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夫人和李云虽都是女流之辈,但显然她们的野心却不逊于那些在权力场上争锋的男子。◇↓◇↓,韩健开出的条件,是让她们去组建自己的班子来作为将来西凉王的幕僚官员体系,以她们的人脉和资源,就算一时不能组成完备,却也用不了太长时间。只不过她们还要担心这是否韩健一石二鸟的计策,既能令她二人争斗彼此不能联合,所提交的名单也许会是韩健准备一锅端了西凉旧部的人马。
洛夫人不管李云怎么想,在她心中,却没有去怀疑韩健的动机,以西柳姐妹在韩健可以混得风生水起,她心中早就妒忌万分,明明都是她的义女,是她所培养起来的帮手,现在却一切都听命于东王,而对她不屑一顾,现在大西柳可以成为东王府体系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她甚至要与李云一争长短,她心中颇为不服。
李云毕竟曾投奔过西王府,而且是亡国公主,自然考虑的会比洛夫人多一些。她身背着西凉皇族的地位,与洛夫人这样是平民出身不同,至少李云算是旧贵族,即便西王府当初不待见她,她也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周旋在贵族体系中。她倒不是想与洛夫人争什么,只是现在整个西凉故国的领地都已为东王府所占,想夺回来要么是以武力,以她和西凉旧部的兵马显然不足以这么做,再者指望韩健的施与,现在看来就算有一点机会,也是可以争取的。
洛夫人和李云从军所衙门出来,已经是二更时分,外面街道很冷清,虽然不是戒严状态,但因这几个月内中原正经受着战乱。洛阳也颇为萧条。洛夫人甚至没有正眼去看李云一眼,便上了轿子,直接回她的临时落脚地,也是她所经营的一家客栈。此时客栈里没有任何客人,等她进到客栈里,已经有两名女子迎过来。这两名女子也是她近来留在身边教导的义女。
在她将大小西柳送给韩健之后,此时西柳姐妹已经完全断了与她的联系,而她手底下那么多人,毕竟需要有人打点和调度,而她又是一介妇人之身,她便培养了一对异姓的姐妹来做她帮手。可惜这对姐妹既没有大小西柳的美貌和武功,也没有大小西柳那么聪明能干,现在却也最多是很中庸留在她身边当个传话的,并不能令她满意。
“干娘。楼上已经收拾好了,干娘是否先沐浴再休息?”姐妹迎上来,作为姐姐的名叫柳眉,虽然洛夫人希望她可以有女子的柔媚和多情,更能得男子的青睐一些,之后也好送去东王府能得东王的赏识,但现在看起来她的培养没有多少成效。
洛夫人将披风解下来,丢给一边的妹妹徐莺。冷声道:“今日不在此过夜,随我一同到东馆。”
柳眉不解道:“干娘。这是为何?”
洛夫人冷笑道:“这点事还用教你?从军所回来,若是有人要对我不利,岂不是会跟踪到此?”
