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凌晨,天刚蒙蒙亮,一群不速之客来到了马耳他岛西部的拉巴特镇镇外。≧,
德国第七伞兵师一团一营一连连长霍夫曼上尉躲在镇北的一个土丘上,单膝跪地用望远镜观察南面的拉巴特镇。
根据出发前营长下发的情报,霍夫曼上尉知道拉巴特镇位于马耳他岛中部偏西的位置,镇内大约有七千多居民,是连接马耳他岛南北的交通枢纽,拿下拉巴特镇就可以切断岛上南北驻军之间的地面联系。
霍夫曼上尉看到,拉巴特镇坐落在一处高地上,周围布满灌木和稀稀落落的树木,还有被灌木和道路切割成一块块的农田。
看来又要打巷战了,我讨厌巷战!霍夫曼上尉仔细搜索了几分钟也没有在拉巴特镇外面发现英军的阵地,很明显,英军打定主意要利用拉巴特镇内的建筑做防御设施打巷战。
过了几分钟,拉巴特镇外的德军各部陆续到位,霍夫曼上尉终于接到了进攻开始的命令。
利用朦胧的光线和灌木作掩护,霍夫曼率领一连悄悄从东北方向接近到拉巴特镇外最后一道灌木丛。
灌木丛上有一道豁口,豁口地面上的泥土被踩的光滑坚实,这里明显是当地居民特意开辟出来的一条道路。
霍夫曼上尉趴在豁口处向前望去,前方二百多米的空地上芳草如茵,大大小小的七八个弹坑散布在草地上,四头奶牛残缺不全的尸体倒卧在弹坑边,空气中隐隐传来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左前方一百五十多米的地方有一口水井。水井旁有一道沙袋和木箱垒成的机枪阵地。只是看不到人影和武器。貌似已经被废弃。
越过水井再向前五十多米有一道土坡,土坡后面就是拉巴特镇的居民区。
将镇外的地形了然于胸,霍夫曼上尉立刻下达了几道简单的命令,随后对身边的狙击手库尔特说道:“你藏在这里的灌木后面,设法狙击对面建筑物里的敌人。”
库尔特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目光迅速在拉巴特镇内的建筑上扫过,判定几处可能会出现英军机枪的建筑,随后躲在灌木后面。将枪口对准一处建筑的窗口。
库尔特刚刚藏好,远处便传来稀疏的几声枪声,随后是密集的机枪声。
听到友军已经打响战斗的第一枪,霍夫曼上尉立刻对身边的一排长挥手做了一个手势,下达了进攻命令。
一排的伞兵们弯着腰,端着m1步枪和mp40冲锋枪,越过灌木丛向拉巴特镇扑去,二排和三排的伞兵也从不同方向发动了进攻。
一排的伞兵们刚刚在草地上冲出五十多米,对面的土坡和建筑的窗户里就闪出一个个英军的身影。
在英军的喊叫声中,枪声迅速响了起来。雨点般的子弹随即飞向进攻中的伞兵。
英军的弹雨下,伞兵们不得不利用起伏的地形和弹坑作掩护躲避子弹。进攻势头为之一滞,直到背后友军的mg-34机枪响起才重新活跃起来。
在霍夫曼上尉惊讶的目光中,水井旁原本被认为是废弃了的机枪阵地突然活了过来,三个英军的机枪手在沙袋上架起一挺布朗式轻机枪向暴露在草地上的德军伞兵疯狂扫射,两个伞兵猝不及防下被打倒在血泊中。
两挺mg34机枪的机枪手立刻调转枪口向沙袋后面的英军机枪手扫去,瞬间把英军机枪手压得抬不起头来,大约一分钟后,一发五十毫米迫击炮-弹呼啸着落在沙袋后面。
轰鸣声中,一顶锅盖型钢盔从沙袋后面飞上天空。
两个伞兵借机冲到沙袋边探头看了一眼,确认后面的英军机枪手已经死亡后便利用沙袋做掩体和土坡后面的英军对射。
狙击手库尔特瞄准镜的准心对准一栋二层楼的窗口,窗户后面一个英军的机枪手正抱着一挺布朗式轻机枪疯狂地向草地上的德军伞兵扫射。
轻轻屏住呼吸,库尔特扣动手中98k步枪的扳机,清楚地看到英军机枪手的脑袋猛地向后一扬,仿佛被一把无形的锤子敲了一样便消失在窗口。
副射手也死了,他们应该不敢来了,库尔特用枪口对着那个窗口心中默念道。
