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混战,两方人马在土路上、树林里已经战做一团,这是冷兵器之间的战斗,一刀砍下,一条胳膊或者一颗脑袋就掉落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鲜血喷出,场面惨烈之际,陈琪美从来没想到过战场是这么的残酷,他一边躲在树后放着冷枪,一边观察着战斗的局势,打了这么长时间了,清军竟然没有崩溃,要知道这些清军只是巡防营的人马啊,可不是新军,连巡防营都这么有战斗力,那新军还得了?
清军怎么还没有崩溃?陈琪美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要拼个两败俱伤?想到这里,陈琪美不由大急,大喊:“兄弟们,加把劲,清兵快要顶不住了,给我杀!”
听到陈琪美的喊声,刘福彪等和清兵混战在一起的兄弟们士气有了提升,砍人的动作加快了些许。
清军的火枪排损失很大,原本是一个排36人,因为被埋伏,又被两面夹击,再加上暴露在陈琪美等人的枪口下,已经死伤惨重,到现在已经死得只剩下一半人了,而陈琪美这边有枪的兄弟都躲在树木后面开枪,有天然的掩体保护,伤亡率比清军少得多,只死了四人。
尽管清军火枪排死了一半人,但另外一半还在抵抗,以巡防营的战斗力,如果换做以前,只怕是早就崩溃了,但是这次的情况明显不同,清军早就知道这里有埋伏,而且鄂那还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些清兵直到现在还在咬牙坚持战斗。
陈琪美这边发力加大攻击力度之后被夹在中间的清军就有些顶不住了,而且清军还要看守七十多个犯人。尽管这些犯人都带着脚铐铁链,让这些并没有完全被限制行动。有一个犯人偷偷捡起地上的大刀割断手上的绳子,然后趁着身边正在与刘福彪的兄弟战斗的时候。从背后用铁链勒住清兵的脖子,将其勒死。
有了这个例子,有几个胆子大的犯人也开始依葫芦画瓢,犯人们开始暴乱,这下清兵真的顶不住了,在兵力和武器上,清兵本身就没有占据什么优势,现在犯人暴乱加入战斗,清兵立刻陷入了困境。革命党这边看见犯人们脱离了控制加入战斗,立刻士气大振,杀得清兵们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两侧树林深处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正在向路上清兵开火的革命党一方的兄弟们一个个中枪倒下,陈琪美扭头一看,脸色大变,原来从后方正有大批清军士兵杀过来,对面的树林里也有大批的清军杀出来。原本是他这边夹击清军,现在局势完全倒转,成了他这边被清军夹击。
“完了,完了。上了鄂那海的当了!”陈琪美大急,一阵急火攻心,一股热流从肚腹涌向喉咙差点喷出来。他立刻压制生生忍住了,将那口热流再次咽了下去。
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先后中枪倒下。陈琪美知道这次伏击失败了,中了清军的奸计。现在救人已经成了奢望,当务之急是立刻逃离,被清军抓住了就全完了。
想到这里,陈琪美立即对正在与清军厮杀了刘福彪大喊:“刘兄弟,我们中计了,清军势大,风紧,扯呼!”
