纳兰云若听到纳兰康说的那三个字,顿时睁大了眼睛。。
“父亲,不可啊,不可,母亲怎么能受得了那样的惩罚?”
半晌之后,纳兰云若才首先反应过来,她蓦地跪了下去,跪着用膝盖走到纳兰康面前,拽着她的衣襟哀求道。
“不可?她这才算什么?你没听听她自己亲口说了什么话,她说她很我和你祖母疼爱云飞,怕他多了云尘的地位才对他下毒手?从小到大,云飞有哪一样待遇能比得过云尘?”
纳兰康自云飞得病后也去看过他一次,但那时他的病情还不严重,全身皮肤并没有溃烂化脓,之后老夫人就将他的事全权交给了侯夫人,自从他的病情被确诊后,侯夫人便以怕他的病传染为由不让他再踏足纳兰云飞的院子。
所以,他也没再去看过他,他心中其实也难受过,但也想着那孩子终究是得了可怕的传染病,能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得到妥善的照顾并好好走了,也算是他和他的一场父子之缘了。
他也曾嘱咐过侯夫人几次让她好好照料云飞,让他走得安心些,侯夫人还满口向他保证过的,没想到到头来她是害死他的元凶。
“父亲,不可对母亲执行家法啊,母亲怎么能承受得了?”
纳兰云若此时心急如焚,侯府的家法可和一般大户人家的不同,这是老侯爷在世时为了严正家风立下的规矩,凡是犯了大错者必须执行严厉的家法,才能让犯错之人长记性,以后都不敢再犯。
侯府的家法是将犯错的人吊起来用荆条鞭抽打三十鞭,这鞭子却不是普通的刑鞭,是用带着倒刺的钢鞭制作而成,击打在人身上比普通的刑鞭痛苦十倍不止,那鞭子上的倒刺能将人浑身的血肉勾出来,形成细小的血洞,平常身体薄弱的人是连一下都承受不住的,这家法自设立以来还从未施展过,没想到侯夫人将要成为这刑罚体验的第一人。
“她承受不了?这些年来她做的肮脏事还少?我一直念着夫妻情分对她一再的纵容,没想到纵容她的后果便将她纵成了一个心思如此歹毒的恶妇,云飞好歹是我侯府的儿子,而且平日里乖巧伶俐,从不惹是生非,她如何能狠下心对付那么小的个孩子?她将那孩子残害成那样,可想到那小小的孩子能否承受得了?”
纳兰康此时脑海里盘旋的都是侯夫人被纳兰云溪扮鬼惊吓时候说的话,顿了顿他又道:“她故意害云飞得了麻风病,不,是荨麻疹,又贿赂御医故意诊断为麻风病,还给他吃下了白虫草,令他大冬天的身上生了蛆,你如此残害我侯府的子嗣,可想到有一天会遭报应?”
纳兰康越说越愤怒,老夫人被李嬷嬷搀着坐在了椅子上,此时闻言,也用手遮挡住眼睛,似乎不忍再看,不忍再听。
纳兰云若知道纳兰康今日这一怒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并不是光因为云飞这一件事引得他这样,从他发现绸缎庄亏损之事开始,他就积了一肚子的怒气了,而今日云飞的事又揭出来,才引得他最终震怒,动了大气。
管家不一会儿就拿来了家法,纳兰康一把接过,朝李贺摆了摆手道:“来人,将那毒妇吊起来。”
“是。”李贺答应了一声,招手叫了两个侍卫麻利的将侯夫人一路拖出屋子,然后绑着她的双手将她吊起来。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打母亲?求您饶了她吧,她也是为了维护大哥的利益啊……”
正在这时,纳兰云烟也闻讯赶了过来,她一早起来就听说祖母和父亲要惩罚侯夫人,连梳洗都没来得及,套了个衣裳就直奔前院而来,一来便看到李贺和两个侍卫将侯夫人吊了起来。
“将我娘放下来,你们这些狗奴才,真是反了天了,敢对主子如此不敬?”