那挺机枪的正副射手先后被干掉后,果然如同库尔特预想的一样,窗口处没有出现第三个射手。
库尔特换了一个狙击地点,把枪口转向土坡和其他建筑里的英军,又干掉六名英军后,看到前面的战友已经冲到土坡前便停止了射击。
霍夫曼上尉见部下已经突进镇内,立刻抄起背后的mp40冲锋枪,带着连部成员向土坡跑去,一排的机枪手们也扛起mg34机枪跟在他的后面。
越过几个弹坑,又越过一具被开膛破肚,青黑色的肠子流了一地奶牛尸体,再翻过土坡,霍夫曼上尉顺利地冲到一栋二层楼的楼下和伞兵们会合。
一枚m24长柄手榴弹冒着白烟飞进一楼的窗户,爆炸声后,两名伞兵灵巧地翻过窗户,跳进烟尘满屋的房间。
另外三名伞兵先后从楼房的侧门冲了进去,楼内很快传来短暂的枪声和惨叫声。
楼里的声音平息后,一个伞兵从二楼的窗户里探出头,向楼下的霍夫曼上尉喊道:“上尉,可以进来了。”
霍夫曼上尉闪身冲进楼内,一眼就看到客厅里的两具英军尸体。
两具尸体一具仰面躺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身旁扔着一支恩菲尔德步枪,胸部的弹孔中流出汩汩的鲜血,土黄色的军装已经被染红了巴掌大的一片。
另一具尸体的惨状让霍夫曼上尉打脚后跟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气,那具尸体手里握着一支左轮手枪,明显是一名军官。
英军军官的尸体头冲下挂在一个棕色长条沙发的靠背上。满头金发的后脑爆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红白色的液体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从脑后流出。在沙发的坐垫上聚成一滩,红色的是血,白色的是脑浆。
倒霉的家伙,竟然被爆头了,霍夫曼上尉来不及发出更多的感慨就向二楼冲去。
闪过一个被押送下楼的英军俘虏,霍夫曼上尉跃上二楼的一间卧室,躲在窗户旁的墙壁后面向镇内看去。
十几秒钟后,霍夫曼上尉的目光锁定在左前方一百多米远的一栋二层楼上。那栋二层楼的举架明显高出周围的房屋,而且地势也高出其他建筑,这就让它成为附近的一处制高点。
一、二、三......至少有三挺机枪在那栋楼的二楼向外射击,配合楼边街道上的英军机枪火力点,将附近的德军伞兵压制的动弹不得。
霍夫曼上尉叫来一个传令兵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二楼,一个mg34机枪组占据了他停留过的窗口,向远处的英军扫射起来。
霍夫曼上尉带着手下跑出楼房,来到楼房的北侧临街处,从勤务兵手里要来一面卡车的后视镜。
将后视镜探出墙角,霍夫曼上尉悄悄查看起街道上的动静。
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后。霍夫曼上尉等来了他要的烟雾弹。
一阵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后,霍夫曼上尉看到街道已经被白色的烟雾所笼罩。
把手中的后视镜向勤务兵手中一扔。霍夫曼上尉一个箭步冲过五六米宽的街道,与街道对面二排的五六个伞兵会合。
跟我来,占领这栋楼房,霍夫曼上尉单膝跪地,指着矮墙后面的二层楼对蹲在一堵齐腰高的矮墙后面的伞兵说道。
在霍夫曼上尉的带领下,伞兵们利用矮墙作掩护接近了墙后那栋楼房的侧门。
一张翻倒的橡木桌子堵在门口,桌子后面还有一张沙发,两三个英军士兵躲在后面不时地露出头来用步枪和手枪向门外的德军伞兵射击。
“楼上有人,只要我们一接近他们就向下扔手榴弹。”一个伞兵上士指着二楼左边的窗户说道。
霍夫曼瞟了一眼那扇窗户,和上士确认了英军士兵躲闪的位置后叫来了一个反坦克步枪组。
