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
常事未曾说话笑声先到,一把拉住苏任的马缰:“苏先生这么快就来了,我还担心先生太忙,怕耽误先生的生意。”
“县尊,不,现在应该叫别驾!”苏任慌忙下马:“如此大的喜事,我岂能不来祝贺,别驾对我老君观照顾有加,微薄礼品还请别驾笑纳。”
“苏先生来就好,还带这些俗物作甚?”常事立刻变脸,眼睛里却是精光闪闪,回手就将礼单递给了常圆。
进了大厅,菜肴已经布放整齐。在常事这里,还是常事请客,自然不会只有苏任一人。屋里面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几十口子,都是温水士绅。苏任自然是绝对的核心。见苏任进来,众人连忙起身相迎,说些客气寒暄的话。
汉朝的请客吃饭,可不是从晚上开始。一般都在下午,像常事这种半晌午请客的还算头一回,看这人数和架势,这顿饭吃不到半夜也差不多。
苏任紧挨着常事,其他人也纷纷落座。常事举起酒爵:“诸位,本县即将离任,在温水数年,多蒙各位父老乡亲照顾,才有我温水蒸蒸日上;更得苏先生鼎力相助,才有我温水百业兴盛,百姓安居,如今此地已是一方乐土,承蒙朝廷和太守看得起,明日我将前往成都,真是舍不得呀,来!我等满饮此爵,预祝温水百姓平安康乐。”
“县尊好人呀!”
“别驾走好,常回来看看。”
“我等应当为别驾修造生祠,有县尊在我温水才能长治久安!”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离谱。眼看着已经有人提议要联名上书朝廷,让常事继续留任温水县令。吓的常事连连摆手:“诸位心意我领了,本县实在没有那么大的功绩,苏先生说的好,这温水乃是温水人的温水,新任县令我可以给诸位透露一下,也是咱们温水人,所以诸位大可放心。”
“哦?是咱们温水人,谁呀?”
“是呀,刘家和侯家相继没了,咱们温水还有谁家有这本事?”
“难不成是苏先生?”
“还真不好说,如果是苏先生,的确是一件好事。”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就聚焦到了苏任的脸上。早已经做好准备,要露露脸的张虎,觉得自己被人遗忘了。想了想,自己的确没法和苏任比,人家这不到一年就将温水弄的风生水起,还干掉了刘文和侯建。自己呢?屠户出身,会两下拳脚不假,治理地方没有任何经验。
苏任正抓着一根肘子大吃大嚼。从早上就只吃了一个烧饼夹肉,这会肚里早就饿了。进了屋就是一个字吃,反正今天的事情和自己无关,自己送给常事那么多礼物,不多吃点怎么捞本?忽然间发现众人都在看他,双手捧着肘子,一脸的迷茫。
常事呵呵一笑:“不是苏先生,苏先生这次也在太守召见的之内,得随我去成都。”
“啊!”苏任也有点发懵:“等会,别驾是说,太守大人也要征辟我?”
常事点点头。常圆适时的捧过一块丝帛。这种东西一看就是高档货,在没有纸的年代,有钱人家写字就用这个。就连皇帝的诏书也用这丝帛。
苏任三两下在衣服上将满手的油污蹭干净,双手接过,轻轻打开。还真是一封征辟的文书,只不过是从蜀郡太守府发出来的。没说让苏任干什么,只言让苏任随常事前往成都赴任,下面是太守府的印章和文党的私印。所有东西一应俱全,不会是假的。
“苏先生?怎么样,这可如你所愿?”常事抚摸着苏任的后背:“除了这个,还有一样喜事,常圆。”
常圆又恭恭敬敬的捧过一张丝帛。比刚才那一张似乎还要好一点,雪白雪白,入手丝滑。苏任连忙打开,一看之下犹如天雷滚滚,这张丝帛可是朝廷发的,盖的乃是皇帝的玉玺,虽说不是那传国玉玺,也是皇家专用印章,比文党的那个,档次高多了。
“苏先生,这下是不是高兴了?我这两份厚礼如何?”
苏任纳头便拜:“学生谢过先生!”
常事微微点头,将苏任扶起,眼睛里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众人正不明所以。常事清清嗓子:“苏先生在我温水所作所为有目共睹,此乃举孝廉的文书,我和文太守作为推荐人,也感到无上光荣,数年来,我蜀郡人才凋敝,苏先生横空出世,乃是替我蜀人增光。”
“好!恭喜苏先生,贺喜苏先生!”
