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六安被一条爆炸性新闻所震慑到,所有人见了面都会相互问几句。有时候说到兴奋处,几个人低头窃窃私语,一个个脸上带着**的笑容。翠香楼是衡山国上层社会的社交场所,这里面的消息也更准确详实。一名伙计伸长耳朵兴冲冲的听着旁边桌上说的事情,被老贾在后脑勺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那伙计吐了吐舌头,连忙去忙自己的事情。
“周掌柜,你可听说最近的事情,”这一桌有几个商铺掌柜,老贾都认识,唯独面南而坐的哪一位觉得陌生。
周掌柜摆摆手:“我一个商贾能听到什么事情,黄掌柜明显问错人了,您该问胡御史才对。”
黄掌柜呵呵笑道:“对对对,真是问错了,胡御史是衡山国最有名的御史,若他说不假那就绝对假不了,胡御史,可否给我们兄弟几人说说,”
胡御史瞪了几人一眼:“王宫之秘什么时候也能这般堂而皇之的议论了,哼,在下懒得和你们纠缠,”胡御史一口喝干酒杯,起身就走。
周掌柜笑了笑:“得,黄掌柜你可惹了这位了,小心他们胡家给你小鞋穿。”
黄掌柜笑笑:“若不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我才不会和他喝酒,一个小小的御史能干什么,放心,胡老爷子不会和他这个不屑的儿子一般见识。”扭头看了一眼离去的胡御史,又问黄掌柜:“听说大王都被气的不轻,现在还在榻上躺着,若是我家出了这样的逆子非被气死不可。”
一直沒说话的张掌柜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家沒有,听说黄掌柜前几日刚刚纳了一个小妾,年纪比黄公子还小,这就是祸乱的根源。”
“哈哈哈……”周掌柜大笑:“对,张掌柜说的对,黄掌柜赶紧回去把小妾休了,或者送给黄公子,免得以后也成为我们喝酒时的谈资。”
黄掌柜笑道:“我黄家的门风岂能是旁人所比,这一点我绝对不担心。”
“你的意思是,大王的门风沒有你们黄家好,”
“这话可不能乱说,”黄掌柜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不过说实话还真沒有我黄家门风好,别的不说,就郡主那事情已经天下皆知,再出了二公子的事情不奇怪,你们看着吧,谁知道还有多少丑事沒有揭出來,”
老贾摇摇头,转身进了后院。苏任正在院里练剑,当年冲虚道长教给他的这套剑法,说是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自从苏任学了之后,从來沒有好好练过。今日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了,大中午的在院子里练剑。黄十三和蛮牛站在一旁,看着苏任的剑法同时皱起眉头,担心那慢悠悠的架势,别说杀人恐怕连鸡都杀不掉。
老贾沒有打扰苏任的雅兴,一直等苏任做了个收势,这才倒了一杯茶给苏任端过來:“先生的剑法越來越精妙了,”
苏任接过茶,扭头望了望站在檐下的黄十三和蛮牛,对老贾一笑:“老贾,在咱们兄弟这里就不要來这套虚的,看看他俩的脸色,就知道我的剑法如何,这两个憨货都看不上,更不要说旁人了。”
老贾笑了笑:“先生说的是,小人记下了。”
苏任喝了茶,擦了擦脑袋上的汗,示意老贾坐下说:“怎么,有什么事,”
老贾道:“也沒什么事情,只是外面疯传淮南王将他的二公子关了起來,说是为个女人,有鼻子有眼的,见先生这几天沒出门,此事在六安已经满城风雨,特來告诉先生一声。”
苏任笑了笑:“王公贵胄的那点破事也沒什么可避讳的,人家都不嫌丢人,咱们就更管不上了,这是衡山王的私事,不要插手。”
“小人明白,”老贾点点头:“对了,还有一件事,衡山王世子亲自拜访了上将军张广昌,根据我们的人说,两人谈的很投机,在屋里说了整整一个时辰,沒让下人服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哦,这可是个新情况,以张广昌的为人,他不会倒向刘爽,既然这么明目张胆的与刘爽密谈,应该是受了衡山王的授意,看來刘爽这些天过的太惬意了,把我告诉他的话早就忘了,这是找死。”
老贾连忙道:“既然如此,要不要找卫先生來,”
苏任摇摇头:“不用,卫庆才不会趟这趟浑水,当年楚王韩信如何一步步沦落至死,卫庆很清楚。”
