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醉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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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棉絮随同夜璃和龙卫一行人,悄然离开京山。
    棉絮等人离开后,容锦也开始做前去北齐的准备。
    这天,她正与杏雨、柳念夏商量着,要带些什么东西去,杏花一溜风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在外面哇哇的响起,只把相杏雨给急得,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姑娘,早知道就该让她跟着棉絮一起走,这样的性子,回头进了战王府,还不知道要替你惹多少麻烦事!”
    容锦笑着抬头看了急得面红耳赤的杏雨,打趣道:“你真舍得?你要是舍得,左右棉絮她们还没走远,我现在就让人送她去。”
    杏雨顿时神讷讷的看着容锦。
    一侧的柳念夏则捂了嘴,吃吃的笑。
    这当头,正巧杏花一头扎了进来,嘴里兀自喊道:“姑娘,你知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片子在四处打听你?”
    话声一落,却见自家姐姐横眉怒目的朝她看来,杏花一怔之后,很快便明白,她又忘了姐姐给她定下的规矩了!顿时,肩头一缩,小心翼翼的退到了一边,眉眼低垂,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容锦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杏花,再次轻笑出声,抬头看了杏花问道:“你是说那个叫寸心的小丫鬟吧?”
    杏花连忙重重点头。
    容锦想起,寸心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同父异母妹妹荣安郡主的人,当下,便笑盈盈的问道:“她在打听我什么?”
    “她到处跟人打听,姑娘你有什么喜好,比如,爱穿什么颜色的衣裳,爱吃什么样的食物,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等等!”杏花一口气说道。
    容锦听完杏花的话,却是怔了怔,抬头看了眼同样神色怔忡的杏雨和柳念夏。
    荣安郡主对燕翊的心思,容锦是一早就知晓的。
    在知道寸心是荣安郡主韩华的人后,她还想着,会不会是荣安郡主知晓燕翊在东夏时对她曾有求娶之心,于是让寸心来,找个机会对她做点什么!可,寸心的目的竟然是打听她的喜好!容锦一时间,当真就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想起当日韩铖在东夏时的一番作为,她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果然燕文素也好,这荣安郡主也好,跟韩铖还真是像,做起事来,都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边厢,对上容锦疑惑的目光,杏雨默了默后,轻声说道:“姑娘,荣安郡主让寸心打听你的喜好,是不是想着来个知己知彼?”
    “知己知彼?”容锦看向杏雨,轻声问道:“你是说,她有可能知晓燕翊当日在东夏曾有意求娶我的事,现在,知晓我有可能会进战王府,她便提前对我有个了解,不打没准备的战?”
    杏雨轻轻点头,“照说越是她这样的天之骄女,越在乎自已的颜面,虽然战王妃当日是以继妻的身份下嫁战王,可那必竟只是皇室的密密。郡主这一回战王府,这个密秘便要被揭穿,荣安郡主虽然阻止不了你回战王府,但她完全可以在你入王府后,对你做些手脚,是不是?”
    杏雨这样说,似乎也有道理。
    容锦抬头对杏花说道:“随她去吧,她要是能打听到点什么,到也是她的本事了。”
    “姑娘,你可别小看她,”杏花闻言,连忙说道:“她出手可大方了,什么二两重的金镯子,金镶玉的凤头钗,还有猫眼石,反正拿出来的东西,一样比一样好!”
    容锦不由便“扑哧”笑出了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杏花嘿嘿笑着,摊开手心往容锦眼前一放,“姑娘你看。”
    容锦便看到在杏花的掌心,霍然是一对碧绿的翡翠耳钉,翡翠水头相当好,一看就不是凡品!
    “要死了你!”杏雨站起来,抬手便往杏花身上敲,“你个混丫头,你是不是拿了人家的好处,把姑娘的事给说了?”
    杏花“嗷嗷”叫着,往一边躲,一边躲一边嚷道:“姐姐,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杏雨越发的急了,这个妹妹虽然跟她前后就差一刻钟,可是,性子却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说话做事都没个章法,她生怕杏花被人给套了话却全然不自知。可是,当着姑娘的面,她还能真揪着她揍一顿,不成?
