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混乱之中,许梁也清晰的听见了那杀手中箭之后的惊怒和闷哼。许梁修习大般若功之后内力何等强大,一箭几乎将那杀手射了个洞穿。
他从马上摔了下去,土默特骑兵纵马奔驰的混乱中,即便他是顶尖的杀手,一旦落地,只有被后面的骑兵踩踏至死的命运。这时另一骑兵人见状,纵马上前,堪堪在杀手被身后的马匹踩踏之前,一抄手,将那杀手捞上了马背,放在身后,恨恨地看了许梁所在的方向一眼,打马便走。
杀手的飞刀对许梁的威胁太大,眼见杀手中箭,许梁岂能甘心放任他逃脱!当即一跃而起,再次张弓搭箭,这次,许梁瞄准的目标,是那名带走杀手的骑兵。
几名土默特骑兵从那人身边纵马而过,阻挡了许梁的视线。许梁干脆纵身跳起,踩着身边几名弓箭手的头顶,如同大雁一般,朝杀手靠近!
身边的青衣卫大惊失色,惊叫:“保护大人!”
不远处,那乔装成土默特骑兵的宋档头见状,又惊又怒,许梁武功很高,宋档头是有所耳闻的,如果让许梁靠近,不但不能把中箭的杀手带走,恐怕自己都要折在这里,情况危急,宋档头也顾不得掩藏身份了,当即朝许梁跃来的方向大叫:“这就是陕西巡抚!快杀了他!”
宋档头说话,一口地道的湖广口音。
几名土默特骑兵朝许梁杀来,许梁临危不惧,人在半空中,一手握弓,一手抽出配刀,长刀劈出,凌厉的刀势当即将两名靠近的土默特骑兵砍翻,又低头躲过另两名土默特骑兵的长枪,刀尖往地上一撑,整个人再反弹而起,纵身一跃,下一刻,人已经安全落到了刚刚死去的一名土默特骑兵的马背上。
身后,一众青衣卫眼见许梁涉险,已经悍不畏死地杀了过来,堪堪将其他土默特骑兵挡住。
许梁朝着宋档头,冷喝道:“鼠辈!纳命来!”
座下马匹紧追上去,许梁再次挽弓!
宋档头顿时吓得亡魂大冒,怪叫着将身后的杀手贴在自己背上,却是想用杀手的身体来挡许梁的利箭,一面拼命地拍打马背,催促座骑快快甩开许梁。
许梁的箭已经瞄准了宋档头,正要松手放箭,忽然看见被宋档头背在背上的杀手头握住只弩箭一样的东西,对准许梁,扣动了机扳!
许梁猛的想起,这杀手除了一手飞刀功夫出神入化之外,手上还有一支可以瞬间发射许多银针的大杀器!
大意了,怎么能把这东西给忘了呢!
危机时刻,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许梁弓箭略偏,原本射向宋档头的箭却是射在了那杀手背上。而无数的银针,却也罩向了许梁,许梁只来得及护住头部要害,却把****敞了出来,射来的银针,多数便落到了胸前部位。
许梁闷哼一声,从马背上跌倒下来,身后,一众青衣卫纷纷大叫,拥上前来护住许梁。
宋档头背上的杀手,先后中了两箭,已经死透了,尸体掉落下马背,然而宋档头亲眼看见许梁身上中了无数银针,那些银针可都是抹了剧毒的,身中银针,即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啊哈哈!”宋档头仰天长笑,连跌落到地上的杀手天杀也不顾了,自认许梁必死无疑,自己的来潜入土鲁番的目的出人意料地完成了,当即兴奋地怪笑着,随着土默特骑兵,纵马而去。
明军增援的人都是步兵,跑不过骑马的土默特骑兵,截杀了部分落后的土默特骑兵外,便只有看着绝尘而去的土默特骑兵干瞪眼。
“大人!”十几名青衣卫护在许梁身边,看着许梁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胸前部位,如同刺猥一样被射中了数不清的银针,明晃晃的十分危险。
“快,快叫军医!”青衣卫队长惶恐地大叫道。
“队长!军医已经返赤斤城救治贺将军和万将军去了!”身边的青衣卫无奈地禀道。
队长发狠了,厉声喝道:“那就派人去追,把军医带过来!”
青衣卫听了,当即起身,就要跑出去追那军医。
这时,许梁重重地咳了一声,睁开眼睛,朝那青衣卫叫道:“不必了!我没事!”