老贾一皱眉,不明白苏任为何突然间提到了韩信,难道说这个卫庆和韩信有什么联系,想了半天也沒有弄明白。连忙点点头:“诺,小人明白,前面还有事,小人告辞。”
苏任点点头,老贾起身走了。黄十三立刻过來,看着苏任,正准备说话,苏任先开了口:“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黄十三道:“一切妥当,只等先生吩咐,什么时候动手,”
“趁早不趁晚,就今夜吧,今日是十四,月亮应该不错,是个赏月的好时候。”
刘爽很高兴,昨日在张广昌那里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刘爽按照奚慈所言,对张广昌威逼利诱,以张家世代为将军的借口,成功说服张广昌站在自己这边。有了张广昌的加入,刘爽觉得自己现在就算逼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文有国相奚慈,武有上将军张广昌。什么谒者卫庆,什么光禄大夫,中郎将苏任,刘爽咧着嘴角笑了笑。沒有他们,自己一样有办法,一样能坐稳世子之位。更何况刘孝的丑事被刘赐察觉,这可真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个礼物,整个淮南国,除了刘孝还有谁能威胁自己的地位。
心情好,自然就要喝两杯。独自一人,一边欣赏歌舞一边把酒言欢,左右两名歌妓一个劲的对刘爽说着奉承话,刘爽心中美的一塌糊涂。
正当歌舞进行到最精彩的一段,大门忽然被人撞开。奚慈一脸愤怒,瞪着刘爽。刘爽呵呵笑道:“国相來的正好,陪本世子一起欣赏,喝酒沒人陪真是沒有意思。”
奚慈沒动,只是瞪着刘爽。刘爽叫了两声,见奚慈沒有反应,便对身旁的歌妓道:“国相生气了,怪本世子沒有请他,好了好了,算本世子不对,在这里给国相赔礼了。”
说着话刘爽就要拜倒。总归主臣有别,奚慈就算有一肚子的怒火,这时候也不能发作,连忙拉住刘爽:“世子,出大事了,您竟然还在这里喝酒,”
刘爽一愣:“本世子按照国相的计策,已经说服了上将军,还能有什么大事,”
奚慈欲言又止,左右看了看。刘爽挥挥手,将所有歌妓和仆人全都打发走,歪坐在坐榻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现在可以说了吧,这里就你我二人。”
奚慈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刚刚从宫里传來消息,被二公子侮辱过的那名大王宠幸过的舞姬被人杀了,还将肚里的孩子剖出來,血淋淋放在榻上。”
“什么,”刘爽的酒一下醒了过來:“谁动的手,”
奚慈摇摇头:“尚未可知,不过在那舞姬的屋中发现了一些东西,听说与刘宏有关。”
刘爽想了想,脸上紧张的表情突然变成了笑容:“呵呵呵,这不是好事吗,上次刘宏杀了我的亲随,这次又杀了父王宠幸过的舞姬,并不奇怪。”
奚慈恨恨道:“世子糊涂,已经有传言说此事乃是世子所为,目的就是要针对二公子,故意给刘宏栽赃。”
“啪,”刘爽一掌拍在几案上:“谁给本世子造谣,查,查出來,绝不轻饶,”
奚慈长叹一声:“不管是谁,关键是大王信不信,我來的时候,大王已经将上将军召进宫内,此事恐怕会追查下去。”
“张广昌进宫了,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怎么着也不会查到咱们头上。”
“世子,”奚慈急的声音都变了:“你还觉得上将军是真心实意投靠我们,张广昌这么轻易答应,我总觉得有问題,弄不好是大王为了提防世子,故意让张广昌答应咱们,若真是这样便说明大王已经开始猜忌世子了,”
刘爽喝了不少酒,脑袋有些疼,以手扶额,忍住难受,好半天才道:“国相,你可得想个办法,此事绝不是我派人所为呀,”
奚慈摇摇头:“已经晚了,当初我建议世子不要急于接触张广昌,世子一意孤行,如今局面老臣也是一筹莫展,恐怕只有……”
“谁,还有谁,”
奚慈指了指西面。刘爽摸不着头脑,望着奚慈。奚慈道:“苏任,苏任乃是朝廷派來的人,虽然所干的事情与我衡山国无关,但苏任是陛下心腹,若他出面替世子说话,大王或许能放过世子。”
“可这件事不是我干的,”
“老臣知道,也相信不是世子所为,但整个六安都说是世子,三人成虎呀,”
刘爽欲哭无泪,瘫坐地上:“谁他娘的如此对我,”
奚慈一筹莫展。按理说刘孝最有可能杀人灭口,但刘孝已经被抓,除了刘孝还真想不出來有谁要如此栽赃刘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