纳兰云烟一句话说完,紧接着又一把拽住一个侍卫的衣袖,对他怒声喝道。
“来人,将二小姐拉开。”老夫人一直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纳兰康惩罚侯夫人,此时见纳兰云烟又莽莽撞撞的冲过来,不由得眉头一皱,对身边的两个婆子怒声喝道。
真是太不像话了,大姑娘家光天化日之下对一个侍卫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是。”李嬷嬷答应了一声,向两个婆子使了个颜色,那两个婆子会意,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将纳兰云烟拉开。
“祖母,你偏心,云溪那小贱人是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对她如此偏心?都是她这个小蹄子惹了些么大的事,令母亲受如此大的罪,不过一个庶子,死便死了,府中那么多姨娘让她们随便再生一个便是,如何值得动这么大的干戈?”
纳兰云烟双手被两个婆子架住,她什么时候吃过如此大的亏?顿时心中恼怒,想想这一切都是纳兰云溪的错,而老夫人近来也什么事都向着她,处处偏袒她,想着便口不择言的朝老夫人说出那一番话。
“云烟,放肆。”纳兰康手中拿着荆条鞭站在了侯夫人的面前,看着她不言不语却满眼恶毒的眼神,便想到纳兰云飞,想到他痛苦时候的样子,突然听到纳兰云烟居然和老夫人吼了起来,立即怒火冲天忍不住一鞭就抽向了侯夫人。
“啊……”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哭喊响了起来,侯夫人身为相府嫡女自幼也娇生惯养,都是她惩治人的份,何曾被人惩治过?那荆条击打在她身上,细密的针孔立即扎入肉里疼得她几乎全身肌肉倒要抽搐起来了,她本想咬牙承受,就是不向纳兰康低头,去没想到会这么疼,几乎是反射性的她就惨叫起来。
“你说,你是如何令云飞得病的?如若不说,我今天就打死你。”
纳兰康想到纳兰云烟这不管不顾的性子都是侯夫人平日里骄纵出来的,他就算有千般不是,也终有一点好,那就是为人孝顺,尤其看不得老夫人受一点委屈,纳兰云烟居然敢公然对老夫人不敬,那简直是触了他的逆鳞。,
他将这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侯夫人的身上,出手也毫不留情,打了第一下之后,体内的嗜血因子便被激发了出来,他不停手又接着朝她打去。第二鞭,第三鞭……
一边打一边一遍一遍的逼问她是如何令纳兰云飞染上病的,侯夫人最后实在抵受不住,便哑着嗓子说是自己在纳兰云飞的衣裳上动了手脚,那百虫草的药也是那个时候便撒在他的衣裳上了,所以他染上病后身体才生了蛆。
侯夫人全身血淋淋的,纳兰康每打一鞭细密的血线便随着他拉回来的鞭子冲天而起,纳兰康见了这鲜血心中顿时觉得兴奋,好像压抑了好久的心情突然得到了发泄,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那是藏在他灵魂深处被激发出来的嗜血变态因子。
所以他便收不住手,越打越起劲,直到连着打了十几鞭之后才慢了下来,而侯夫人此时已经哭喊的力气都没了,她感觉自己全身骨骼都碎了,全身的肉也没一块地方是好的,她是身体似乎成了一堆烂肉了。
“父亲,母亲已经受不住了,求您饶了母亲吧,她毕竟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是我和云烟还有大哥的母亲啊,您怎么忍心这般打她?她都是为了我们啊……”
纳兰云若跪着求了半天老夫人见她始终沉着脸无动于衷,眼见再打下去侯夫人便要被纳兰康生生的打死了,突然扑了过来,站起身抱着侯夫人的身体,挡住了纳兰康的鞭子。
纳兰康一鞭子又抽了过来,看到纳兰云若突然扑到了侯夫人的身上,眼看着就要一鞭子抽向她,对于这个从小疼爱到大的女儿他此刻却是下不了狠手,一丝清明掠过脑海,他猛的将鞭子斜着一挑,那一鞭子凌空而起,抽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纳兰云溪看清了他手中的动作,知道方才他是看在她的份上挪开了鞭子,她一把放开侯夫人转而跪在纳兰康的脚下,拉着他的手,痛哭哀求。
“父亲,您饶了母亲吧,您饶了母亲吧,大哥就要回来了,如果您今日将母亲就此打死了,那大哥回来,让他如何接受这个噩耗?”
