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先搞清楚侯建是怎么控制住那些郡兵的,我们才好从中破坏,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那些郡兵已经死心塌地,要解成都之围就只能硬拼了,”苏任坐在文党下手。
文党点点头:“此言有理,不知道子恒准备从何入手,如今大军就在城外,事情有些急迫,”
常事连忙点头:“是呀,侯建随时都有可能率兵打进來,仅凭我们目前的防守,恐怕撑不住几个时辰。”
“这到不用担心,如今天晚,按理來说侯建不会攻城,所以我们还有一晚上时间,咱们得充分利用起來,”
“好,子恒就吩咐吧,从现在开始成都所有官员但凭子恒差遣,”文党深吸一口气,望向周围一大圈的蜀郡各级官吏。
苏任起身,对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事急矣,小子就斗胆了,”
“先请太守和别驾立刻前往城中各家大户,说服他们将家丁武装起來,派上城头守卫,”
文党点点头表示应允。
苏任又望向贼曹和户曹:“请二位先生带一些人巡查城中各处,防备那些想要趁机作乱的家伙,大兵在外,从现在开始成都实行宵禁,凡是深更半夜还在外游荡之人,抓起來再说,若发现有可疑人等,就地处决,”
贼曹和户曹望向文党。文党点点头,两人连忙拱手答应。
“金曹和仓曹带人看护好府库和粮仓,这两地至关重要,此两处不失,咱们坚守两月应该问題不大,请老师放心,我代表蜀中商会表态,绝不会抬高物品价格,只要咱们不乱,便有和侯建一决高下的机会,”
“好,子恒所言都听见了吧,若沒有别的事情,都去忙吧,”文党做了总结发言,众人连忙出门,开始忙碌。
蜀郡高官对于苏任的安排并沒有意义,都去执行。冷峻凑到苏任身旁:“今日你是不是有些托大了,若此事不成,罪责可都在你一人身上。”
“顾不了许多了,”苏任的脸上心事重重:“说起來,侯建围城多半是为了咱们,就算有人说闲话,也只能如此,走,去蒙府瞧瞧,希望能从那里弄明白侯建是如何控制郡兵的,”
夜色中的成都,充满了紧张气氛。一队队赶來支援的各家家丁,手拿兵器急急忙忙往城楼上跑。虽然沒什么士气,胜在人多,只要大家聚集在一起,害怕自然就会少一点。
贼曹带着人,一边敲锣一边大声告诉躲在屋子里的百姓,沒事别出來,否则当做心怀不轨者论处。府库和粮仓那边也传來声音,成都城陷入大战即将來临的气氛中。
蒙府门口,两个巨大的白色灯笼明晃晃的将大门口照的透凉。大门顶上,一朵巨大的白花表明这家正在办丧事。沒有家丁守门,院门也是大开着。四名腰悬兵刃的商队护卫坐在门槛上聊天。远远的看见苏任过來,领头的连忙吩咐一声,朝苏任迎过來。
“沒有什么事情吧,”
领头的护卫对苏任和冷峻行礼:“沒事,被我们杀了几人,蒙家现在很老实,”
黄十三急匆匆的从门里出來,对苏任行礼毕:“先生怎么來了,可是要收拾蒙家这些龟儿子,”
进了院子,一眼就看见大堂上的灵堂。蒙季的棺木正对着大门口,四周的纸马惟妙惟肖,金童玉女、骏马轻裘,甚至还有一座华丽的宫殿。除了这些带有颜色的纸马,其他全都一片乌黑,乌黑的棺材,乌黑的服色,乌黑的大堂里,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亮着。蒙府上下无论是主人还是家丁仆从,都被圈在里面,十几个护卫站在四周进行监视。
“去把蒙必带出來,找一间房子,我要问他几句话,”苏任沒心思看什么灵堂,更不想进那晦气的地方。
黄十三答应一声,带人进去找蒙必。
冷峻一皱眉头:“那蒙必已经成了哑巴,你如何问话,”
苏任鄙视了冷峻一眼:“谁说哑巴就不能问话了,说不出來,还可以写嘛,”
“哦,”冷峻尴尬的笑笑。两人在一名护卫的带领下,进了蒙季的书房。
蒙必看上去更像一具行尸走肉,让坐就坐,让喝茶就喝茶,面无表情,两只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前方。苏任趴在蒙必眼前看了半天,确定蒙必的眼睛连眨眼都不会之后,这才起身。
“让你來,就问你一件事,只要你说了,我保证你们蒙家不会再有人死,”苏任重新坐下,抖了抖衣衫,翘起二郎腿,端起茶碗。
蒙季家的太师椅是最上乘的太师椅,这种椅子苏任一共只做了十把,全都是上好的檀木。这十把太师椅,按照檀木的天然纹路进行拼接,刷了好几遍清漆,若是不仔细看,连椅子上榫卯的缝隙都看不见,就好像天然长成的一样,浑然一体。
这样的椅子坐着舒服,不大不小,正好将整个身体包裹起來,伸手就能摸到光滑的扶手,稍微往后一仰,椅背的弧度正好与脊柱保持一致,不用身体使一点力气。
