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悦死的很惨,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就在黄悦最紧要的关头,一柄矛一样的兵刃,从黄悦的后背刺进去,将黄悦和他身后的女人连在一起,牢牢的钉在床榻上。为什么说正是紧要关头呢,因为在人们将两人的尸体分开的时候,黄悦胯下那话儿还直挺挺的立着。
黄家老小悲痛欲绝,自从黄琦死后,黄家人就觉得天塌了。沒想到峰回路转,黄悦另辟蹊径在越地干出一番比他老子黄琦更大的事业。黄家人一度认为,这是老天对黄家的补偿,他们的好日子又要开始了。前段时间,几家越王纷纷派人送來厚礼,这就是鉴证。
黄悦死了,凶手是谁,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便分成汉人和越人两派,谁看谁的眼神都不对,谁看谁都觉得对方很有可能就是凶手。他们这个联盟太短,别说汉人和越人之间沒有任何信任可言,即便是汉人和汉人,越人和越人都沒有完全相信对方的。
黄悦的母亲,也就是黄琦的正妻几乎哭晕过去。手足无措的喊道:“快,快找智先生,我儿不能白死,一定要找出凶手,替我儿偿命,”
派去的人在智多星家里翻箱倒柜,都沒有找到一个活人,除了智多星失踪之外,所有派给智多星的下人、仆人甚至是亲卫全都被杀,整个院中到处都是尸体,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沒有。
同一时间,松散联盟的一二号人物,一个死了一个失踪,联盟瞬间瓦解。先从很小的争吵开始,到了下午就演变成了大屠杀。汉人杀越人,越人杀汉人;汉人杀汉人,越人杀越人。人和人之间沒有任何信任可言,见了面立刻拔刀相向,致对方于死地而后快。
黄家老小也沒有逃出厄运,被一伙乱兵冲进來,尽管有亲兵拼死抵抗,可惜人数太少,全家上下全部被杀,就连鸡狗都沒有放过。
苏任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微微点点头,便摆手让探子下去。大堂上安静到了极点,突如其來的变化谁也沒有想到。只有赢广济似乎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苏任。
苏任咳嗽一声:“死了也好,黄悦本就不该出现在岭南,死了也省的咱们麻烦,早上,赵闻派人送來消息,说西殴王已经准备投降,只需要咱们派人去谈判,这是个好的开始,他们的要求无外乎是活命,只要保证他们活着,并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应该沒有问題,明日就派人去,只要要求不过分就答应。”
“赵闻已经在去雒越的路上,以我的估计,雒越也不会过于矫情,只有南越是块难啃的骨头,赵胡和吕嘉手里还有兵马,越人三部已经灭亡,正是他们统一越地的机会,以这两人的性情,绝不会放过,看來还是得打一仗,卫青,军兵可准备妥,”
卫青连忙起身:“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兵,”
“很好,明日就出兵,要在赵胡和吕嘉沒有反应过來之前,就兵临城下,到时候想打想谈全在我们手中。”
“诺,末将这就去准备,”
苏任站起身:“诸位,平定岭南在此一战,成则大汉南部至少可以安定五十年,败咱们谁都别想好过,在陛下砍我脑袋之前,我会先砍了你们的脑袋,不过,大家也别紧张,南越已经成强弩之末,天兵一到必定望风而降,大好的功劳和荣华都等着大家,岂能放过,”
所有人连忙起身:“谨遵长史号令,平灭越人,除大汉边患,替陛下分忧,”
赵胡也接到了黄悦身死的消息,初听之后又喜又惊。高兴的是,眼看岭南就要一统,汉人并沒有出兵的意思,自己将会是继往开來最伟大的南越王。惊讶的是,黄悦的死法,死在不知不觉中,不管是谁干的,能在黄悦身边安排刺客,那自己身边未必就沒有。
放下竹简,连忙将贴身内侍招到身旁,趴在耳朵上说了半天,内侍听的心惊肉跳,连连点头。
“禀大王,国相吕嘉求见,”
赵胡挥手让内侍去办事,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他來干什么,”
传话的内侍摇摇头:“吕国相说有要事,还带着前飞虎军统领赵宇并几名将军。”
赵胡的疑惑更胜,思量了好久,这才道:“让他们在大殿等候,本王换身衣服便去。”
内侍下去传话,赵胡坐在座位上好半天沒动地方。黄悦的死让赵胡有些担忧,刚才他便吩咐亲信去查查,整天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中有沒有刺客。这时候吕嘉带着几个将军來,为什么,赵胡不由的多想几遍。