纳兰云若知道纳兰云尘在纳兰康和老夫人的心中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关键时刻福至心灵,突然将他搬出来,果然,她说完后,纳兰康脸上的神色松了松。
“康儿,我看今日的惩罚也够了,将她解下来吧,只是,今后府中一切事都不许她在插手,让她好好在院子中面壁思过,等云若出嫁后,便让她去祠堂为侯府祈福,为自己赎罪吧。”
老夫人听了纳兰云尘四个字,果然也开了口,不过,这一开口便将沈素秋判了死罪,去祠堂祈福,那就意味着侯夫人这下半辈子只能青灯古佛过一世了,古代是不能随意休妻的,但这个惩罚却比休妻还重了些。
“是,全凭娘吩咐。”
纳兰康答应了一声,收起荆条,然后吩咐侯夫人房内的两个婆子道:“将她解下来送回院子中,好生看着她,再不许她出院子半步。”
“是。”两个婆子哆嗦着答应了一声,小心的走上前来将侯夫人解了下来,纳兰云若和纳兰云烟姐妹俩立即扑上前来痛哭出声,此时的侯夫人已经没了声息,也不知是死是活,她全身往外冒着血,没有一处好的地方,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那两个婆子也不敢动侯夫人,最后纳兰云若只好叫人抬来轿子将她抬回了院子中,然后纳兰云若急急的派人去请大夫,侯夫人的院子中登时乌烟瘴气,手忙脚乱,众人乱作一团。
“云溪,你母亲故意害死云飞的事如今已经真相大白,她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云飞终究死了,人死不可复生,这两日你拣个好日子请人来为他做一场法事超度一番吧。”
待他们走了之后,老夫人才叹了口气,对矗立在一边的纳兰云溪说道。
“是,多谢祖母和父亲为云飞做主,云飞泉下有知,定会感激祖母和父亲。”
纳兰云溪跪了下去,谦恭的说道。
“那是她罪有应得,就这惩罚还是轻了……”
老夫人狠心起来也半点都不心慈手软,对于侯夫人挨了这么一顿打也没什么感觉,也许是她经历得太多,对于这些惩罚终究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连纳兰云溪看了那荆条鞭都觉得触目惊心,没想到她却无动于衷。
“祖母,那林顺还被关在柴房呢,如今他怎么处理?”
纳兰云溪想到林顺,当初侯夫人让他们夫妇好好照顾纳兰云飞,可是他们并没有尽到责任,林氏落得被侯夫人毒杀,也算罪有应得。
“将他打十大板赶出去吧,这事就交给四姨娘做吧。”老夫人思量了一会儿吩咐道。
“是。”站在一边的四姨娘出来答应了一声。
今日惩罚侯夫人是侯府大事,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三姨娘和四姨娘以及纳兰云心纳兰云依姐妹二人也都站在一旁观看,这样也是给侯府众人一个警醒,不要整日没事就勾心斗角将府中扰得乌烟瘴气。
老夫人摆了摆手让众人都散去了,今日虽然惩罚了沈素秋,但她心里却一点都不痛快,反而增添了一些沉闷。
今日老夫人受了刺激急白了头发,纳兰康打完侯夫人之后也没去看她,而是小心的陪着老夫人到了她的屋子,小心的扶着她躺下,对她的一头白发甚是惋惜。
“康儿,侯府近来诸事烦多,你记住,和儿回来后,你要和他好好相处,共同将侯府的家业发扬光大,毕竟你们是兄弟,我虽是庶母,但他也是从小养在我名下的,经过云飞的事后,我心里对和儿也觉得有些亏欠,你继承了爵位,当初还娶了自己喜欢的女子,虽然她如今成了这番模样,也或许我们一开始就看错了她,但当初你对她也是真心……
你什么都占了先,和儿什么都没和你争,当初他负气出走,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觉得我偏心了你,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你们一定要和睦相处……”
老夫人躺在榻上,神情落寞,不知道是为了纳兰云飞,还是因为当初看错了沈素秋,娶了这么个恶毒的媳妇回来而难过,对于即将回来的纳兰和也起了弥补的心思,叮嘱纳兰康要和他和睦相处。