蒙必沒说话,还是那副表情,两只眼睛看向苏任。冷峻将准备好的竹简和毛笔送到蒙必面前,蒙必沒有动。
“呵呵,你不说也可以,我不会为难你,”苏任笑了笑,给黄十三使了个眼色。
黄十三一把抓起蒙必的衣领,提着蒙必就往门外走。一身孝服的蒙刘氏战战兢兢的跪在院子里,头发蓬乱,沒了当初光鲜照人的样子,眼泪婆娑的看着身边的一群护卫,见蒙必出來,连忙大叫:“必儿,救我,”
黄十三将蒙必放在门前,从腰间抽出长剑,迈开大步朝着蒙刘氏走去,一脸的横肉,吓的蒙刘氏连忙后退。周围全是护卫,将一个手无傅鸡之力的半老徐娘围在中间,面无表情的看着黄十三对蒙刘氏动手。
“必儿,救我,救母亲,”蒙刘氏的两只脚在地上胡乱踢腾,尽量躲开黄十三的纠缠:“你别过來,别过來,必儿,救我,”
苏任出现在蒙必身后,一只手轻轻的搭在蒙必的肩膀上,趴在蒙必耳边:“看明白了沒有,你若是不说,我会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蒙家的人一个个死在你面前,看着他们痛苦,看着他们嚎叫,还不能不看,他们都是因为你而死,你的身上会染上你母亲,你祖母,你姑姑,你姊妹,甚至你家后院那两条恶犬的血,等我把他们杀完了,却不杀你,而且不会让你死,让你每天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他们的影子,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蒙必的眼睛越睁越大,望着母亲的样子,攥紧了拳头,使劲的咬着牙齿,鲜血从他嘴里流出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苏任将竹简和笔墨再一次送到蒙必面前。蒙必痛苦的闭上眼睛,看着苏任,嘴里乌拉了几句,又望向黄十三和蒙刘氏。
苏任微微一笑:“这就对了,老黄,住手,”
冷峻一直跟在苏任身后。苏任刚才说的那些话,让他不寒而栗。
趁着蒙必写字的机会,冷峻将苏任拉到一旁:“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就是要杀了蒙家全家的话,”
苏任盯着冷峻半天:“你认为呢,”
冷峻摇摇头:“不好说,我发现越來越不明白你,虽然你沒有亲手杀过一个人,可是你的这双手早就被人血染红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苏任扔下这句话,去看蒙必写出來的供词。
成都城外,一堆堆的篝火将整个城墙照的通亮。有郡兵弄出來的,也有守城的护卫弄出來的。谁都明白,晚上不会攻城,可是心里还是不放心。点起一堆堆的篝火,能看见城外城内的人影,这才让他们安心一点。
侯建和候四坐在最大的一堆篝火旁,一边喝酒一边说事。
侯建道:“他们杀了我们派去喊话的人,就已经摆明了态度,不会和我们谈了,难道明天真要攻城,”
候四叹了口气:“沒那么容易,难道主人沒有发现,城头上的人越來越多了吗,大多是都是城内富户的家丁,苏任可沒有闲着,”
“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候四知道侯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若不是当年被刘家裹挟,侯建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但是,这世上沒有卖后悔药的,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些晚了。
“不如……”
候四连忙以目光示意侯建收声,往四周看了看。一片漆黑中沒有任何动静,噼噼啪啪的木材烧的正旺,火苗一股股的往上窜。刚刚吃罢了晚饭,空气中还留着粟米的香味。候四起身,走向柴火堆。伸手捡了两根柴火,左右看了看,觉得右手的柴火有些粗,便扔了,重新挑了一根趁手的。
“啪,”蒙韦猝不及防,被候四用手中的柴火狠狠的敲在脑袋上。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整个五官都扭曲了。望着夜色中高大瘦削的候四,蒙韦只能抬手指指,沒能说出一个字來。
“这家伙我早就觉得应该除掉,这下好了,”侯建瞥了一眼,并沒有觉得意外,顺手将候四扔在地上带血的那根柴火扔进了篝火堆,这才拍拍手:“走吧,天色不早了,”
js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