“苏先生实至名归,无人出其右!”
“正该如此,太守和别驾都乃慧眼识珠之人!”
人群瞬间从为常事送行,转变到了恭喜苏任身上。这孝廉绝不是这么好得的,没有大智慧大名声的人根本没戏,当然你家有权有势另当别论。苏任来温水不到一年,就能被举孝廉,而且还这么年轻,恐怕是大汉朝自开国以来第一人。
苏任将两张文书交给霍金,这才举杯:“诸位谬赞,小子岂敢在诸位面前卖弄,实在是诸位照顾小子,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一场酒宴越喝越热闹,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着常事和苏任相继离开温水,他们的生意和生活会不会发生转变。常事和苏任也在说着悄悄话,两人面带微笑,说的很快乐。整个屋内一派祥和,只有一人闷闷不乐。
张虎一仰脖子将爵里的酒一口灌下去,撇过脑袋看向常事和苏任那边。苏任也正好朝张虎这边望来,挥手示意张虎过去。张虎有点受从若惊,连忙起身走过来。
苏任一笑:“咱们的张县尊似乎不怎么高兴?”
“先生可不敢这么说,我现在还是公人头!”张虎一边行礼,一边去看常事,见常事并没有异样,这才笑呵呵的道:“就算做了县令,还需要仰仗先生,谁不知道这温水的事情,只要先生一句话比什么都好用。”
“呵呵!张县尊谦虚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后这温水的进项,有张县尊一成!”
“啊!多谢先生!”
一成听起来不多。你要是知道苏任的生意有多大,就明白这一成代表的是什么。自从侯建跑了之后,苏任给常事的份利从每月十万钱,增加到每月十五万,常事也不过占了两成份利。苏任一张嘴就给张虎一成份利,粗略估算一下,每月也有六七万钱。一石米如今十钱,六七万钱,就是每月六千多石米粮。按照朝廷规定,县令的年俸是六百石,这差距一算你就明白了。
张虎屁颠屁颠的回去了。常事呵呵一笑:“看来这世人谁都过不了这道坎,明日我就要去成都,我的……”
“这温水盐业公司的创立是别驾的功劳,无论别驾走到哪里,那一份都少不了!这一点别驾把心放在肚子里!”
“呃!呵呵!喝酒,喝酒!”常事的心事被苏任挑明,面子上多少还有些尴尬。
二人对饮一爵。常事道:“听苏先生的意思,明日不和我通往?咱们二人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就多说一句,苏先生这一次不可再执拗了,上一次大行令找你,被你躲了,这一次若是还不愿为官,恐对你的前途不利,先生志向我看的出来,绝不是为了那区区官职,可干什么都得从一点点开始,没有谁是一步登天。”
苏任点点头:“谢别驾教诲,小子记下了!别驾误会了,文太守乃是我的老师,老师相招不得不去,但我不比别驾,交接完毕自可上路,我那边各种事情繁杂,稍有不慎温水数万百姓吃喝就成问题,不得不多逗留两日,还望别驾在家师面前,替小子多多说明。”
“哦!”常事呵呵一笑:“这也是实情,先生放心,我一定向文太守禀明,太守也不会怪罪你的!”
“那就多谢别驾!”
正如苏任所料,这顿饭从半晌午一直吃到月亮当空。一群人喝的东倒西歪,相互搀扶着从县衙出来。常事作为主事方,早就喝的不省人事了。常圆代替自己的主人送所有人出门。苏任也喝的不少,被霍金背在背上呼呼大睡。按常圆的意思,今夜就住在县衙。酒醉中的苏任死活不肯,无奈只能半夜往回走。
一手牵着马,背着苏任。霍金气不打一处来,城门口的军兵只问了一句,谁!霍金一脚就踹过来:“龟儿子,连我都不认识!赶紧开门,我们要回老君观!”
那个被踹的家伙见是霍金,这一脚也只好忍了,招呼众人开门。
这城里现在有三个人惹不得,一个县令,一个公人头,还有一个就是小霸王霍金。简直都快成三害了。
苏任迷迷糊糊揪下霍金的钱袋,随手一扬扔给看门的兵卒:“这些赏你们喝酒了!”
钱不多,半袋子也就四五十钱。那个挨了一脚的家伙,当即心里就舒服多了,捧着钱袋子不断的作揖:“谢苏先生,谢苏先生!”
当身后传来吱吱呀呀的关门声,苏任一使劲从霍金身上溜了下来:“别说话,上马!立刻回老君观,常事要出事!”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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