“是,孩儿定当遵从娘的教诲,等二弟回来后,就让他们住进侯府来好了。”
纳兰云飞这件事对老夫人和纳兰康的触动都很大,纳兰和是庶子,虽然老夫人和他并没有像侯夫人对待纳兰云飞那般,但当初也是什么事都偏着纳兰康的,纳兰和能有今天的成绩,全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若说他沾了侯府的什么好处,也不过是借助了一下侯府的这个名头而已。
“你能想明白便好了,至于素秋,以后就别让她掌家了,罚也罚了,就算打死她也换不回云飞的命来,等她养好伤后,就让她去祠堂吧,也算是给云尘还有云若云烟留个脸面。”
老夫人心中恨极了侯夫人,她做出这样的事便是休了她那也没人说什么,但她还是从大局着想,看在纳兰云尘的面子上让她继续待在侯府,她如今这般的年纪,唯一希望的便是家宅安宁,兴旺发达。
“是,母亲,孩儿知道了,素秋这件事的确做得太过分了,儿子会亲自请人来给云飞好好做一场法事的。”
纳兰康小心的答应了老夫人,见她恹恹的,便嘱咐丫鬟婆子好生伺候,他准备告退。
正在这时,门上来报,说丞相夫人来了。
“快去请进来。”
老夫人一怔,她今天一大早便被李嬷嬷叫起来了,此时还准备补个眠,没想到丞相府就来人了,她知道丞相夫人来这里必然是因为沈素秋的事而来,不过,无论如何,沈素秋都不占理,这丞相府的手想要伸到她侯府来,还得看她答应不答应。
“母亲,这丞相夫人大概是来问罪的,不过,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来了,来得还真巧。”
纳兰康略带讽刺的说道,纳兰云若让自己的丫头去丞相府报信,他早看到了,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即使丞相府来了人,他也没打算免了侯夫人的惩罚,他还想着刚好让丞相府的人看看,他们侯府对于犯了错的人是如何执行家法的,没先到,他人也打完了,她才姗姗来迟。
“哼,上次在白云寺的时候,相府的嫡子沈子宁在寺中干了那件龌龊事儿,被国师逮了个正着削了他一直耳朵,你以为这件事丞相府会无动于衷么?他们不敢去寻衅国师,难道还不敢将气撒在素秋的身上?还不是因为她那沈子宁才能做了那龌龊之事?丞相和夫人必然暗中恼恨素秋,所以有人去给他们通风报信之时她才故意来迟的。”
老夫人心里明镜儿似的,上次若不是国师惩治了沈子宁,就算他在佛门之地做了那种事,那她也顶多就是训斥他一番,不会对他造成什么损失,那沈子宁虽然在侯府出了事,但动手的人是位高权重的国师,他们哪里敢质问国师?只好偷偷的忍下这口气,拿侯夫人撒气罢了。
如今侯夫人受了惩罚,也许正合他们的心意呢,老夫人说着话又坐了起来,准备迎接丞相夫人。
这丞相夫人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当今皇帝的妹妹,长公主燕雨,地位和荣王一样尊贵,当年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为了笼络丞相将亲妹嫁给沈丞相,皇帝一朝继位后,沈夫人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被尊为长公主,丞相府的荣宠都是因为沈夫人的地位才换来的,所以沈子宁才敢在侯府中如此肆意妄为纳兰康却不肯惩罚他。
沈子宁的耳朵被国师削掉之后,燕雨曾进宫找皇上理论,却被皇帝压了下来,还斥责她不好好管教儿子,这才令她的气焰没有嚣张起来,否则平日里,这长公主可是个眼高于顶,自负清高的主儿,将谁都不放在眼里。
谁知过了一会儿门上又来禀报,说丞相夫人已经被纳兰云若直接迎到侯夫人的院子中去了。
“母亲,既然这样,那您便歇着吧,由她去,这长公主向来目中无人,她丞相府的人再嚣张也不能将手伸到我侯府内院来,这件事本来就是素秋的不对,晾她们也不敢说什么。”
纳兰康听说丞相夫人直接便去了侯夫人的院子,心中便有些着恼,她是内院妇人,就算地位尊崇那来到侯府也该先来拜见老夫人,她这么做分明是在给侯府一个下马威?