13毫米的pzb39型反坦克步枪粗壮的枪口指向那扇窗户左边的墙壁连发两枪,打的砖墙上砖屑横飞,瞬间多出两个大洞,墙壁后面一个人影从窗口自上而下一闪而过,扑倒在地。
两个伞兵趁机冲到楼下,两枚手榴弹先后从二楼的窗户和一楼的侧门飞了进去,两声巨响过后,伞兵们齐心合力搬开堵在门口的桌子和沙发,冲进了楼房。
霍夫曼上尉照旧贴在一楼门外的墙壁上,仔细地听楼房里的声音。
楼房里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混杂着德语与英语的怒吼声此起彼伏,直到五六分钟后才平息下来,只剩下用英语发出的哀嚎声。
三个德军伤兵被战友或是搀扶着或是抬着离开楼房,两个神情沮丧地英军俘虏抱着头跟在后面。
霍夫曼上尉闪身进了楼房,跑到二楼观察一阵后跟着二排继续向拉巴特镇内推进。
经过两次规模很小,却让人肾上腺素激增的战斗后,二排的伞兵又攻克了两座建筑。
霍夫曼上尉此时与那栋被他当做阶段性目标的二层楼之间仅隔着一座院子、一堵石墙和一条街道,总距离不到三十米。
那栋与众不同的二层楼明显是附近英军的一处重要据点,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的所有窗户里都有英军在向外射击。
霍夫曼上尉观察了几秒钟后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作战方案,他调来连里反坦克组所有的三挺反坦克枪、唯一的狙击手库尔特和二排所有的四挺机枪,利用强大的火力压制对面楼房里英军面向自己一侧的火力。
无数的子弹泼水般落在那栋楼房的各个窗口,打的石屑纷飞火星四溅,窗户里的英军根本不敢露头。彻底的被德军伞兵压制住。
楼房外的伞兵迅速抓住机会冲到那栋楼房的楼下。照例是一连串的手榴弹问路。
无数的烟尘和碎玻璃从窗户和大门喷射而出。不等硝烟散去,七八名伞兵就勇敢地冲进楼房的一楼。看着部下们矫健的身影,霍夫曼上尉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伸手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包宇宙牌香烟,给身边的勤务兵和传令兵每人发了一支,几个人一起吞云吐雾等待战斗的结果。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对面楼房里的战斗迟迟没有结束。更没有英军俘虏被押送出来,反倒是两个德军伞兵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霍夫曼上尉恼火地命令一个传令兵去打探战况,片刻后传令兵跑了回来。
“二楼的英国人据不投降,他们堵住了唯一的一个楼梯口,不停地向下扔手榴弹,楼梯口很窄,最多能让两个人并肩通过,二排的人冲不上去,现在正在僵持。”传令兵飞快地说明了楼内的战况。
在这种绝境竟然据不投降?这不像是英国人的作风,霍夫曼上尉很惊讶。
他跑到楼房别的窗户向外面四处张望。看到拉夫特镇内左右两翼更深远的地方升腾起阵阵的硝烟。
看来友邻的部队已经推进到更深远的战线了,一连已经落后了。必须尽快解决这栋楼里的英国人,跟上友军的进度。
霍夫曼上尉收回目光,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一阵,随即对身边的部下们喊了一声跟我来边便跑下楼去。
几分钟后,霍夫曼上尉再次出现的时候,身后的传令兵肩膀上已经多了一个长梯。
三个传令兵齐心协力扛着梯子跟在霍夫曼上尉身后飞奔到那栋二层楼外面,在墙壁上搭好梯子。
霍夫曼上尉急躁地一把推开一个下士,不顾部下的劝阻挎着mp40冲锋枪扶梯而上,直奔二楼。
