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百年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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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真的很大,噼噼啪啪掉在地上,溅起无数的水花。天气真的变冷了,苏任穿着单衣,冻的瑟瑟发抖。京兆尹的大堂很空旷,除了汲黯之外,只有一名内侍,手里捧着一张绢帛。

  汲黯冷着脸:“苏任接旨,还不快快跪下,”

  苏任无奈,只得曲腿弯腰,将手上脚上的镣铐收拾妥当,这才慢慢的跪下。内侍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汲黯又道:“这是陛下的圣旨,应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苏任只得起身,三跪九叩山呼万岁。苏任拜完,内侍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手中绢帛展开:“陛下有旨,苏任接旨,查蜀中商贾苏任自來长安之后,不尊王化,为一己之私怨,斩堂邑候公子陈武手臂,打伤馆陶公主府门客姚叔爱,又招人捏造馆陶公主罪名,实乃大奸大恶,罪不容诛,”

  苏任听到这里,抬头望着内侍。汲黯眉头一皱:“还不跪好,”

  苏任再次低下头,内侍接着念道:“然,苏任救驾有功,功过相抵,酌令京兆尹汲黯从轻处罚,罚铜一千斤,以儆效尤,”

  汲黯连忙跪倒施礼:“臣汲黯遵旨,”

  内侍将圣旨叠好,放到汲黯手中,瞥了苏任一眼,对汲黯道:“陛下口谕,若苏任不愿罚铜,可杖责三十,”

  “我愿意,”苏任连忙抢先回答。

  汲黯连忙应诺,收起圣旨起身对内侍道:“多谢内侍,烦请禀报陛下,臣定当认真执行,”

  内侍点点头,转身走了。等内侍一走,苏任慌忙从地上爬起來,抖着手里的镣铐,迫不及待的对汲黯道:“京兆尹,现在可以给我解开了吧,这几天我的手腕都磨破了,就我这样的人,用得着这么严加看管吗,还有,能给我准备件衣服吗,冷,”

  汲黯摇头笑道:“你必须的严加看管,在沒有缴纳铜钱之前,这镣铐决不能除,衣服嘛倒是可以送你一件,”

  “你來真的,好,那咱们走着瞧,你千万别落到我的手里。”

  当天下午,冷峻、霍金等人押着满满一车铜钱來京兆尹府缴纳罚金,汲黯很认真的将所有铜钱都称量一遍,又确认了铜钱的成色,这才让人将苏任放了。钻进自家的马车,董倩和冷月两人一头扑进苏任怀中,压抑了很久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将苏任的衣服弄湿一大片。

  话不用说,就这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算起來,这是苏任來长安第二次坐牢,是他來到大汉第四次坐牢。短短三四年时间,坐了四次牢,这放在后世那是绝对是不敢想象的。

  马车里很暖和,还熏了香,一手搂着董倩,一手搂着冷月,苏任觉得这时候最幸福。什么江山、什么权势、什么钱财,有几个深爱自己的女人那就够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在街道上走,三个人跟着节奏晃來晃去。苏任在牢里待了五天,苏府上下也鸡飞狗跳了五天。

  霍金和石宝坚决主张劫狱。文党和董仲舒坚决反对,事情还沒有到哪一步,若真的劫狱苏任就必死无疑。冷峻和司马相如始终一言不发,所以他们就成了双方争取的目标。霍金和石宝争取冷峻、文党和董仲舒争取司马相如。几个人天天窝在一起议论,家里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來。

  “不过,董姐姐这几天可厉害了,要不是她,小金子前几天就要带人闯京兆尹府了,”冷月乖巧的替董倩表功。

  “呵呵,为什么呀,”

  “还能为什么,一则小金子打不过董姐姐,二來她是家里的女主人,”冷月说完,嘿嘿的偷笑。

  董倩看了苏任一眼,见苏任正在笑呵呵的看她,连忙红着脸把头低下:“小丫头,胡说八道,看我不收拾你,”董倩一边说,一边从苏任身上翻过去,与冷月扭打在一起。

  苏任就坐在边上看着,任凭两女在车内嬉闹。动静虽然不大,在车外看來整个马车都在晃,这场景若是放在后世,车震两个字,立刻就会出现在众人的心里了。

  刘高远远望见马车回來,连忙对身边吼道:“來了來了,奏乐,快,”

  按照传统,凡是出狱都要有隆重的仪式,这代表了普通百姓对生活的向往。苏任几进几出,家里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坚定的认为,定是在上一次苏任出狱的时候沒有除去那些邪祟,这一次苏任出來,不但找了乐手,还请了歌姬、并要请相熟的人,准备摆上几天宴席。