    “你还不老老实实的跟姑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杏雨跺脚喝道。
    “你这样,怎么让她好好说话。”柳念夏上前扯了杏雨,对一脸委屈躲到一边的杏花,说道:“看把你姐姐给气的,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杏花嘟了嘴,走到容锦跟前,轻声解释道:“姑娘昨儿不是说,喜欢后山那片开在悬崖边的白花吗?我今儿一早起来,就去采了。下山的时候遇到了那小丫头在玉泉池那边看鱼,她拦住我,跟我打听燕少主的事……”
    怎么又是燕燕了?
    容锦疑惑的看向杏花,但没有出声打断她的话,等着她往下说。
    “她问我,燕少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就说,燕少主是个神仙一样的人!”
    “她又问我,姑娘跟燕少主好不好?”
    “我就说,我不知道,我只是个看园子的丫头,主子的事,不知道!”
    话落,杏花抬头委屈的看着杏雨,“我哪句话说错了?”
    杏雨被杏花问得一愣,但下一瞬,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那对翡翠耳钉上,“你就跟她说这么几句,她就送你这个?”
    “我后来要走,她拦住我,说她很喜欢后山的那片林子,可是不熟悉,怕走丢了,问我能不能,找个时间,带她逛一逛。然后作为答谢,她除了耳朵上的这对耳钉给我!”杏花说道。
    “那你答应她了?”杏雨问道。
    杏花摇头,“我说,没有姑娘的吩咐,我是不能擅自离开的。”
    杏雨长吁了口气。
    她还真怕杏花这个愣头青,被小利所诱,没心没肺的应下了,回头就让人把她肚子里的话给掏个干净。
    想着自已刚才错怪了她,杏雨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是姐姐不好,姐姐错怪你了。”
    杏花摇了摇头,脸上绽起一抹大大的笑脸,毫无芥蒂的说道:“我知道,姐姐你是担心我,关心姑娘!”
    杏雨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侧的容锦,笑着看了这姐妹二人,眼见,杏花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了,才缓缓开口说道:“杏花,那如果我让你明天带着寸心去逛后山,你去不去呢?”
    “为什么?”杏花怔怔的看向容锦。
    杏雨更是急切的说道:“姑娘,不可以。”
    容锦给了杏雨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重新回头看向瞪大眼朝她看来的杏花,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我给你一个赚快钱的机会啊!怎么,你不想要?”
    杏花摇头,“我,我怕我人笨,被寸心把话给套出来了。”
    容锦呵呵一笑,轻声说道:“可是,我没有什么密秘啊,她想知道,你就让她知道呗!”
    “姑娘……”杏花怔怔的看着容锦。
    容锦便敛了脸上的笑容,看着杏花说道:“别怕,寸心不过是个小丫鬟罢了,在战王府比她厉害的人多了去了,到时你能不跟她们打交道吗?还是说,你就留在京山,不跟我去北齐了?”
    “我要去的!”杏花连忙说道。
    容锦点头,“那好,你想去,你就想办法从寸心嘴里问出她主子的话,这样,我才放心带你去北齐!”
    杏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不被寸心套话都好了,姑娘还让她去套寸心的话,天啊!这真的是要她的小命!
    容锦笑盈盈的看着杏花,等着杏花的回答。
    杏雨待要开口,却是被柳念夏给阻止了,“你不能一辈子都护着她,她的路总要她自已走出来的!”
    杏雨抿了抿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向杏花。
    良久。
    杏花重重点头道:“姑娘,我试试吧,你放心,就算是我套不出寸心的话,我也不会让她套出我的话的!”
    容锦笑着点头,“我相信你!”
    自此,杏花开始她的反侦察和侦察行动。
    而每日夜里,听着杏花绘声绘色的讲述她和寸心之间的你来我往,到成了缀锦楼的一大乐事。时间一长,便是连蓝楹和琳琅也闻风而来,一时间,缀锦楼到是热闹非凡。
    一晃眼,便进入五月底,距离夏嬷嬷等人来京山也有个六七日的功夫了。这些日子,除了杏花和寸心的私下接触,夏嬷嬷和才雀两人都是足不出户的守在小小的客院。
    但容锦相信,有些事是看不得表面的!比如,夏嬷嬷和才雀虽然安份的守在院子里,但她们却会在下人送一日三餐去时,重重的打赏,留了灶上的婆子说道几句。以至于,厨房的婆子都争着往客院送餐!
