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5月28日傍晚,黑海东海岸滨海小城阿德尔斯凯的港口,扫雷艇“西北风”号上,艇长久加诺夫上尉和部下迎来了一群大有来头的访客。
看到访客走近,为首的中将军官的目光看向自己,久加诺夫上尉急忙迎上前去,向访客们抬手敬礼。
为首的中将举手回礼,随后在久加诺夫上尉的带领下走下码头,踩着踏板走上”西北风”号。
“西北风”号扫雷艇隶属于黑海舰队,访客中为首的将军正是黑海舰队司令,菲利普·谢尔盖耶维奇·奥克加布里斯基中将。
奥克加布里斯基中将绕着扫雷艇走了一圈,热情地和水手们打着招呼,遇到一些特别年轻的水手,还会亲切地拍拍他们的肩膀,询问他们年龄,将一名上级视察战舰时所有该有的流程一个不落地全部走了一遍。
等奥克加布里斯基中将走后,看着一干访客远去的背影,久加诺夫上尉脸上洋溢的笑容慢慢消失。
中将同志脸上的微笑是挤出来的,并不是发自内心的,这说明战局目前进行的不够顺利,他承受的压力很大。
而且,自己指挥的扫雷艇,目前一直在充当近海巡逻艇使用,这说明舰队目前正处于防御态势。
尤其是最近的几天,几乎是每个白天,都有德国人的侦察机光临,随后引发岸上防空炮的射击,城外的机场上也会有战斗机起飞进行拦截。
最初的时候,只有一架敌人的侦察机光临阿德尔斯凯上空,遇到拦截,这些侦察机会掉头利用高速逃走。
然而很快,这些侦察机不再是单独出动,而是变成了双机编队,随后又变成了四机编队。
遇到苏联空军的拦截,这些德国人的飞机也不再是简单的逃跑,反而是勇敢地上来迎战,除非是数量上处于绝对的劣势。
种种迹象表明,德国人对阿德尔斯凯很是执着,很可能正在谋划着一次军事行动。
想到这里,久加诺夫上尉苦笑着摇摇头,心说自己还真是“开扫雷艇的命,操着舰队司令的心”,想的再多,自己也只能是在一个扫雷艇上发号施令。
眼看着晚饭时间到了,久加诺夫上尉率领部下上岸,到岸上的水兵食堂吃过晚饭。
晚饭后,久加诺夫上尉和部下们各自返回宿舍休息。
最近的一个星期,久加诺夫上尉指挥的“西北风”号领受的任务是夜间巡逻,而且是后半夜。
日夜颠倒的生活让久加诺夫和部下们习惯了珍惜时间,尤其是出发前的时间。
在宿舍里,上尉一觉睡到闹钟嗡嗡作响,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温暖的床,和部下们一同前往码头。
夜里十一点整,“西北风”号扫雷艇准时拔锚起航,开始了为时八个小时的海上巡逻。
出发半小时后,“西北风”右满舵转向,久加诺夫上尉透过舰长室的窗户看向阿德尔斯凯,因为灯火管制,只能借助灯光看到小城背后群山的轮廓。
船头和船尾的甲板上,各有一个探照灯,探照灯射出粗大明亮的光柱在海面上缓缓转动,缓慢而又仔细地扫过海面。
时间指向十二点钟,平安无事,扫雷艇一百八十度掉头向南开去。
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西北风”号开了一个又一个来回。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当“西北风”号不知道是第几次做出掉头动作时,久加诺夫上尉忽然听到警报声。
“右舷发现舰船······右舷发现舰船······”
久加诺夫急忙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看向右舷,此时,“西北风”号上的两个探照灯已经锁定目标。
探照灯的照耀下,久加诺夫立刻判断出对方舰船的类型。
“上面有潜望镜,是潜艇的指挥塔······准备战斗,用明码发电报,询问对方身份。”
虽然认出远处海面闪现的是一个潜艇的指挥塔,可是距离比较远,对方的船身上并没有表明身份的旗帜,久加诺夫无法确认对方的国籍,只能做出一个谨慎的决定。
刚刚发布完命令,久加诺夫上尉惊讶地发现,远处的潜艇指挥塔上飞起两枚照明弹。
照明弹摇曳着飞上天空,配合着两个探照灯的光线,照亮了大片的海面。
发射完照明弹,潜艇的指挥塔快速下沉,很快消失在海面上,快到扫雷艇上的无线电还没来得及发完询问对方身份的电报。
看到对方诡异的行为,久加诺夫的眉毛紧皱,浓重的黑眉毛也跟着竖立起来。
“是敌人,快,立刻向指挥部发电报,我们遭遇德国人的潜艇。所有人注意,提高警惕,继续巡逻。”
此时,两枚照明弹仍然高高地悬挂在天空,如同两个明亮的小太阳,不用久加诺夫提醒,“西北风”号上所有的水手都察觉到危险的降临,用警惕的目光搜选附近的海面。
“左舷有火光,左舷有火光·····”凄厉的警报声从艇尾传来。
与警报声一同降临的是猛烈的爆炸声。
“隆······隆······”
伴随着爆炸声,四个高大的白色水柱腾空而起,环绕在“西北风”号扫雷艇周围。
水珠落下,拍打在“西北风”号扫雷艇的船身上。
“右满舵,全速前进,右满舵,全速前进······”
从白色水柱的体积上,久加诺夫上尉判断出,开火的军舰火炮口径至少也是150毫米口径,根本不是自己这种小扫雷艇能够抗衡的,逃跑是唯一的选择。
然而“西北风”号的驾驶室里,舵手刚刚做出右满舵的动作,一枚炮弹从天而降,正中艇尾的探照灯。
爆炸声中,脆弱的艇尾甲板被炮弹击穿,探照灯连同附近的水手被气浪和弹片撕裂,随后被抛上天空。
硝烟散去,“西北风”号的船尾几乎三分之一的部分被炸了个粉碎。
失去了船尾的扫雷艇凭借惯性开出一段距离,大量海水涌入船尾,船头上翘,迅速沉向海底。
久加诺夫上尉冲出船长室,从右舷的栏杆上摘下一个救生圈,随后抱着救生圈跳进海里,划动四肢,向远离扫雷艇的方向游去。
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处于一个安全距离,回头看向海面,看到的只有漂浮在海面的水手,“西北风”号已经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