吕嘉可以说是南越权臣,是除了赵家之外最大的南越世家,虽然只是国相,在南越的实力比赵家差不了多少。自从赵佗建立南越国以來,吕家历任数代,也与赵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赵胡害怕也是有原因的,若吕嘉真有心取而代之,并不是什么难事。
赵胡进來,吕嘉带人连忙起身行礼。赵胡点点头:“诸位请坐,国相和几位将军找本王有何事,”
吕嘉道:“黄悦被杀,他所建立起來的松散联盟也瞬间瓦解,一度盘踞闽越的那些人四分五裂,大王应该听说了吧,”
赵胡点点头:“本王听说了。”
“还有一件事,大王未必听说。”
“何事,”
“赵闻正在西殴和雒越奔走,替汉人劝服西殴王和雒越王归顺,如今西殴王已经前往汉地,并带领西殴所有百姓准备投降汉人,雒越王似乎也有意动。”
“赵闻,”赵胡眉头一皱:“这个奸佞竟然还活着,”
“正是,数月來赵闻奔走岭南各地,劝说越人前往汉地,赵闻已经成了那些人心中救命的神仙,威望很高,这一次劝说西殴王和雒越王,他出了大力,就算是两王不同意,手下百姓也会去汉地。”吕嘉施一礼:“大王,下臣担忧若雒越也投降汉人,这岭南之地可就只剩下我们一家,到时候若汉人大兵压境,南越何去何从还需要大王拿个主意,”
“国相以为如何,”
吕嘉道:“此事的确难办,越人内乱,闽越被灭,如今西殴和雒越也相继投降,汉军很快就会翻过南岭,番禺看來是待不住了,所以下臣以为迁都暂避锋芒,等日后再有机会重夺岭南,这也是沒办法的办法。”
“迁都,迁往何方,”赵胡静静的看着吕嘉。
“置产,”吕嘉好不犹豫说出了两个字、
赵胡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怕什么來什么,吕嘉还真要把他弄到置产去。置产是吕嘉的封地,条件倒是可以和番禺相比,但赵胡可不想送羊入虎口。谁知道吕嘉打的什么注意。
赵胡半天沒说话。吕嘉接着道:“置产地处偏南,又有林莽阻隔,汉人若來,咱们可以利用林莽与其周旋,即便不能获胜,还可穿越林莽远遁南方,番禺紧邻大海,若被汉人包围,除了出海别无他途,听说苏任已经在会稽修建船坞打造海船,目的恐怕就是咱们。”
“嗯,国相说的有理,”赵胡使劲坐直身子,满身的肥肉坐久了很难受:“既然闽越被灭,雒越、西殴投降汉人,就连黄悦都被杀,岭南就剩咱们南越,国相为何不纠集大军迅速抢占各地,依托有利地形阻击汉军,这可是咱们统一岭南越人的好机会,”
赵宇迈步上前:“大王不可,我军虽多于汉人,但数月來与雒越、西殴交战,兵疲师老,汉人全都是生力军,况且汉人人多,随时都可增派援军,若与汉人交战,非但不可能一统岭南,还会将我南越活活拖死,”
其余几名将军也站出來:“国相和赵统领说的甚是,大王万万不可迟疑,为了我越人,请大王传令,立刻迁都置产,”
众口一词,即便赵胡是南越王,也不能立刻翻脸。吕嘉一直站在旁边,什么动作都沒有,好似整件事和他沒有丝毫关系。
不等赵胡说话,赵宇将脑袋仰起,两只眼睛盯着赵胡:“置产乃是福地,此次战乱,在国相主持下,我南越受创最小,但也伤了元气,若不暂避汉人锋芒,南越危矣,难道大王要看着祖宗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如秦人般葬送,”
赵宇翻身跪倒,一个头磕下去。一群将军有样学样,纷纷跪倒在地,匍匐于赵胡面前。
“你们,你们……”赵胡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想要起身离开,可惜太过肥胖,沒人帮忙别想从矮榻上站起來。任凭赵胡怎么使眼色,两边站立的内侍和宫女,脑袋低到胸前,好像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
赵胡挣扎了几下,沒有效果。吕嘉对赵胡施礼:“大王,事不宜迟,还请大王尽快下令,下臣已经接到消息,苏任正在折岭厉兵秣马,不日便会翻过南岭进入岭南,那时候想走都不可能了。”
一名内侍急匆匆进來,看见眼前的架势连忙收住脚,慌忙趴伏于地上,说话打磕绊:“禀大王,门外來了一人,说有要事拜见大王,”
“不见,”赵胡正在气头上。
内侍却沒走,再次鼓足勇气道:“大王息怒,此人是……”
“谁也不见,滚,”赵胡抓起几案上的酒爵扔过來,正好砸在内侍脑袋上,鲜血顺着额角留下來。但那内侍依然跪在那里,还是沒有退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