“哼,那丞相夫人就是在给我个下马威啊,她这么做显然是不将我放在眼里,罢了,谁让她地位尊贵,是当今的长公主呢?没想到堂堂的长公主,见识也这么浅薄,这一看就和你那媳妇一个模样,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老夫人心中也有些气愤,古人重视礼节,丞相夫人来侯府连老夫人都不见便先去见沈素秋,皇家公主更该知道礼节,她这分明是故意这么做,不将她放在眼里,老夫人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母亲息怒,不过是个眼皮子浅的妇人,不值得您生气。”
纳兰康面色难看的说道。
“好了,你去吧,我歇一会儿,她不来正好,我就装着不知道好了。”
老夫人摆了摆手,躺了下去,纳兰康见她确实乏得很,便道了安后出去了,临去时嘱咐丫环好生伺候。
丞相夫人燕雨少女时代也颇有些才名,所以自负清高,向来眼高于顶,当初下嫁于沈丞相也是为了替当今皇帝拉拢朝中权贵,所以皇帝等位后觉得亏欠了她,所以对她恩宠有加,有求必应。
这也更加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与自负清高,今日一早相府便得到纳兰云若的丫环映雪来报,说侯府出了事,安宁候要请家法惩治侯夫人。
沈丞相对自家妹子还是很疼爱的,只是上次沈子宁被国师割了耳朵,燕雨进宫找皇帝理论也被驳斥才生了她的气,因为这事还险些断了来往,不过此时听说纳兰康要请家法惩治沈素秋,心中还是不忍,最终请燕雨来看看,若不是什么大事,便让侯府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放她一码。
只是燕雨自进了丞相府便和这个小姑子不怎么对盘,因为沈素秋当年在京中也颇有名气,而且才名美名都不必她差,所以她对沈素秋不免有些嫉妒,又加上沈子宁的事,她对沈素秋还气氛在心。
先听了映雪的禀报后,她心中还有些幸灾乐祸,并没有想到安宁侯府的家法会是如酷刑般的殴打,只当是一般的荆条打个三五下也就了事了,所以并没往心里去,待沈丞相请她去侯府看看的时候,她便借着梳妆耽搁了些时间。
所以等她来到侯府的时候,沈素秋已经被打完抬回了落霞居,她一进侯府大门便看到纳兰云若红着眼睛站在门口迎她,她才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待问明白纳兰云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她当即便震惊了一下。
没想到安宁候能对沈素秋下得了如此重手,她虽然和沈素秋不对盘,但那毕竟是她丞相府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她这个长公主在京城里横行霸道惯了,京中贵妇见了她无一不对她敬畏有加,退避三舍,没想到侯府居然半点都不看丞相府和她的面子,将沈素秋打成重伤。
所以她听纳兰云若说完侯夫人的情形后,心中气怒,连老夫人的院子中都没去,便直奔侯夫人的院子中。
侯夫人方才挨打的时候是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晕过去,此时她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身上痛得已经失去了知觉,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她憋着的一口气涣散,顿时晕了过去。
纳兰云烟平日里嚣张跋扈,遇到大事却连半点主见都没有,此时只是手忙脚乱的在侯夫人的身边走来走去不断的哭泣,大夫来给侯夫人看过后,开了些药,说性命没有大碍,但要将养一两个月,之后便离开了,长公主和纳兰云若进来的时候,她刚送走了大夫,神情哀戚的坐在榻边守着侯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舅母,您终于来了,您要为母亲做主哇。”纳兰云烟一眼瞅见燕雨走了进来,忙站起身扑过去拽着她的衣袖哭道。
“你母亲怎么样了?”长公主见纳兰云若和纳兰云烟二人都眼睛红肿,显然是哭了很久,便知道今日侯夫人的惩罚一定是严重了。
“母亲她……她被打得好惨。”纳兰云烟不知该怎么形容侯夫人,丫环此时还在给她慢慢擦身子,她身上都是细密的血孔,衣裳被鲜血粘在了肉上,清理起来十分困难。
“呀…她…她怎么被打成了这样?”长公主走到榻前看了一眼那躺在榻上的一堆看起来不似人形的怪物,瞬间惊异得张大了嘴巴。
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沈素秋会被打成这样,眼前榻上之人全身肌肤没一块是好的,浑身被鲜血染了出来,像是个血粽子,即使先前她对沈素秋还有气,现在也被她这模样惊骇到了,一股同情之心油然而生,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怒气。
“舅母……”纳兰云若叫了一声,想要说若是她早点来也许就可以拦下纳兰康了,可她向来敬畏自己这个身份尊贵的舅母,又不敢开口。
“安宁侯府真是欺人太甚了,你派丫环来不是说你母亲只是被执行家法么?为何将她打成了如此这般模样?”
