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重重的一记耳光扇到了吴三桂的脸上,吴三桂左脸顿时红肿起来,然而他站得笔直,一声不吭。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总兵祖大寿就站在吴三桂面前,厉声质问吴三桂。
旁边站着宁远守将吴襄,面对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吴襄一阵心疼,然而动手的人是祖大寿,吴襄便没有了脾气。
吴三桂倔强地昂着头,抿紧嘴唇,一声不吭。
“问你话呢!哑巴了吗?!”祖大寿厉声喝道。
“长伯知道错了!”吴三桂闷声说道:“我不该违背舅舅的意思,擅自向辽东巡抚许梁动手!”
“就只是这些吗?!”
吴三桂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我还动用了兴城码头的守卫……”
“蠢货!”祖大寿怒骂道:“我打你,不是因为你擅作主张!而是因为你考虑不周全,居然让人跑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辽东巡抚算个屁,他死了便死了,谁还敢找咱们辽东军的麻烦!可现在倒好,人没死,你的人倒先吓得跑回来了!!”
吴三桂和吴襄都瞪大了眼睛,愕然地看着祖大寿!
“舅舅……”吴三桂顿时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一扫先前的垂头丧气,摩拳擦掌地叫道:“下次,下次长伯一定考虑周全了,确保万无一失!”
祖大寿恼火地看着吴三桂,骂道:“你还想再有下次?!这次的事情都还没有了结呢!你以为许梁这人就这么好打发?”
吴三桂听了,颇为得意地嘿嘿冷笑:“舅舅放心,那三个开船的我已经处理干净了!许梁他再怀疑,没有证据,他不敢把咱们怎么样!”
祖大寿想了好一会,才指点着吴三桂的额头,喝骂道:“下次,没有我的同意,不准胡来了!”说罢便抬脚往外走去。
吴三桂问道:“舅舅,你的伤还没完全好,这是要去哪里?”
祖大寿气呼呼地道:“老子找总督大人给你小子擦屁股!”
三天之后,崇祯六年七月初八,天气阴沉,海浪无风自起。
大清早,兴城码头的守军打着呵欠去换防,远远的便看见海面上驶过来两艘大船。守军瞪大了眼睛瞅着,随即发现自己弄错了,驶过来的并不只两艘,因为后面还跟着四艘小一号的船。
关键是船上站满了全副武将的士兵!看旗号,竟然是驻守觉华岛的梁军。
辽东巡抚许梁竟然穿着锁子甲,戴蓝色披风,单手握刀,大马金刀地坐在船头,他的身旁,站着两员武将,司马求道和徐长青!
大船靠了岸,守军校尉心中忐忑地迎上去,“末将恭迎巡抚大人,巡抚大人一路辛苦了!”
许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笑道:“不辛苦,倒是校尉长期坚守着这座码头,比本官辛苦百倍。”
校尉一时摸不着头脑,陪着笑听着。
只听许梁又接口说道:“不过,往后校尉可以安心地歇一歇了!”
“呃?”校尉疑惑地看着许梁,不明白许梁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梁往码头上走去,几艘船上,成队成队的梁军士兵下了船,开始在码头上列队。
校尉看了一眼,不禁心里嘀咕:这巡抚大人回趟宁远城搞得排场这么大?这一趟带的护卫至少也有上千号人吧?
许梁见梁军下船下得差不多了,便笑吟吟地看着守军校尉,道:“校尉,从现在起,这座兴城码头的防务由梁军全面接管!校尉带着你的人,从哪来的,便回哪里去吧!”
校尉目瞪口呆地看着许梁,神情变幻一阵,然后一咬牙,说道:“巡抚大人,末将乃是奉了蓟辽总督大人之命镇守兴城!大人要另派他人驻守,这事经过总督大人同意没有?”
许梁眼泛杀机,冷然说道:“本官乃辽东巡抚!本官的话你敢不遵从!?”
说罢,许梁朝随行的青衣卫一点头,转眼间,两名青衣卫便一左一右将校慰夹在了中间,一柄寒意四般的钢刀架到了校尉的颈脖之上。
校尉惊恐地看着许梁。
许梁喝道:“不想死,便按照本官的话去做!”
