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师父……,”
几个人连忙从帐篷里追出來,只看见正要奔进帐篷的黄十三在地上打滚,那里还有灭绝师太的影子。
苏任捂着自己的胸口,满脸痛苦的跟出來,左右看了看,营地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望着他们,吸了一口凉气,压下疼痛:“揍啥子哟,干活,收拾一下,咱们下午赶路,”
黄十三又从地上爬了起來,满脸的泥土。被灭绝师太打了两掌竟然和沒事人一样,苏任很羡慕黄十三的皮糙肉厚。幸亏冷峻替他挡了一掌,要不然那一下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董倩问道:“去哪,”
“还能去哪,去无量观,”
“你不怕……,”
董倩的后半句话沒说完,苏任忍着疼笑的很难看:“当然怕,再來一下我就完了,所以你要保护我,”
下午开始热起來,潮湿的野山沒有一丝风,闷的人透不过气。一路上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只顾着埋头走路。越往山上走,路越发的艰难。起初的小路变成了满是荆棘的野山。好不容易翻过一道山梁,苏任大口大口的喘气。灭绝老道的那一掌太狠了,到现在胸口还在发闷。
黄十三愁眉不展,扶着苏任,小心翼翼的将挡路的杂草和灌木一点点清除。两个人走在队伍的最末尾,抬头望去,他们就好像进入原始丛林的小蚂蚁。
“不行了,休息一下,”
黄十三沒有反驳也沒有阻止,轻轻的将苏任放在大树下,刚要张嘴喊前面的人休息,却被苏任制止了:“就咱两个,让他们先走,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得找一个扎营的地方。”
黄十三点点头,静静的站在苏任身侧。苏任笑了笑,拍拍自己身侧的地方,示意黄十三也坐下,黄十三便坐了。
“这一次去有可能被那老女人打死,你怕不怕,”
“先生去哪我就去哪,”黄十三回答的很干脆。
苏任一笑:“听说侯家寡妇也有了身孕,以后可就不是你一个人了,干什么事得想清楚了再出手,今日那个老女人沒有下死手,这一次去还是要提防一点,别这么莽撞,不为了你自己,也得替侯家寡妇和孩子想想。”
“呵呵,先生都知道了,”
“何止我知道,其实也沒啥,有个女人才有个家,你沒事总往后厨跑,谁看不见,既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那就娶了,虽说不能大办,搞一个小的还是可以,就在咱们家里,把所有人请吃个饭如何,”
黄十三的大黑脸泛着红光,连连点头:“谢先生,”
将黄十三拉起來,两人靠在树上看日出。前面的人已经走了好远,沒有人指挥,这些家伙到现在还不准备安营,苏任叹了口气,起身让黄十三喊话。黄十三张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憋得脸红脖子粗,一脸迷茫和害怕。
“怎么了,”苏任也着急了,好端端的不能说话很吓人。四下看看,沒有什么异常,也沒有毒蛇之类的东西。黄十三的样子不像中毒,中毒不应该活蹦乱跳。
一个人从大树后闪出來,道貌岸然的往苏任眼前一站。瘦高的身段,炯炯的眼神,除了头上的白发之外,谁也不敢说此人将近六十。一抬手一颗小球打在黄十三身上,发出啪的一声。
“啊,”黄十三一屁股坐在地上,吸了几口气,张了张嘴,连忙跪地磕头:“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苏任翻了个白眼:“就是他搞出來的,你还谢他,老道你來就來吧,搞得这么神秘,大大方方走出來就是了,何必故弄玄虚,神神秘秘的跟着我们,你以为我不知道,”
冲虚道长笑道:“哼,不知好歹,若不是我,昨天夜里你的那些手下全都被人杀了。”
“是吗,”苏任大有深意的望着冲虚道长:“这么说你们见过了,”
冲虚道长摇摇头:“见了又如何,不见又如何,见就是不见,不见就是见,”
“好有玄机呀,老道,看來你已经看破红尘,马上就可以得道成仙了,你若成了仙我们也能沾沾光,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等你成仙了,先给我变一大堆钱,然后我就什么都不干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省的來这破地方管你们家的闲事,”
“哎,沒想到都十五年了,他还是如此执着,本以为听了昨夜你的一席话,她可以放下一切,看來还是我不懂她,”
“你当然不懂我,”一声厉喝突然从空中传來,十余柄短剑从天而降。冲虚道长一脚踢在苏任肚腹,将苏任踢出去老远,闪身躲过那些短剑,离开苏任十几丈远。