长公主看了一眼两个外甥女的模样不禁心中升起了怒火,纳兰云若派人来只说是执行家法,所以她才耽搁了些时间,若早说她是被这样毒打,她一定一刻都不会耽搁,早早的就赶来救场了啊。
“舅母有所不知,我侯府的家法和一般贵族之家的家法是不一样的,一般人家的家法只是一根荆条而已,就算是打也不会超过十下,而我侯府的这家法是带着钢针的鞭子,每打一下鞭子上的针便会刺入肌肤,将肌肤的血肉拉出来,使身上充满细小的血孔,受刑之人痛苦不堪,生不如死,普通人怕是一下都挨不住,而母亲居然被打了十几下,若不是我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母亲,恐怕父亲还会继续打下去……”
纳兰云若说到这里,不由得悲从中来,她也没想到纳兰康会真的动手打母亲,而且还将打了那么多下,这架势,活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想到往日纳兰康对她和云烟也是百般疼宠溺爱的,如今说翻脸便翻脸,半点情面都不留,居然能下得了如此重手,差一点就将侯夫人生生的打死了。
“太过分了,为了一个庶子居然把当家主母打成这样,我们这样的人家,哪家没几个冤死的,偏你们侯府如此大张旗鼓,死都死了,大不了多给他做几场法事也便罢了,至于将活着的人打成这样么?”
长公主看着丫环慢慢的将沈素秋的身上终于擦干净了,才走到榻边坐下,抓着她的手轻声问道:“素秋,你怎么样?还能听得见我说话么?是大嫂来了,你受苦了。”
燕雨这番话倒是说的情真意切,并没有作假,虽然她的宝贝儿子是在侯府被人割了耳朵,可是想想沈子宁平日里也是劣迹斑斑,究其根源也不能全怪沈素秋。
侯夫人躺在榻上没有一点生气,良久,才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从昏迷中醒来,丫环帮她擦洗完后,又给她上了药,她是被痛醒来的,待看清眼前的人是长公主后,她猛的闭上眼睛,眼角滑出一滴泪,她抖索着伸出手抓住长公主的手,过了好一阵才颤抖着道:“大嫂……”
“素秋,你觉得怎样?你放心,我已经去传御医了,我会用最好的药给你治伤的,你此时什么都不必说,好好休养。”
长公主将她的手按在榻上轻轻的安慰道。
“大嫂……谢……谢谢……你。”
沈素秋虽然身上剧痛,但心里此时已经清明了许多,知道是长公主来了,虽然她没有刚好在她挨打的时候来救下她,但她心里也稍安了,她还以为相府不会有人来呢。
“谢什么,都怪我来迟了,我原以为那家法没这么重。”
长公主此时心中很是懊悔,神色间便有些讪讪的。
“舅母,这家法是我祖父定下来的,为了严正家风,特意制作了这荆条鞭,就是为了让犯错之人牢记自己的错误,心生恐惧,不敢再犯。”
纳兰云若听到她几次纠结家法的事,便给她解释了一遍。
“只是,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老夫人和你父亲动了雷霆之怒,下了如此狠手?侯府庶子不是去年便死了么?他自己病死的关你母亲什么事?”