    这天,在知道灶上的婆子又被夏嬷嬷重重打赏了一番,说出她平日里很是喜欢点一道“红油素肚丝”的菜后,容锦不由笑着对屋里的杏雨和柳念夏说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的啊。”
    “姑娘,这样的人留着怕是也不妥,你看要不要跟燕少主说一声,把人送走。”杏雨拧了眉头问道。
    不同于凤卫,龙卫,京山侍候的下人,都是周边村庄雇来的人,她们都是要养家中老小的。许是因着前世的烙印太深,护国公主对这些出身穷苦的人家的人很是体恤,例银定得高不说,福利还很不错!但人的**总是无底的,谁也不会嫌钱多!再说,也不认为自已说出去的便是什么重要的事。
    容锦听了杏雨的话,摇头道:“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算了。”
    杏雨还待再劝,容锦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杏雨不用再说。
    一侧的柳念夏不解的看向容锦,问道:“照说,都住了这些日子了,怎么她们还不走呢?”
    “许是在等北齐皇室那边的消息吧。”容锦不确定的说道:“估计再等个两三日,若是皇室那边还没人,她们应该就会提出离开了!”
    而几乎是容锦的话声才落,外面便响起一串轻盈的步子声。
    下一瞬,便听到琳琅清清脆脆的嗓音响起。
    “姑娘,我们山上又有客人来了!”
    容锦不由便与杏雨几人交换了个眼神,难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而下一瞬,琳琅已经自外面走了进来。
    杏雨迎上前,笑着问道:“琳琅姐姐,可是少主和我们姑娘一直在等的客人?”
    “嗯,说起来,来的这位客人,姑娘也熟悉。”琳琅目光狡黠的看了容锦说道。
    北齐皇室来的人,她也熟悉?难道是他……容锦霍然抬头看向琳琅,问道:“来的是北齐大皇子,燕翊?”
    “容姑娘果然冰雪聪明。”琳琅咯咯笑着说道:“一猜就中。”
    容锦没好气的给了她一个白眼。
    什么冰雪聪明!
    北齐皇室,除了燕翊,她还熟悉谁?
    “少主让我来问声姑娘,可要出去见见这位故人!”琳琅无视容锦的白眼,笑眯眯的问道。
    容锦却是蓦的想起客院的夏嬷嬷等人,夏嬷嬷她们会不会早就知道,代表皇室来京山的人便是燕翊呢?
    “我跟他也没什么交情,不去见他了。”容锦对琳琅说道。
    话落,回头又对杏花说道:“你去找那个寸心,告诉她,北齐皇室派来的是大皇子燕翊,看看她什么反应。”
    杏花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等杏花走了出去,容锦这才又重新抬头看了眼在椅子里坐下的琳琅,问道:“你不去陪你们少主待客?”
    琳琅摇头,“有蓝姨陪着少主,我在姑娘你这躲个懒,等回头去了北齐,想躲懒,怕是也难了。”
    容锦闻言不由默了一默。
    现在燕翊来了,北齐之行怕是便迫在眉睫了吧?只是,不知道,燕离这会子跟燕翊在说些什么呢?
    前院用来待客的花厅。
    燕离神色冷淡的坐在主位之上,眉目微垂,拿着茶盖轻轻的拨着手里茶盏里的浮茶,不时拿眼角的余光觑向门口的方向。
    等手里的茶都冷了,也没看到门口有容锦的身影时,没来由的便长长的吁了口气。这才放了手里的茶盏,抬目朝下首的燕翊看去。
    只是这一眼,气得他差点就拂袖离去。
    原来,燕翊也正不时的拿眼睛瞄门外,似乎也在等着谁的突然出现!
    一瞬间,屋子里本就沉寂的气氛,越发的冷凛了。
    而原本正觑着门外的燕翊,这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即敛了心神,唇角微挑,俊美的脸上绽起一抹浅浅的笑,对冷着脸的燕离说道:“我的来意,表哥也都知道了。父皇这些年一直思念大皇姑,得知大皇姑仙逝的消息,哀伤过度,已然病下。若不然,说什么,父皇也会亲自赶来送大皇姑最后一程。”
    燕离掸了掸身上不见一丝灰尘的衣裳,目光微抬,冷冷淡淡的睃了眼燕翊,便又飞快的垂了下去,就好似多看一眼,眼睛都会生疔一般。
    冷刀子一样的话,嗖嗖的便飞了出来,“是想送我娘亲最后一程,还是想问传国玉玺之事?”
