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南口仙人桥外大批大宋子民想要进谷躲避金狗。”
“将军,北口**洞外大批我汉人袍泽想要进谷,恳请守卫在那里的兄弟放他们进来。”
梁兴进入猎人谷三天的时间,刘行迅速地将其所带领的三千人全部安顿完毕。选锋军的原有的先锋、游奕、背嵬、踏白、陷阵五营兵马,全部都扩充到了四百人。而梁兴担任指挥新建立的左军营,也在这三天里完成了整编,开上东山半坡开始于其他五个营一起进行演练。
梁兴带入谷中的人马中,两千名男丁中剩余的五百名要么老、要么小,不适合上战场的则全部被刘行编配到了苏权的匠作营,使得匠作营成为了整个选锋军中人数最多的一个营。
刚刚完成这些,还没等刘行做出新的决定时。一大清早,负责防守在仙人桥和**洞的都头便急匆匆地跑进了浩气厅。
听到两个都头一前一后地禀告后,刘行马上问道:“总计多少人?”
守卫仙人桥的都头上前一步先答道:“禀将军,仙人桥外大多是太原府周边各县逃亡的百姓,属下粗略目测后,估计至少四千人。其中大多数是妇孺,只有约千余男丁。”
“禀将军,**洞外聚集的百姓,大多数来自代州三县五寨和河北真定府等处的人。总数至少在五千之上,男丁约千余人。”**洞都头随即上前,禀告完后退了回去。
皱着眉头,转头看了看身旁坐着的种师中和曾炜杰,刘行道:“师叔,曾四哥你二位有何见解?谷中现在粮草储备若放这些人进来,最多可支撑半年用度。且只能是坐吃山空,你们说放不放他们进来?”
刘行其实心底里在发出问话的时候,已经了自己的想法:人虽多、可征做士兵的男丁却少,这样一群放进来等于是给储备虽然看上去很多、实际上没有自力更生能力的猎人谷陡添许多酒囊饭袋。让他们进来,等于给自己身后加上了一大群拖油瓶。
也是眉宇紧缩,曾炜杰看着种师中,用商讨的语气道:“殿帅,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若是放这些百姓进谷,一来其中恐有金狗硬探混藏其中,二来谷中若断商路只能坐吃山空。属下以为……”
“放他们进来。”没等曾炜杰的话说完,种师中忽然一挥长袖,正色慨然道:“都是我大宋子民,都是你我同胞手足。方圆数百里内,现在他们可避难之处怕是只剩下此地。若不放他们进谷,等于是将他送到了金狗屠刀之下。你二人,难道要做助纣为虐的事情吗?”
听到他这话,刘行心底里一阵叫苦:我的师叔哎!我也想救他们,可如今最大的事是赶紧拉起队伍、去返身猛揍金狗。只有金兵最短时间内赶走,才是让他们能够重新有长久安身立命之地呀!您这一个放,等于要我既要琢磨拉队伍、还有为后勤绞尽脑汁去呀……
心底叫苦中,刘行面露难色对种师中说道:“师叔,尚有翟李一部、岳飞一部约五千强兵未到。我们先放这些百姓进谷,待那两部人马到来时,谷中便会人满为患、甚至重荷难当呀!”
“你的兵法都学到哪里去了?”听到刘行叫苦,种师中凛然道:“以战养战、以战止战,难道你准备藏在这大山深处慢慢养精蓄锐,却不想先打出几场漂亮仗来吗?你的一切缴获归公中,难道只是为了不断积敛粮草和财物,强一家、富一军而制定的吗?”
被他一连两句话问得心头一震,刘行暗道:以战养战、以战止战是很好,可是各路人马才合并,很难马上形成强大的战斗力。敌强我弱、敌军战斗素养高于我军的情况下,想着去以战养战、以战止战只能是幻想。一旦过早去实施,必然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心中想到这些,刘行也不再顾及长辈尊幼,猛地站起身正色道:“在我军准备不足前提下,去做以战养战之事只能是自取其辱、自取灭亡。师叔,我可以放那些人进谷,但前提是他们必须作为役民和役兵入谷。猎人谷不能、也养不起吃白饭的。”
“你!”听到刘行竟然说谷外那些百姓是吃白饭的,还要将那些人直接变成劳役,种师中被气得白须一阵颤抖后,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你这是在欺凌逃难的百姓呀!虽不及金狗凶残,却也是十分恶毒、是在落井下石呀!”
闻听此言,刘行苦笑一下:“师叔呀!不是侄儿想要落井下石,实在是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开怎么开仓赈灾呀?”
“又要说你那些怪言怪语、歪理邪说。”端起了长辈的架子,种师中重新正襟危坐,慨然道:“你谷中即便是来上三万军民,也能供上三个月用度。金狗尚未断掉太行商路,你还能继续购粮囤曹、厉兵秣马,怎能说你和那些家中无粮的地主一般呢?”
见到他顽固如此,刘行无奈地突然也站直了身子:“既然你我叔侄意见不能统一,这山谷是苏东兄弟跟随三郎仙君辟荒而得,如今谷中又有带来最多人马的梁兴小哥在。加之放那些人进谷,势必影响一路血战跟随我进谷的众兄弟正常生活。”
说着话,刘行脸色变得异常坚毅,继续道:“所以,我叔侄不必再争,我提议召开所有指挥、副指挥以上的军议。猎人谷不是你我叔侄二人的猎人谷,是全谷军民的猎人谷,就让所有指挥和副指挥代表谷中军民来一起决定放不放那些人进来吧!”
此言一落,刘行根本不给种师中出口辩驳的机会,直接对厅门前站着的雷震说道:“雷震,去东山坡上,将所有指挥、副指挥召来浩气厅。”
雷震应声而走,刘行旋即对两个负责守卫进出要道的都头说道:“你二人马上去找苏权,让他谴匠作营兄弟加急弄出一些粟饼、谷粥,然后送到谷外先让那些百姓果腹充饥。至于让不让他们进谷,待军议后再给他们答复。”
看着两个都头接令离去,种师中被气得全身颤抖时,却盯着坐到一旁不在与他说话的刘行暗想道:谷中指挥大半是这小儿一路披荆沥血,从太原城和五台城带进山谷来的。即便是梁兴等人,虽是应老夫之召进谷的,却也一山谷便被这小儿的多两高饷、重赏战功之策给收买了人心。
这小儿分明是要以众议决定大事,来使老夫之意被众议所压服呀!看来真如他师傅所言,此厮儿不得权势则罢,一得权势势必将成霸气。只是不知道他这得权势后生出的霸气,于这乱世天下是福、是祸,于我大宋和豹林谷是好、是坏呀……
在种师中看着刘行生闷气、暗暗想着刘行的霸气生出后是好是坏事,刘行也在心底里暗道:就算是我师叔又如何?你们愚忠,小爷可不想为了所谓虚伪的大义,而去被人拖累到做冤魂野鬼。你要倚老卖老,我就玩民主集中。反正谷中诸将,现在都是听小爷的……
一老一少无言冷对中,曾炜杰看在眼里,心中却对刘行陡生几分敬意:在自家师叔面前仍然不卑不亢,看来这位邪公子还真是够邪门的。难怪他能一路带着兄弟们走出太原城、来到这仙人留下的山谷。
没有如此胆气、魄力做基础的邪门劲头,还真是难以创造出惊人的事情来。看来,我被绑出太原城不但不是丢人的事,反而会因为跟上了这样一个邪门的主将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