由于钢刀架到了脖子上,校尉便再也没有抵抗的意志,乖乖地按照许梁的意思,将驻守兴城码头的几队明军士兵都收笼归来,兴城码头便全部由梁军士兵接管。
四五百名明军士兵在兴城码头垂头丧气地集结,这时海面上再次出现了五艘船只,从船上下来上千名梁军士兵。这些梁军士兵按照预先安排的布置,很快便占领了兴城码头的各个要地。钢刀在脖马颈,校尉一脸惊恐地看着许梁。他只是个小校尉,根本没有对抗堂堂辽东巡抚的勇气和力量,基本上,许梁说什么,校尉便按要求做什么。
两千梁军将士完全占领兴城码头之后,许梁任命司马求道为兴城守将,彻底占领兴城的各项交通要道。
兴城原校尉在许梁的性命要挟之下上,垂头丧气地率队返加宁远军营。许梁随即接到了总督府的接见谕令。
许梁在返回觉华岛的途中中了埋伏,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没有能瞒过总督衙门。
许梁以辽东巡抚的身份相压,加上从船上下来的足足一个营两千五百多人的梁军士兵的武力威慑之下,兴城码头守将很明智地没有反抗,乖乖地集合守军,完全撤出了兴城码头,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宁远城,守将一进城,径直去了总督府告状去了。
许梁安排司马求道在兴城码头接管防务,自己带着徐长青和一干侍卫大摇大摆地进了宁远城,回到宁远巡抚衙门。
管理衙门日常事务的凌青尚不知道许梁回岛途中被伏击的事情,尚在慢条斯理地向许梁汇报着宁远巡抚衙门恢复以来的事情,牛二负责招募的一百二十名衙役已经完全适应岗位了,目前正在整理巡抚衙门大牢,而辽东官场,自宁远知府高工,经历范志完前来探访之后,衙门前可谓门口罗雀!然后凌青小心翼翼地请示着,宁远巡抚衙门两年多没有修整,太过破败了,大门的红漆都快掉光了,实在有损堂堂辽东巡抚衙门的威仪。
许梁耐着性子听着,摆手打断凌青的话,道:“这些小事,凌青你自行作主便是,无需事事都禀报给我。”
凌青点点头,苦着脸道:“大人,属下倒是想做主,只是这衙门里穷得丁当响……”
许梁道:“你拟份报告出来,找总督府要银子!”然后问道:“那个宁远经历范志完有消息没有?”
凌青神色一整,道:“范大人自那天离开之后,便一直没有再过来。”
许梁道:“凌青你主动联系范志完,看看他搜集的证据的进度。”
“是。”凌青点头。
徐长青这时候插嘴说道:“凌青,大人旅途劳累,需要休息了。”
凌青愣了愣,连忙尴尬地退出来,徐长青随后跟了出来,把凌青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道:“凌青,你年纪轻轻便主理一衙事务,经验稍显不足。许大人是辽东巡抚,眼光看的是整个辽东。像宁远衙门里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你自己做主即可。一些大事情需要许大人知道的,你才要向许大人汇报。特别是那些许大人关心的事情,你要尤其关注,随时汇报情况。”
“如何向上级汇报工作,这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哪。”最后,徐长青深有感触地说道。
凌青顿时面红耳赤,尴尬地挠头:“父亲,孩儿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徐长青亲切地拍了拍凌青的肩,微笑着鼓励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远远超过了为父的预期。只是一些小细节需要多加注意才是。”
凌青拱手称是。
随即,徐长青低声吩咐道:“许大人上次返回觉华岛的途中,受到不明人士的袭击,随行侍卫伤亡惨重!所乘坐的三艘船也都沉没了!”
“啊?”凌青惊得目瞪口呆,“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暗算辽东巡抚?!”
徐长青冷哼,“辽东文武向来胆大包天!为父跟你说这些的意思,便是提醒你,许大人在衙门的时候,尤其要注意衙门的保卫力量,以免给敌人可趁之机!”