    燕翊脸上的笑顿时便僵了僵,但只一瞬,他便又恢复过来,目中精光一闪,缓缓说道:“玉玺之事?父皇没有提及。”话声一顿,试探着问道:“表哥,你说的玉玺之事,是指什么事?”
    燕翊装疯卖傻,燕离眸中寒光愈盛,他当下连多与燕翊说一句话的想法都没有,当即起身,对一侧陪着他见客的蓝楹,说道:“蓝姨,你替大殿下安排下住宿,明天天一亮,送他离开。”
    话落,转身便要往外走。
    “表哥!”燕翊想也不想的便站了起来,急急上前一步,拦住了正要离去的燕离,“表哥,之前,我不知道你是大皇姑的儿子,我要是知道……”
    燕离狭长深遂的眸子霍然一转,直直的看向了欲要辩解的燕翊。
    被这样的目光看住,燕翊便是舌灿莲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他怔怔的看着燕离,抿了抿嘴,稍倾,往后退了一步。
    燕离重新拾脚往外走,等走到门外时,却是步子一顿,冷声道:“燕翊,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就拿出点本事来!”
    燕翊闻言,猛的抬头朝燕离看去,却只看到燕离已经远去的背影。
    燕离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身后响起蓝楹平静无波的声音。
    “大殿下,请随我下去安置吧。”
    燕翊豁然转身,目光上下打量一遍蓝楹,末了,唇角翘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彬彬有礼的往一边让了半步,说道:“有劳。”
    蓝楹看着这样的燕翊,眉梢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目间掠过一抹几可见的讥诮之色。
    “大殿下请!”
    燕翊带来的人被安排在外面候着,这时见了燕翊出来,以沈真为首的几人当即几步上前,看了眼蓝楹后,向燕翊行礼。
    “殿下。”
    燕翊摆了摆手,对蓝楹说道:“还请前面引路。”
    蓝楹笑了笑,目光在沈真冰冷的脸上淡淡扫过,这才领着众人往客房走去。
    燕翊一边往前方走着,一边打量着沿途的风景,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与蓝楹轻声说道:“父皇说当年大皇姑离开时,只带了两名跟随她多年的婢女,可是你?”
    话落,目光朝蓝楹看去。
    蓝楹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还有一位呢?”
    “死了!”蓝楹冷声说道。
    燕翊一瞬错愕,失声道:“死了?!”
    “是的。”蓝楹步子一顿,似笑非笑的撩了眼燕翊,“背主之人,死有余辜!”
    对上蓝楹含讥带诮的目光,燕翊默了一默后,脸上的神色也跟着慢慢冷了下来,他朝前微微抬了抬下颌,示意蓝楹继续带路。
    蓝楹冷冷一笑,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无话,蓝楹将人送到客院后,她没多作停留,吩咐了几句负责客房侍候的下人,对燕翊行了一礼后,这才离去。
    蓝楹一走,沈真对跟来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便各自散去,仔细检查一番后,方各自上前来报,“沈头领,没有异常。”
    沈真颌首,淡淡道:“都退下吧,注意警戒。”
    “是,头领。”
    几人再次各自散开。
    沈真这才看向神色难掩阴郁的燕翊。
    对上沈真看来的目光,燕翊默了一默后,方开口说道:“沈叔,你说燕离最后离开时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真冷哼一声,说道:“没什么意思,他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罢了!”
    燕翊脸色霍然一变,他沉吟着在沈真身边坐下,顿了一顿,抬目看向沈真。
    “沈叔,你说,他真的是东夏逝帝李轩的儿子吗?”
    听到燕翊的这声问话,沈真搁在膝上的手蓦然一紧,脸颊两侧的肌肉也跟着几不可见的抽了抽,低垂的眸子里如倒了一盆毒液般,发出幽幽的蓝光。
    “既是从皇上嘴里说出来的消息,应是不会有假。”沈真冷冷说道。
    听着沈真那便是极力克制却仍旧有着颤音的话,燕翊唇角不由便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忖道:父皇说沈叔对大皇姑暗生情愫,他当时还不信,现下看来却真是如父皇所说。而,大皇姑宁可与人无名无份,却不愿选择清清白白愿一心相待的沈叔,这份爱最终也只会变成恨吧?