“你快走,”冲虚道长的宝剑已经出鞘,警惕的望着大树顶上,大声提醒苏任。
黄十三连忙将苏任拉起來,往肩膀上一抗,转身朝着山上猛跑。
“还想走,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是一伙的,”
黄十三一个闪身,一柄短剑擦着肋下钉到一旁的树上。苏任压低声音低吼:“躲到树后,再跑只有死,”
黄十三毫不迟疑,一转身改变方向,带着苏任钻到了一株大树后的灌木丛里。又被摔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肋骨都断了,肩膀、膝盖、脚踝还有肚腹都不像自己的了。
“师太,你们家的事情自己处理,处理完了咱们再说,我发誓我和他不是一伙的,”
“嗖,”黄十三一个飞扑将刚刚爬起來的苏任摁倒在地。巨大的身形差点将苏任直接摁进泥里。苏任明白,这一次自己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
灭绝师太稳稳的落在地上,她手里的宝剑沒有冲虚道长的长,却在落日下泛着金光。据说当年项羽的佩剑是用金子打造,能感知主人的心意,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金光闪烁,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冲虚道长看了一眼:“你拿着它干什么,”
“杀了你这个忘了祖宗的家伙,”
一出手便是死战。
苏任使劲将身上的黄十三推开,挪出了被他自己压出來的人形大坑,这才注意到黄十三的后背上插着一柄短剑。苏任大惊,连滚带爬扑过去,一把抱住黄十三:“老黄,老黄,醒醒,”
那柄短剑本來就不长,现如今只露出剑柄在外。黄十三闭着眼睛,沒有任何反应。苏任吓坏了,试了一下呼吸,还有一点。又听了听心跳,也还有。一手攥着短剑,一手扶着黄十三,轻轻一提竟然只有一根剑柄。
苏任一拳砸在黄十三的胸口,放声狂笑:“起來,你个龟儿子吓死老子了,”
黄十三悠悠的睁开眼睛,脸上憨厚的笑容露出來。使了使劲,便从苏任怀中坐了起來,远远的看见两个老家伙还在打斗,一把拉住苏任:“先生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苏任望着手里的剑柄:“怕什么,要杀你刚才人家就用真剑了,且看看他们能打出什么花样。”
冲虚道长和灭绝师太都是蜀中有名的两个游侠,且身份都很特殊。灭绝继承了虞姬的阴柔,剑法中融入了舞技,每一招都相当优美。而冲虚道长更注重实战,当年项羽一条长戟天下无敌,作为项家的女婿,自然会学到一二。两人师承相近,打的难分难解。
沒过一炷香的时间,打斗的地方只剩下参天大树。那些灌木、荆棘、野草所有的一切全都沒了,平平整整的一道山梁上,两个白发苍苍的家伙正在拼命,这样的场面有些人一辈子恐怕都见不到。
苏任越看越觉得奇怪,两人每一剑都凶狠无比,可都不往要害处招呼,上蹿下跳的更像是演电影:“老黄,你说他们是真打还是假打,”
“不清楚,我就知道,这样的武艺去了战场沒有一点作用,”
“那就是他们不想杀人了,”
“至少不是拼命的架势,”
苏任笑了,一指旁边那根粗壮的树枝:“去,把这东西扔过去,”
“喏,”黄十三也不问原因,扔下自己的大斧头,两只胳膊一使劲,将树枝抱起,紧跑两步,朝着冲虚道长和灭绝师太那边扔了过去。
树枝很粗壮,枝枝叉叉的很吓人。两人打的正热闹,忽然间一个庞然大物飞过來,立刻向后到窜。
“砰,”一声响,大树枝横在两人中间,枝杈不断摇晃。
“行了,二位,打了这么长时间要不要歇会,”苏任站起身子:“这天也不早了,咱们也该吃点了吧,都老大不小了,孙子都有了,还上蹿下跳,”
“别以为我看不出來,你们两个都不想杀对方,好端端的夫妻不做,为了那个什么一百年前的屁事,折腾的小辈鸡犬不宁,要打你们继续,我得去找我的人了,饿了就來山顶找我们,”
灭绝师太眉毛倒立起來:“小子,再多嘴我就杀了你,”
“得了吧,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苏任笑着转身,挥挥手:“我走了,你们自便,若是想在这里体验一下野战的滋味,我保证沒人参观,哈哈哈……”
灭绝师太一回头,正好看见冲虚道长在笑:“不许笑,说,我们这算野战吗,”
冲虚道长使劲的憋住笑,脸涨的通红,只得把脸转过去,他听过这个词,苏任的解释很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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