长公主还不知道这件事的详细缘由,只知道是因为一个庶子的死才惹得老夫人和纳兰康动了怒,却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
纳兰云若将这几天发生的事简单的和长公主说了一遍,不过她说的时候自然没说是侯夫人害死了纳兰云飞,只说是纳兰云溪搞出来的事,害的纳兰康误解了侯夫人,才动怒请了家法。
“你们侯府也真是不像话,哪有一个庶女在府中这么得势的,让庶子庶女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这是想坏了我东陵的律法么?简直是目无法纪。”
长公主听了后顿时怒气冲天,心中对纳兰云溪瞬间厌恶到了极点。
“舅母有所不知,就是我这三妹妹使用狐媚子手段勾引表哥,令表哥对她心痒难耐,才在白云寺被国师割了耳朵,我那三妹心机深沉,手段毒辣,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纳兰云若听长公主也光是嘴皮子上的功夫,来了一趟侯府也没什么作为,顿时心思一转,巧妙的将沈子宁的事又扯了出来,而且将他掉耳朵的事也怪到纳兰云溪头上,看看长公主会怎么做。
“哼,你父亲和你祖母也是糊涂,好好的一个侯府硬是让一个小小的庶女弄得乌烟瘴气,却硬是袒护着她,我今日倒要看看,这安宁侯府的三小姐到底是个怎样的狐媚子,还有三头六臂不成?谁都治不了个她了,既然侯府没人敢教训她,那我便代你母亲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晚辈。”
长公主想到自家儿子的耳朵心中便是一阵气闷,沈子宁的耳朵是因为纳兰云溪才被国师削掉了,她早就暗中对纳兰云溪积了一肚子气,她这口气一直没撒出来,这次终于来侯府逮到了机会,便想好好惩罚她一番。
“舅母,你别冲动,三妹妹现在可是和国师订了亲的。”
纳兰云若表面着急的安抚着长公主,心中却暗暗得意,长公主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因为有皇帝撑腰,到哪儿都是女霸王,若是她真的肯去教训纳兰云溪的话,她一定会将她加诸在母亲身上的痛苦都讨回来。
“哼,她只是和国师订了亲,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她既然会被退一次婚,说不准还会被退第二次,谁知道呢,就算她真的成了国师夫人,永烈王妃,本公主也不怕他她,云若,你现在便带我去她的院子,我要亲自去会会她。”
长公主被纳兰云若几句话激得差点跳脚,她“腾”的一下站起来,转头吩咐纳兰云若道。
“舅母,你真的要去见三妹妹?依我看还是算了吧,省得让舅母也惹了一身骚。”
纳兰云若表面云淡风清暗中高兴的道。
“哼,无妨,既然来了,怎么也得会会她,云若,你不必再说,我意已决,你带着我去。”
长公主摆了摆手,更加坚决的要去找纳兰云溪的不快。
纳兰云若目的达到,便垂着头一脸为难的带着长公主在一群丫环下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往青山院来。
纳兰云溪此时正在屋子中吩咐翠竹拿了一块银锭子,让她交给侯夫人院子中的莺歌,她这次能顺利扮鬼吓侯夫人,令她说出杀害云飞的真相,多亏了莺歌给侯夫人和纳兰云若以及半夏的茶水中下了药才令她们睡死过去,让她做成了这事。
翠竹拿着银锭子刚要去找莺歌,一挑帘子便看到纳兰云若和一个贵妇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姑娘,大小姐来了。”
翠竹只好又转了回来,有些紧张的对纳兰云溪说道。
“将她们都迎进来。”
纳兰云溪站起身,一挑帘子出了暖阁在外面站定,等待她们进来。
“你就是侯府的三小姐?一个小小的庶女?”
长公主一进门看了纳兰云溪一眼,便昂着头轻蔑的问道。
“小女正是侯府的三小姐纳兰云溪。”
纳兰云溪见长公主来势汹汹,不由得不明所以的问道。
“你这不明事理长幼不尊到处生事施展狐媚子手段勾引男子的小贱人,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
长公主说着便对她身边跟着的两个婆子点了点头,那两个婆子顿时不管不顾的过来将纳兰云溪双臂一架,拖着她到了长公主的面前,一个婆子在她膝窝一踢,纳兰云溪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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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感冒了,码完就直接传上来了,没有修改,待过两天再来改。
072 鞭笞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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