柳眉这才想起之前洛夫人的嘱托,现在她们要躲避的是西凉旧部中人的刺杀,因为洛夫人投靠了东王府,已算是西凉旧部的叛徒。虽然在西凉旧部的中下层中有不少人要对洛夫人投诚,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令其人马的高层所嫉恨。一山不容二虎,洛夫人所投靠的东王府已经将西凉旧地所占领,洛夫人也就成了这些人眼中钉肉中刺。
洛夫人此次回到洛阳。身边留有保护的人不少,其中也不乏一些武功还不错之人。但她知道,若是西凉旧部中人有心对她下手,她要自保就必须要隐藏行踪,但这次他去军所衙门却显得有些张扬,还是与李云一道前去,意思已很明显是为东王所传召。她回到客栈第一时间转移地方,等她和柳眉、徐莺姐妹出来,洛夫人直接又钻进轿子,却还没等轿子移动,便有马蹄声起,却见一队巡城衙门的官兵巡防过来,将即将动身离开的一行所拦住。
“什么人?”很中厚男子的呼喝声。
洛夫人掀开轿帘看了一眼,这队巡城的官兵举着火把,最靠前是骑在马上一名三十多岁的武将,正嚣张跋扈叫嚣着,此时巡城的官兵也将轿子周围全都困住。洛夫人所带的随从,都是不由拿出兵器紧张看着这些人,以这些人来防备一两个刺客容易,若是遇到成队的守城官兵,却无法应付只有挨宰的份。
突然被巡城官兵为难,洛夫人心中也在盘算这是否是东王的授意。若是东王授意的话,将意味着韩健之前所说的什么西凉王都是骗人,现在关中已经平定,她和李云就没再有太大的作用,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但再一想,若是韩健有意要杀她们,之前在军所衙门就已经动手,不会等到现在。
“官爷,这些都是民妇家眷,还请行个方便。”洛夫人亲自走下轿子,对带队的官兵小头领道。
“家眷?哼哼,如今城中可有不少闹事之徒,你一介女子,带这么多人夜行,居然还低着兵器,我看即便不是贼人,也跟贼人有勾连。来人,将人拿下带回去审问,交由巡防司处置!”
说着,便有官兵要动手。
洛夫人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也是今天她仓促之间没有考虑太多,毕竟是东王亲自传召,她必须要赶紧赶过去,不然的话到晚上她也不会轻易出来还被巡城的官兵所为难。
洛夫人心中不禁感觉到几分悲哀,虽然她为东王谋事,也曾帮东王府做了不少的情报刺探和幕后的任务,但说到底她根本连台面都上不了,现在就算几个巡城的官兵,也是“上官”,她甚至都没有权限对眼前这些人呼喝。但若是被这群人拿回去,是否会亲自通报到东王那里都难说,巡城的官兵显然都是一群官僚主义之人,一旦让他们知道得罪的是她这个直接效命于东王之人,可能直接会杀了她而对东王隐瞒。
进退维谷,洛夫人正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却有另一队人马过来。这队人马并不多,却都是快马,本来快马传递消息有特别专用的马道,但此时夜色已深,而且街路上没什么人,快马过来也显得很正常。
这队人马过来。洛夫人看过去,却见当前一人高高在上望过来,洛夫人心中不由怒意而起,正是曾经对她唯命是从的大西柳。此时大西柳带了一队护送之人,像是刚从城外办事回来,见到这面有事便停下来看看。
“见过柳都尉!”巡城官兵见到大西柳,却不像见到洛夫人那般无礼,反倒都是下马恭敬行礼。
“什么事?”大西柳没有靠近过来,夜色很深也看不清洛夫人。只是随口问一句。
巡城官兵小头领道:“回柳都尉,有人结队夜行,身份不明且还有兵器在身,准备捉拿回去审问一番。”
大西柳这才下马靠近过来,等看清楚是洛夫人,她自己也惊讶了一下。在她为东王府效命期间,已经刻意划清了与洛夫人的关系,曾经在洛夫人被东王府所冷落之时。洛夫人曾多次派人通传想见大西柳一面而不得。大西柳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没事,你们可以巡逻别处。”大西柳转过身对巡城官兵道。
“可是。柳都尉……”
大西柳呼喝道:“没听到说什么?而今非宵禁之时,你们公然为难路人,可是想被军法责罚?”