这是通知刘福彪立即带着兄弟们撤退,陈琪美本事一个革命党人,可长期与会党、帮会人物交往,不知不觉也学会了江湖上那一套,喊黑话喊得十分顺口了。
刘福彪听见了陈琪美的统治,也知道事不可为,只能带着兄弟们撤退,否则的话再耽搁下去只能是被困死在这里,当即也是一声吆喝:“弟兄们,事不可为,我们先撤了,被抓的兄弟们,对不住了,来日我们再想办法营救,撤——”。
形势对革命党人极为不利,陈琪美和刘福彪想撤,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在看到己方援军来了之后,清军士气大振,将想要撤退的陈琪美和刘福彪等人死死的缠住,陈琪美和刘福彪在心慌意乱之下哪里还顾忌那么许多,为了逃命,他们只顾自己在前面逃跑,完全不知道组织兄弟们边打边撤,没有组织的情况下,陈琪美和刘福彪身后的兄弟们一个个将后背留给了清军,清军见这么好的机会立即追杀。
革命党人这边顿时损失越来越大,由于有身后的兄弟们挡着,陈琪美和刘福彪两人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可他们身后的兄弟们一个个倒在了逃亡了路上。
在跑出两里地之后,陈琪美和刘福彪等人终于赶到了一辆马车前,此时他们身边只剩下十二个兄弟了,刘福彪立即指着一个会赶马车的手下:“快,你来赶马车,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陈琪美和刘福彪两人跳上马车,又有几个兄弟挤在马车车辕和车尾,其他人挤不上去只能提着刀跟在后面跑,此时身后又传来枪声,子弹嗖嗖嗖的飞过来,陈琪美等人更是亡魂大冒,其他人更是拿出吃奶的力气拔腿疯狂逃离。
在树林里,几股清军终于汇合了,陈琪美和刘福彪带来的百十来人大约有七八十人被留在了这里,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一半人被俘虏了,不是他们不想跑,而是跑不了,树林两侧的清军从后面冲上来进行了迂回包围,在陈琪美等人跑掉之后,这些人就围了起来,随着包围圈缩小,他们拼杀了一阵,最后突围无望之下选择了丢下武器投降了。
土路上、两侧水沟里、树林中到处都是尸体,有陈琪美带来的人的尸体,也有清军士兵的,尸体大部分都残缺不全,只有少数是被子弹打死的。
此时在土路的西面出现了一些人影,很快,鄂那海骑着战马,身后跟着十几个火枪兵排成两列纵队跑了过来。
待鄂那海勒住战马缰绳停下,一个队官上前行礼拜见:“启禀大人,战斗已经结束,杀死革命党42人,俘虏44人,其中38人受伤,犯人被杀12人,我军死31人,伤32人,革命乱党两个魁首趁乱逃脱,属下等无能,请大人责罚!”
“那陈琪美和刘福彪两人狡猾异常,这也怪不得尔等,你们先起来吧!”鄂那海了抬手说道。
“谢大人!”几个队官拱手后起身道谢。
其中一个队官又拱手问道:“大人,接下来如何,还请大人示下!”
鄂那海提着缰绳,看向前方神情严肃道:“立即打扫战场,第二队损失颇大,先回驻地休整、看家,第三队看押犯人和这些革命乱党随本官去县城北菜市口,第三队在附近两三里之外前进,准备随时接应、增援!”
“遵命,大人!”
几个队官立即大声吆喝起来,对自己手下的排长下达打扫战场的命令,尸体被丢弃在路上树林里没人管,尸体上的银子和大洋以及值钱的东西被清军士兵搜走一空,大刀、长矛和枪支弹药也被搜走。很快,第二队残兵们互相搀扶着转向沪西驻地而去,而第三队清军押送着犯人和俘虏们向西边,第一队则向树林深处走去。
吴家村。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在一片油菜田前停下,从马匹上跳下来一个汉子窜进油菜地里,萧震雷和王亚乔两人立即站了起来,王亚乔立即问道:“李福来,情况怎么样?杨家村那边好像发生了枪战?革命党人成功了?”
在萧震雷和王亚乔看来,在兵力和武器相当,而占有地利优势和突袭的情况下,陈琪美带的那一百人肯定是必胜无疑的,他们之所以在这里等着一方面确定具体的情况,另一方面是防止万一。
李福来喘了一口气说道:“没有,革命党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而且是大败亏输,他们中了清军的计谋,在他们伏击押送队伍的时候,有另外两支清军分别从左右两侧突袭了他们的后背,因此他们反而被清军夹击,陈琪美和刘福彪两人见势不妙立即逃了,只来得及带走十几个人,其他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虏了,另外那两支清军是第三巡防营第一队和第三队”。
萧震雷和王亚乔闻言,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和不可置信,萧震雷有些明悟了,原来巡防营的第一队失踪是鄂那海故布疑阵,也许根本就没有走远,只是调开各方监视人员的视线。
王亚乔看向萧震雷问道:“现在咱们怎么办?”
萧震雷皱着眉头、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问李福来:“鄂那海现在有什么动作?是继续向县城方向而来,还是转回第三巡防营的驻地了?”
“继续向这边来了,刚才在战斗中负责押送的第二队损失很大,被鄂那海派回去休整了,而命第三队押送犯人和俘虏继续向县城方向前进,第一队在附近几里处接应!”
王亚乔听了之后看向萧震雷问道:“寰宇兄,怎么样?咱们这里打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