凌青神色凛然,重重点头,连忙跑出去找牛二,让他重新布置巡抚衙门的防务,如果让敌人杀到巡抚衙门里来,那他这张脸可算丢尽了。
半个时辰后,总督府来人通知:孙阁老召见。
许梁冷笑数声,带着八卫径直到了总督府。孙阁老与许梁对视一阵,才神色复杂地问道家:“你派人接管了兴城防务?”
许梁盯着他。
“为什么?”
半个时辰后,总督府来人通知:孙阁老召见。
许梁冷笑数声,带着八卫径直到了总督府。孙阁老与许梁对视一阵,才神色复杂地问道家:“你派人接管了兴城防务?”
许梁盯着他。
“为什么?”
“我这人比较胆小,打小便被狗吓过,我怕兴城码头襾出什么猫腻,半路再来个什么刺杀,伏击什么的,本官的担心小命不保,兴城码头是关键,本官的人将打理兴城蚂头的一应事务”
孙阁老沉默了好一会,问起许梁关于海上遇伏击的事情。
许梁讥诮地看着孙阁老,“辽东地面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本官就不相信你这个蓟辽总督会一点都不知道!”
孙阁老面色尴尬,“老夫倒是听巡海的军士禀报过海上有沉船,却没有想到会是你许梁的船只。”
许梁挑了挑肩头,将事情简要的说了,然后意味深长地问道:“总督大人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孙阁老显得很无辜,道:“辽东久经战乱,境内匪祸严重!海上出现几股海盗也是常有的事情!”
“海盗?”许梁如同看白痴一样看着孙阁老,冷笑道:“阁老,本官虽然刚来辽东,但也不是白痴!关宁防线十多万军队,更有黄龙的东江水师在威海内巡查!就在觉华岛的必经之路上,居然会出现海盗?嘿嘿,阁老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脸红吗?”
孙阁老尴尬异常,连声咳嗽,然后严肃地说道:“当然,袭击辽东巡抚,击沉辽东巡抚乘坐船只,这等行为,视同谋反、老夫身为内阁大臣兼蓟辽总督,决不允许发生这等事情,本督必定会严查到底,给许梁你一个交待。“
许梁淡淡地道:“本官拭目以待!”心里想着,既然孙阁老想演戏,自己便陪着他演全套,看看这位蓟辽总督最后会拿出什么结果来向自己交代。
“恩,关于兴城码头更换守卫军队的事情,老夫觉得还是不宜操之过急!原来的守卫必意熟悉兴城防务,依我看,兴城码头就由许梁你的梁军和原有的守卫一起管理好了!”
孙阁老又将话题引到了兴城防务上面,打心里,孙阁老便很不放心让许梁的人单独占有兴城码头!
许梁想了想,暗道,只要派一个营的兵力在兴城码头守着,谅别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出来,再说,自己要是完全占有兴城码头,以孙阁老对自己的提防之深,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如此一想,许梁便爽快地答应了。
“对了,总督大人,本官还想向你要一道手令!”许梁正色说道。
“手令?”孙阁老惊讶地看着许梁。
许梁坐着,拱了拱手,解释道:“原本本官在陕西为官时,陕西巡抚衙门便设有巡防司和课税司!如今陕西巡抚由洪承畴兼任了,原本的那两司的人便无处可去!本官便授意他们赶来辽东,接着为本官效命!现在人已经到了山海关外,由于没有通关文件,暂时出不了关。所以,本官想从总督大人这里讨一份通关手令,把这些人接过来。”
孙阁老皱起了眉头,暗自琢磨:许梁在辽东手中已经有三万梁军了,如果再把陕西的老班底弄过来,那实力便更上一层楼了!往后就更不好控制了!
孙阁老看了许梁一眼,恰好对上了许梁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不禁心中一凛,由于许梁在海上遇袭的事情,自己刚刚勉强把他稳住,如果对于许梁的请求一口回绝的话,难保许梁又整出什么事情出来!
“一共有多少人?”孙阁老沉声问道。
许梁笑笑,道:“也不多,三四千人吧!都是些寻常的衙役!”
听到只有三四千人,孙阁老便放心了不少点点头,找来笔墨,随手便写了一道手令,交给许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