  囚服早已经换了,高冠博带,一丝不苟的发髻,若是再拿一把折扇,就是翩翩公子一枚。可惜,大汉到现在连纸都沒有,更不会有折扇。

  文党和董仲舒都在门口迎接,苏任作为晚辈连忙上前行礼。两人此次出狱和苏任的关系很大,即便是再看不上苏任的人品,这份人情总是要领。让人意外的是,魏其候窦婴和灌夫竟然也在欢迎的人群之中,特别是魏其候,这一次是的事情他出力最大,岂能不大礼参拜。

  将苏任扶起來,窦婴道:“出來就好,望你今后多谨慎些,万万不可再行险招,”

  苏任躬身受教:“魏其候的教诲苏任铭记于心,”

  这一次可不是家宴,苏任也坐不了上首。按照地位排,魏其候窦婴当仁不让,灌夫是客,坐在窦婴左侧。苏任是主,坐在窦婴另一边。其他人不用再多安排,文党、董仲舒自然上座,剩下的小辈寻找相熟的人凑在一起。这一次宴席也沒用圆桌,改成了欧式的长条桌。

  灌夫笑道:“看见这场面,让我想起了当年平乱之时,大帐中议事就是这架势,那时候,老夫还年轻,魏其候与周太尉是统帅,大家一个目的,一个目标,出生入死何其壮哉,”

  窦婴笑笑:“可如今咱们已经老了,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神采奕奕,像不像当年的我们,”

  灌夫扭头去看正在大口咀嚼的霍金、石宝等人,连连点头:“是呀,一晃都十几年了,”

  苏任见话題说的悲伤,连忙给窦婴布菜,给灌夫倒酒:“我等到底年轻,沒有诸位老先生的帮衬,岂能走远,有这么一句话,站在巨人肩膀上才能上的更高,我等要想上进,就得站在诸位巨人的肩膀上,”

  灌夫大笑:“哈哈哈,还是这小子会说话,老夫喜欢你,若不嫌弃,家中尚有小女,可以嫁给你,”窦婴连忙推了灌夫一把。灌夫明白过來,连忙改口:“可惜被董老头抢了先机,我家女儿可不做妾氏,”

  苏任道:“灌老将军的女儿,那也是将门虎女,我可是消受不起呀,”

  酒宴的气氛越來越热闹,一波波的护卫和仆人进來给苏任敬酒,恭贺家主有惊无险的出牢狱。打发了这些人,又将已经喝的醉醺醺的霍金、石宝等几个小屁孩送出去休息,大堂里逐渐安静了下來。

  窦婴放下酒杯,郑重其事的问苏任:“你來长安的目的便是文先生和董先生,如今二位已经安然出狱,长安的事情也已经处理完毕,能否告诉老夫你今后有何打算,若想要为官,老夫可以在陛下面前替你说说。”

  苏任连忙起身相谢:“魏其候大恩,小子铭记肺腑,但目前來说,小子无意为官。”

  “这是为何,”

  苏任摇摇头:“此事暂时还不能说,但魏其候也不用担心,小子也不会离开长安太远。”

  “无意为官,却又不离开长安,难道你就不怕……”

  苏任笑笑:“正因为不为官所以才不怕,正所谓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也是刘家的天下,为官了就要看刘家的脸色,到那时候才最危险。”

  灌夫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那你为何还要留在长安,”文党问道。

  苏任道:“长安乃是国都,是大汉中心,这里不但有权贵,更有我大汉最好的文化,最丰富的经卷,也有最多的士人,学生跟随老师时日尚短,对于很多东西还沒有弄通弄懂,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在长安附近,找一块地方专心研习,以求有所上进。”

  董仲舒此时才正眼看了苏任一眼:“以前你浮躁,也是该精心做学问了,”

  窦婴道:“这是好事,老夫支持,所需典籍老夫想办法给你找,”

  “多谢魏其候,”苏任深施一礼:“除了此事,小子还想请魏其候再帮一个忙,”

  “何事,说,”

  苏任扭头看了看文党和董仲舒:“老师与董先生都是小子敬仰之人,学问也是一等一的,听闻陛下准备在长安设立太学,小子有意推荐老师与董先生做太学祭酒和博士,小子愿意全力资助太学筹建。”

  窦婴思量片刻,看着苏任:“虽然听起來是好事,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苏小子,老夫真心实意帮你,你的嘴里就沒有一句真话吗,”

  苏任连忙施礼,笑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想让我大汉绵延万世,需要什么,在座的诸位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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