靠在二楼的墙边,霍夫曼上尉悄悄探头看了一眼里面,是一间浴室,没有人。
好机会,霍夫曼上尉灵巧地翻进窗户,随后又扑到浴室门口,在他身后,两个伞兵跟着跳了进来。
霍夫曼上尉仔细倾听了一阵浴室门外的声音,英军的喊叫声、枪声近在咫尺。
他迅速向身后的两名伞兵做了个手势,示意门外有人。两个伞兵把m1步枪背在了身后,掏出了腰间的鲁格手枪。
霍夫曼上尉做了一个深呼吸猛地推开浴室门冲到外面。
浴室外是一间集体宿舍,并排摆放着四张上下铺的双人床。
四个英军步兵在一个少尉的带领下贴在门口的墙壁后面,紧张地盯着门外的楼梯口,对霍夫曼上尉的出现毫无防备。
看到霍夫曼上尉和他手中杀气腾腾地冲锋枪,五名英军官兵脸上的肌肉迅速地扭曲变形,眼中露出绝望的神情。
敌对的双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空气中充满死亡的压抑。
五名英军官兵的视线不停地在霍夫曼上尉和他手中的枪口间逡巡,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瀑布般顺着脸颊滑落。
“放下枪。”霍夫曼上尉用英语淡淡说道。
霍夫曼上尉的话在五名英军官兵耳中犹如天籁一般,五人连忙扔下手中的武器向霍夫曼上尉举起双手。
霍夫曼上尉慢慢垂下枪口,五名英军俘虏脸上挤成一团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
霍夫曼上尉正要说话,异变突生。
一枚m24长柄手榴弹冒着白烟穿过房门,在空中划过一道恐怖的死亡曲线落到地上。
霍夫曼上尉瞬间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脑海中一片空白。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大手从浴室门里伸了出来,扣住霍夫曼上尉的肩膀把他拖进浴室。
轰地一声巨响过后,霍夫曼上尉才发现自己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霍夫曼上尉再次走出浴室时,楼里的战斗已经结束。
站到五名倒卧遍身血污的英军官兵尸体前,霍夫曼上尉与仰面朝天死不瞑目的英军少尉对视几秒钟,随后蹲下身子,右手在英军少尉的脸上拂过,合上了他的双眼。
霍夫曼上尉长叹了一口气后起身离去,率领部下向拉巴特镇纵深发动新的攻势......
九月一日中午十二点,多比中将在他的地下指挥部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拉巴特镇里的守军还没有消息吗?”
“已经一个小时没有消息了,拉巴特镇可能已经失守了。”
“马上让爱尔兰步枪手二营停止搜捕瓦莱特附近的敌军,向拉巴特镇进军,监视那里德军的动向,如果有可能话,夺回拉巴特。”多比中将气急败坏地命令道。
“伦敦有什么消息?”多比中将接着问道。
“德国空军的力量太过强大,直布罗陀方向的h舰队和亚历山大的地中海舰队在白天不敢靠近马耳他,伦敦命令我们务必坚守到天黑。”
“坚守到天黑?难道海军在天黑之后就敢靠近马耳他?就算他们能靠近马耳他,他们又能干什么?”多比中将没好气地说道。
“意大利人的舰炮和德国人的轰炸机正在联手破坏北部守军的滩头阵地,德文郡团第2营和女王西肯特郡团第2营已经守不住了,发来电报要求撤退。”
“不行,他们不能撤退,告诉他们一定要坚持到天黑,至少也要等我们夺回拉巴特镇,否则他们无路可退,命令第一和第二重炮连配合爱尔兰步枪手二营夺回拉巴特镇,尽量在天黑之前重新打通与北部的联系。”多比中将命令道。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