    这样一想,燕翊不由便抬头悄然的打量了一眼沈真,只沈真眼观鼻、鼻观心如泥塑木雕一般,根本就让人窥探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思及沈真的为人,燕翊压下那份窥视的心思,说起此番前来的目的。
    “沈叔,你说他会跟随我们回北齐吗?”
    “会的。”
    燕翊却是摇头,说道:“可是,我看他完全没有这意思啊。非但如此,他刚才还说让我们明天就离开京山。”
    “他当然不会留我们在京山多呆,”沈真收拾好自已的心绪,抬头看向燕翊,冷冷说道:“我们前后派来那么多人,可曾有一次,我们的人摸上京山过?”
    燕翊摇头,就在前不久,父皇还派了一拨人来,可……想起那些倾刻间被高水里的鱼啃咬得只剩一副骨架的人,燕翊不由自主的便抖了抖。
    沈真只是将燕翊的惊惧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他完全可以将我们拒之门外,但他却将我们迎进京山,你说这是为什么?”
    燕翊看向沈真。
    沈真垂了眸子,从前那些难以言说的爱,在知晓燕离是东夏逝帝李轩的儿子后,变成了滔天灭地的恨,他甚至恨不得将燕无暇那个贱人从地底下挖出来鞭打。
    为什么,她宁可与人苛且,也不愿给他一个可以靠近她的机会?为什么,她的“但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最后却成了与众多女人共享一夫?她的尊严呢?难道她曾经说过的那些都只是谎言?她骗了他,也骗了所有人!骗子,燕无暇这个贱人,根本就是个砌头砌尾的骗子!
    “因为他担心,东夏和北齐合而围之,京山虽险,易守难攻,但合两国之兵,一个小小的京山要想固若金汤,那是不可能的!”沈真冷声说道。
    燕翊顿时眼前一亮,但很快,那抹亮光又一瞬消失。
    “若是东夏监国的是睿王李恺,就好了!”燕翊叹了口气说道。
    沈真奇怪的看了眼叹气的燕翊,“睿王监国和太子监国对殿下来不都是一样的吗?”
    燕翊摇头,“沈叔,你可是忘了,当日与我们私下结盟的是睿王李恺,而不是太子李熙。而据我所知,李熙跟燕离似乎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交易……”话声一顿,燕翊猛的抬头看向沈真,“沈叔,既然李熙同燕离有交易,现在东夏又是李熙监国,为什么燕离还要担心我们两国会合而围之?”
    “不知道。”沈真摇头,说道:“这里面应该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顿了顿,却是话锋一转,看向犹自拧眉沉思的燕翊,说道:“殿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既然,李恺败北,胜利的是李熙,你为什么不转而寻求与李熙合作呢?”
    “与李熙合作?”燕翊看向沈真。
    沈真点头,“殿下忘了,来之前,我就与你说过,要抓住一切有利于自已的机会。这便是一个机会!”
    是啊,这便是一个机会。
    他们进了京山,他们……燕翊唇角翘起一抹阴恻恻的笑。
    “来人!”燕翊略提了声音,对外喊道。
    不多时,便有一名侍卫走了进来,“殿下。”
    “去叫紫伊过来,我有话吩咐她。”
    “是,殿下。”
    侍卫转身退了下去。
    很快,一抹身形看起来略小,同样穿一身侍卫服装精心易过容,不仔细看完全分辩不出是女人的紫伊走了进来,“奴婢见过殿下。”
    燕翊摆了摆手,免了紫伊的礼,轻声说道:“紫伊,按我们之前商量好的行事。你现在就去找寸心。找到寸心后,该怎么做,你都知道,不用我来教你吧?”