“属下不敢。”
大西柳的话很管用,随着她一声命令,巡城官兵马上散开放行。本来大西柳出来为洛夫人解围,洛夫人理当上去相谢。但她心中抱有不忿,只是轻哼一声便重新回到轿子里,喝令之下轿子便移动,匆忙离开。
等一行走了几条街巷,为防止有人跟踪知道她的下落。洛夫人特地在阴暗处下了轿子,同时让轿子继续前行,而她则与柳眉和徐莺一起进到后巷,绕过后巷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目的地,也是一处不大的小院,里面有一些随从早就在听令保护。洛夫人回到洛阳之后,也一直是小心谨慎,不但怕西凉旧部的人来找麻烦,也怕西王府的人事后报复。
“干娘,之前所见之女子到底是何人,居然还为我们说话?”等安顿好,柳眉突然问一句,却是不知触了洛夫人的逆鳞。
洛夫人怒道:“管她是谁,我只问你,若是今日真要起了冲突,该当如何?”
柳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道:“干娘既为东王府效命,巡城衙门的人应该不敢与干娘为难吧?”
洛夫人再冷笑,现在巡城衙门的人都敢欺负到她头上,那她与之前那个为西凉旧部奔走,却还要给廷尉少府胡德明上贡时候的她还有何区别?现在看似风光,她可以直接为东王所调遣,却并无任何权力,而她的义女大西柳,却可以在那群官兵面前耀武扬威。她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记得,没有权力,谁都敢得罪你,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如今我们身在洛阳,便当自己是大丈夫。若是谁敢得忤逆,要么动之以权,要么动之以武!若再有此等事发生,知道该怎么做了?”
柳眉显然没有洛夫人的魄力,她听的还不是很明白,但还是行礼道:“谨遵干娘教诲。”
洛夫人将柳眉和徐莺屏退,心中还是颇为不忿,心底更坚定要把权力得到手。现在韩健是给了她一个契机,但还有李云作为竞争,最后结果是如何她尚且不知,但最好的结果,却是能令她成为西凉王,整个西凉之地都将为她所掌控。到那时再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生杀大权也可掌握在手。
但想到韩健提出条件的苛刻,她心中也不由打怵。
要说人手她有的是,但这些人要么是帮她经商的帮手,要么是一群中下层的武士或者是刺客,一些稍微强一些的谋士,也不足以会成为构建西凉王府的班底。反观李云那边,她之前听闻李云跟一些西凉旧部的高层曾有会面,因为本身李云与这些人无利益冲突,反倒得到一些西凉旧部高层的支持,在构建西凉王府班底这件事上,李云比她更有人脉。
若是换做以前,她也可以想办法将李云刺杀,但现在李云已经不同以往,因为在关中一战中招揽了人手,现在李云的人马扩张的很厉害,反观她的手下,因为这一年多经商不易,她很多生意陷入停滞,又捐纳了不少的钱粮给东王府作为军粮物资,使得她手上的资源急剧减少,没有了钱粮资源,跟着她的人也就越来越少,这次她亲身往关中几个月,再回来有种树倒猢狲散的感觉。
“一定要争取回来!”
洛夫人沐浴完,本该上榻就寝,但她怎么却睡不着。一个人在房中来回踱步。
现在要争取到韩健的绝对支持显然是不可能的,韩健既然提出让她和李云同时来提交名单,就代表韩健想让她们竞争。这是帝王之术,洛夫人见识了官场上的太多事,岂能连这点门道都看不出?现在她在争夺中已经占了下风,要说如何力挽狂澜,似乎就只能靠她投奔东王府时间早,而且曾为东王府立下不小的功劳。
论功绩,她曾在东王府与北王府一战中,帮忙刺探消息,甚至找人烧毁北王府的粮草。那时洛夫人的人手是最多的,也是实力最强盛的时候,之后她投靠东王府的事为西凉旧部的人所察觉,她也就渐渐失去了西凉旧部中人马的帮忙,继而只能靠财力来维持一些人为她效命。到现在,为她效命的人也是越来越少。而李云除了帮韩健在北川城刺杀了延宁郡王,同时将延宁郡主杨卿乐带回洛阳,似乎没作出任何攻陷,而且还有想送女色给韩健却被韩健冷遇之事的发生。
洛夫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当初要把李云引介给东王,这不是自己挖坑,到头来却将自己埋了?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