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健听到女皇的问话,不由一叹,道:“陛下,臣做的不太恰当的比喻。在幕后真凶面前,陛下何尝又不是渔夫眼中即将落网的大鱼?”
女皇微微愣了愣,没说话,也没追究韩健的比喻不当。
韩健知道,从女皇屏退了宫女和太监的时候,就已准备跟他没有太多顾忌地交谈。韩健就是想通过这样一种私下交谈的方式,一方面获取女皇的信任,顺带找机会问问身边那个潜藏的细作到底是谁。
女皇沉默了半晌,道:“把你的目的一次性说清,朕不想再来来回回问你。”
“是,陛下。”韩健道,“臣之所以找人劫狱,主要是为那些逃走的囚犯,可以扰乱视听,令北王党在京城中的党羽有所忌惮,而不敢放开手脚。这等于是断了北王在京城中的眼线。”
女皇微微点头道:“还算有些道理,北王在京城的人不少,或多或少都与贪污案有关系,有犯官逃走,他们也不会安生。”
韩健再道:“臣的第二个目的,是将某些人……嗯,某些势力的人牵下水。”
“什么人?”女皇问道。
“臣找来劫狱的人,跟西凉旧部……多少有些关系,他们都是西人,操的是西边口音,如此一来会做成是西王派人劫狱的假象……陛下请赎罪,臣只是为令这案子更加悬疑……令北王党和西王人马都摸不着头脑……”
女皇哑然失笑道:“你如何会想到把这等事嫁祸西王?”
“回陛下,臣的确不想如此,臣只是为了一点……小小的私怨。臣在京城时,跟西王府闹出点不合,本也不想将此事与西王扯上关系。偏偏……若是不嫁祸西王,北王的人未必会相信,有人胆敢在京城劫狱。”
韩健故意不说他把西王也归为逆党的行列,装作不知,但他哪能不知。说是私怨。会让女皇觉得他还是有些孩子气,在大事上可能是考虑的很周全,在小事上也会耍些小性子。韩健是不想令女皇对他有所猜忌,若是他帮女皇铲除了北王,女皇下一步一般是对付西王,西王也除了。女皇难免会盯上他,谁叫他能干?
人就是让自己能干的同时,也表现出一些愚昧,让人觉得他有某些方面的缺陷,麻痹敌人。示敌以长,不如示敌以弱。到女皇身边没有敌手的时候。他就是最大的敌手了。兔死狗烹的道理他是很明白的。
“东王你还有用别的目的?”
想到兔死狗烹的问题,韩健本来想继续说的话,也不再继续说下去。有了刚才两个理由,他所作的事已经能解释的通,不需要再对女皇解释什么。就算女皇看出来的,他也装作不知道就行了。反正一些事只是因缘巧合出现的,他做这件事本来就很不拘泥常规。不拘泥常规的做法会产生一些特别的后果也是说得通的。
“回陛下,没有了。”韩健故意藏着一手,道。
“嗯。”女皇似乎也没想到,直接道,“东王你也先下去,今日之事,包括那个什么渔夫和大鱼的事,也不要对外人提及?”
“是,陛下。”韩健躬身领命。
“行了,朕从早晨就见你和延宁郡王。也有些累了,去用过早膳,也该接见别的大臣。今天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朕还要替你收场。”
韩健躬身,不说话。这时候说话是不恰当的。
“你先下去,昨晚听说你也一夜没睡。”女皇随口说了一句。
韩健一听有些不自在,听说我一夜没睡?这不对啊。知道我一夜没睡的可能只有雯儿和司马藉,而他二人也不敢肯定他到底睡没睡,真正知悉的恐怕只有那个昨晚你跟他暗中对峙了很久的高手。那个高手竟然是女皇派去的?
“陛下,臣临走前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如实相告。”韩健将退下,突然请示道。
“你要问何事?”
“陛下,臣这几天感觉不太对劲,总好像有个神秘人在周围,随时要刺杀臣一般。臣想跟陛下借几名高手,保护一下自己,不知陛下……可否准允?”
女皇白了韩健一眼,心说,你小子够会兜圈子,明明是察觉到神秘人是我派的,却跟我借人保护自己。
“不用了。”女皇道,“那高手,是朕派去你身边保护你的。说起来,东王也认得此人,不过应是多年未见了,她也不便露面相见。”
认得?还多年不见?
韩健心脏不争气快速跳了几下,他认识的高手屈指可数,算起来武功最强的就是美女先生法亦,难道是美女先生在保护他?