    “回殿下,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紫伊轻声说道。
    燕翊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你下去吧。”
    “是,殿下。”
    紫伊转身退了下去,她回了自已院子,不多时,换了一身女装走了出来,几个闪挪间,便消失在郁郁葱葱的花树之间。
    沈真这时候,也站了起来,对燕翊说道:“一路奔波,殿下怕是也累了,先行歇息吧,回头,我再来寻你。”
    燕翊点了点头。
    他确实也有点累了,既想要休息一番,也想要事情在脑子里理一理,看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沈真离了主院,回到他在偏厢的屋子。
    他没有躺床上去休息,而是站在窗前,目光远眺着远处的层峦叠障的青山,末了,又将目光落在窗户外面那一丛长势喜人的凤尾竹,久久无语。
    才初初入山时,看着掩映在群山绿水间的这一派辉煌建筑,他只觉得宛若走进一幅细心描绘的江南画轴,而这一切,更像是镶嵌在群山绿水间的微雕。
    沈真沉沉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燕无暇喜山喜水,更是无数次的听她说过,有一天,她一定会找到一个世外桃源,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惬意生活。
    他当时不以为然,以为以他对她的了解,这样一个喜爱权势的人,如何舍得放开到手的荣华富贵!但……沈真抚着雕花窗台的手一紧,耳边响起一道细微的“咔嚓”之声,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被他捏去一角的窗台上。
    良久,似是自嘲又似是叹息般的说道,“我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你,是不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会是李轩?我不服,我真的很不服……”
    缀锦楼。
    杏雨一句“燕少主来了”,容锦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她才走了几步,燕离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容锦蹙眉看向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燕离。
    听到容锦的声音,燕离似是才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上前牵了容锦的手,“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脸色这么难看?”容锦不相信的摇头,想了想,轻声问道:“是不是燕翊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
    燕离冷哼一声,“你太看得起他了,他没那么蠢更没那个胆色!”
    容锦闻言,到是越发的疑惑,既然燕翊没说什么得罪人的话,那你摆个臭脸,好似人家割了你的肉一样,干什么?
    虽这般想,容锦自是不会问。燕离既然不想说,那她也就不再问,而是换了一个问题,“燕翊他是来请你去北齐的?”
    燕离摇头。
    “不是请你去北齐的?”容锦错愕的问道:“那他来干什么?”
    “说是燕正天得了娘亲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悲伤过度,病倒了,他代替燕正天来祭拜一下娘亲。”燕离说道。
    “来祭拜公主的?”
    燕离点头。
    其实,他当时也是愣了愣,但一愣过后,便也明白过来。
    护国公主死了,燕正天派了燕翊这个大皇子来祭拜,权了姐弟情份!而一般来说,在知晓舅舅病了的情况下,他身为外甥,自是也应该进京探病的!
    燕正天丝毫不提及玉玺之事,是笃定他会进京,还是另有谋算?
    这到也罢了,皇帝当得久了,谁的心思也不单纯!
    他只是就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把事情搞那么复杂!玉玺,你想要,光明天上大提出来,会怎样?把条件谈妥了,各取所需,岂不是皆大欢喜?可这些人……还有燕翊,竟然敢对锦儿起觊觎之心……燕离只觉得,人还去北齐,他就有种恨不得将北齐踏平的感觉。
    容锦默了一默后,轻声问道:“那北齐我们去还是不去呢?”
    “去,为什么不去?”燕离接过杏雨奉上的茶,啜了一口后,将茶盏随手往桌上一搁,冷笑着说道:“燕正天打的什么主意我虽不能全猜中,但也**不离十。”
    “你是说……”
    “他属意燕翊接替他的皇位,可是二皇子却占了嫡,他不提出让我交出玉玺,想来应该是想借我的手替他除去二皇子和二皇子一系。”燕离冷声说道。
    容锦想了想,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燕正天当年在坐上了皇位,有护国公主保驾护航的情况下,还能为了巩固帝位,而废妻为妾,重新迎娶大将军韦世礼之女韦娅为后,可见,这人完全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现如今,他帝位稳固,却又惧韦氏外戚乱国,而有心将帝位传给势弱的燕翊,自是要借助旁的力量来剪除韦氏一派,还有谁比燕离更合适?
    容锦唇角翘起一抹冷笑,看向燕离说道:“你这位舅舅到是可惜了,若是生为女子,便也不至浪费了他那一身的算计!只可惜,身为帝王,谋略有余,杀伐不足,昏君不至于,庸君却是实至名归!”
    ……
    北齐皇宫。
    正与淑妃夜话的燕正天突然就连打了几个“喷嚏”,一侧的淑妃贺兰氏,急忙起身拿了一侧的披风披在他身上,柔声说道:“虽说夏日将至,但这早起晚间还是稍有凉意,皇上当以龙体为重!”
    燕正天摇了摇头,他没觉得冷啊,可这一连几个“喷嚏”又是怎么回事?
    当然,他也没有拒绝淑妃的好意,由着贺兰氏替她将披风披上后,携了贺兰氏的手,重新在花园坐下,继续之前的话题,轻声说道:“也不知道翊儿此去,能否将燕离请来皇室?”
    淑妃贺兰氏三十有余的年纪,虽是美人迟暮,但却胜在一身气质经岁月沉淀,越发温婉如玉,此刻听了燕正天的话,不由柔声劝道:“皇上,翊儿机智异常,他会见机行事的,您就不必担心他了。妾身看这时辰也不早了,夜深露重,您还是早些安歇了吧,明日还要早朝。”
    燕正天点了点头,起身才要与淑妃回内殿,不想,临华殿的大宫女璃茉匆匆从外面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皇上,淑妃娘娘。”
    贺兰氏抬头看向行色匆匆的璃茉,问道:“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外面有什么事?”
    璃茉抬头看了眼燕正天,轻声说道:“回娘娘的话,椒房殿的芳若过来了,说是皇后娘娘心口疼的毛病犯了,请皇上过去看看。”
    贺兰氏还没出声,燕正天却已经是蹙了眉头,一脸不耐的说道:“病了就去请太医,朕是皇上,不是太医,朕还能赶去替她诊治不成?”
    璃茉不敢吱声,屏息凝气的退到了一边。
    贺兰氏见此,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既是娘娘身子不好,又派了芳若来请,皇上您还是过去看看吧,妾身这里左右一切都好,您得空了再来便是。”
    燕正天才要说什么,可是在张嘴的瞬间,眼前不由浮现起朝堂之上大将军韦世礼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脸,当下咬了咬牙,对贺兰氏说道:“总有一日,朕要……”
    贺兰氏握住了燕正天的手,摇了摇头,示意燕正天不可再往下说。
    燕正天叹了口气,与护国公主颇为相似的脸上,绽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回头对身后的璃茉吩咐道:“跟童喜说一声,摆驾椒房殿。”
    “是,皇上!”
    璃茉连连转身退了下去。
    ……
    “也不怪,娘亲当日要将玉玺带离皇宫。”燕离冷声说道:“不想着自已如何担当成一个男人,一个帝王的责任,凡事都想靠别人来达成目的,这样的人,能把江山坐稳了才怪!”
    容锦笑着摇了摇头。
    护国公主当日肯定也知道燕正天并不适合那个位置,可是有时候,适合和不适合并不是选择的最终条件!
    “姑娘,蓝姨来了!”
    杏雨的话声一落,蓝楹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少主,容姑娘。”
    燕离对蓝楹点了点头,指了身侧的椅子对蓝楹说道:“坐下说吧,蓝姨。”
    蓝楹也不客气,在燕离指的椅子里便坐了下来,坐定后,这才抬头看向燕离,轻声说道:“少主,一切果然如您所料,燕翊的人里有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这会子正悄悄的摸向后山。”
    容锦闻言,不由便愣了愣,她不解的看向燕离。
    燕离对上她懵懂的目光,略一沉吟,轻声说道:“京山每年都有人想潜入,你是知道的。”
    容锦点头。
    燕离便又继续说道:“燕翊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入京山,他自是要好好把握,充分的将这个机会发挥出最大的效力。如果我猜想不错,他是想让他的婢女经后山到高水,寻找一条合适的上山之路,做下记号,以图将来之用!”
    “可是,他的婢女才初初入山啊,她怎么就能……”说到这,容锦话声嘎然而止,她瞪大眼看向燕离,失声道:“寸心!”
    燕离抬头,对上神色大变的容锦,目光间含了抹赞许之色,点头道:“是的,寸心,那个叫寸心的丫鬟可是在后山晃荡了好些天了!”
    容锦猛的便一掌击在桌上,恨声道:“混蛋,我竟然被她骗了!”
    是啊,谁都以为寸心的目标是容锦,却没想到,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容锦,而是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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