韩健先是很激动,突然又觉得不太对。法亦好像是个世外高人,怎么会听女皇的命令来保护他?想起来有个小跟屁虫后来跟法亦去了上清宫,后来他还听说这小跟屁虫成了剑术名家,韩健不由想,不会是芷儿那死丫头回来了吧?
带着一些疑问,韩健从烨安阁出来,心情也有些沮丧。
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
见到法亦,那可真是天堂。韩健曾经对法亦那是相当痴迷的,比如今他对顾欣儿还要痴迷,可惜当时他“有心无力”,就算对法亦有非分之想,年龄和身体也不允许他对法亦作出什么不轨的事,再者,法亦对他也是出于一种教导者的慈爱之心,不太可能对当时还是个小屁孩的他产生什么爱情。憧憬的美女先生回来了,天堂;可惜美女先生不会下嫁于我,地狱。
至于芷儿,韩健当时只是把芷儿当成小妹妹一般看待,对明显有暴力倾向的小萝莉抵抗力百分百。所以韩健对是芷儿这种可能,当没过过心。
韩健回去的路上,就在考虑如何证明身边的神秘高手是法亦。把美女先生引出来相见。
这可是个“技术活”,若真是法亦被女皇派来加以保护,他觉得可以上演一出“美女救英雄”的好戏,先设计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逼美女先生出来相见……可惜这戏很慢瞒得过本身就隐藏在暗处,武功又明显比他高的法亦。韩健身边功夫不错的侍卫也不少,但韩健却也知道这些侍卫练的是外家功夫,装高手也不像。至于司马藉,韩健更不敢考虑,这小子虽然涉及过内家工夫,但学的不精,一个大侠连基本功夫都没掌握好,韩健想不出他日后怎么出去行侠仗义。
“少公子,你说什么?让我当高手……刺杀你?”东王府别馆里,司马藉听到韩健的话,嘴张的有些大,问道。
“小点声,怕人不知道?”韩健道,“不是让你真刺杀,就是装装样子。不过要像,要飞檐走壁来去如风那种……”
“得了吧,还飞檐走壁来去如风,少公子你怎么不让我平地惊雷一跳两丈高?”司马藉哭丧着脸道。
韩健点头道:“嗯,这个好,记下来。”
“嗯嗯。”一旁的雯儿拿着根毛笔,在舌头上舔了舔,往纸上记录。
“少公子,你不是说真的吧?我……我最多跳三尺不错了,一丈……你还是杀了我算了。”
韩健低声道:“又没让你真的跳,到时候我会设计一套辅助设施,比如说滑绳、溜索什么的,原地跳一丈,就用绳子吊好了。这一切都要在秘密下进行,不能让外人知晓,连阮平也不行。”
“为何?少公子,你做这些,为何?难道要向外面装……你被刺杀?这样夸张的刺杀,又只是在府里,怎会有人看到?还是说……少公子想引出府里的细作?”
“就是找出细作……不对,不是细作,监视我的人很可能不是府里的,而是……一直在周围看。你别回头,听我说就好。”韩健道,“总之我们要设计这么一场刺杀,由你来负责演出,到时候让我和阮平演惊讶被刺杀的角色,你只要演的好,把那细作……监视着引出来就好。”
司马藉点头,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排斥,听说是引监视着,他便感觉要完成一项很重要的任务,有使命感。
“那少公子,我们是不是晚上开始准备?白天,怕被人发现……”
“多用用脑子,那人是监视我的,我晚上在府上,她必然也在周围,做事能瞒得过这等高手?”韩健道,“趁白天,我装作一切不知地出去,你根据我画的东西准备。府上的材料基本充足,若是缺什么,让雯儿去负责找下人买,一定不要太声张。雯儿,你找人买东西也分开买,别让人察觉知道吗?”
“哦,少主……都买什么呀?”雯儿嘟着嘴问道。
“听他的。”韩健指了指司马藉,“我一会把图画好,先做别的,画好我直接走,图自己来取。”
司马藉拍着胸脯道:“少公子放心,我做别的不行,这等事……您就瞧好。那奸细只要一出来,我就让他来个万箭穿心。”
“这可是陛下派来的,你敢如此造次,不想活了?”韩健喝道。
“陛下派的?那算了,就把人找出来就好。”司马藉有些气馁道。
等一切都安排好,韩健心中对这个夜晚充满期待。他一次次构想的与美女先生重逢的场景,即将到来。
“师傅,别怕,我会轻轻地来……”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