一众青衣卫都惊喜地看着许梁,队长见许梁已经坐了起来,心中震惊:身上中了这么多抹了剧毒的银针,许大人居然还能没事人似的坐起来,这等功力,当真骇人听闻。
队长当即马屁如潮:“大人果然神功无敌!杀手这样歹毒的暗器都奈何不了大人!”
许梁感到胸闷异常,听了队长的马屁,不禁白眼一翻,骂道:“狗屁!快去看看那杀手死了没有!”
便有青衣卫朝杀手落地的方向跑过去。一看
许梁低头瞅了瞅胸前明晃晃的银针,撕下一截衣袖,包住手,小心地撕开胸前的衣物,眼见银针都被穿在里面的银丝软甲挡住了,并没有扎进肉里,这才长长地吐出口气,放下心来,朝边上一脸恍然大悟神色的青衣卫队长喝道:“过来把这些银针拔了!当心有毒!”
队长一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这时候相当听话,把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大块布料,小心地替许梁清理银针。
过了约半个时辰,许梁身上的银针才完全清理完毕,他站了起来,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负责查看杀手状况的青衣卫上前向许梁禀报道:“大人,那杀手被大人两箭洞穿和胸膛,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说完,呈上一只手弩一样的东西,道:“这是在他身边找到的。”许梁小心地接过,这个东西入手很沉,居然是用铜打造,手握住的一端安装了扣扳,另一端密密麻麻地布置了针孔,想必就银针就是从这些细小的针扎里面发射出来的。
许梁看了看,这种暗器一次性足可以同时发射上百银针,如果针上再抹上剧毒药物,与人对敌的时候,趁其不备悄悄地发射出来,任你是绝顶高手,也要中招。
“好东西啊!”许梁啧啧地赞叹着,握着这个暗器,对着空地扣动了机扳,机扳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扣动的时候里面一阵咔咔响,却是没有银针射出来。
青衣卫解释道:“大人,属下试过了,这东西似乎是被马蹄踩坏了,已经不能用了。”
许梁听了,暗道一声可惜,命青衣卫把东西收好,又亲自来到杀手的尸体旁,端详了一会,见这名顶尖的杀手相貌居然相当普通,扔进丢里估计都很难找出来,不由索然无味地吩咐道:“让画师把杀手的面貌画下来,让表衣卫仔细查查,是谁这么不命了,敢来刺杀我!”
处理了杀手的事情,许梁不由得暗道一声侥幸。面对这样的顶尖杀手,又是飞刀又是银针的,还都抹了剧毒,如果正面对上,许梁即便有一身武艺,只怕也会伤在杀手手里。好在自己临危不乱,将计就计,换了普通士兵的装扮,躲在暗处,趁着杀手击杀秦王朱存枢的时候一击得手,才把这杀手除去。
想到秦王朱存枢,许梁才想起来去看看秦王的状况。其实也不用看了,秦王中了杀手的飞刀,他的身体又不像万文山,贺人龙那样强壮,抗毒的能力强一些,在被飞刀射中之后,坚持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气绝身亡了。
可怜一代藩王,被许梁要挟着到了土鲁番,寸功未立,竟然死在了杀手的飞刀之下。不过他替许梁引出了杀手,也算是立了些功的。
再过半个时辰,贺虎臣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沙州城。速檀和也哈带着残余的土鲁番军队往西边逃去,贺虎臣传命游离在外的曹变蛟和他的五千梁军骑兵追击速檀,便带人到城外迎接许梁入城。
虽然沙州城终于拿下,但是明军的贺人龙,万文山两员大将身受重伤,如今生死未卜,许梁自己若非银丝软甲的保护,也将死在杀手的银针之下。而且,秦王朱存枢也死了。
这场战斗,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许梁在沙州城内停留一会,吩咐贺虎臣整顿军队,肃清城内土鲁番的残余势力和安抚百姓之外,便带着秦王朱存枢的遗体返赤斤城。
到赤斤城主府,城主罗汝才,课税司主事巴依两人便迎上来,询问许梁的状况,眼见许梁平安无事,两人才放下心来。
“贺将军和万将军的伤现在怎么样了?”许梁心里牵挂着两位属下大将的伤势,与罗汝才和巴依寒暄几句,便径直问道。
罗汝才脸色便灰暗下来,忧心忡忡的禀:“军医把两位将军一带进城,末将便请巴依将赤斤城内所有的大夫都请进了城主府,轮番救治。只是看情况,两位将军中毒太深,情况不妙啊。”
许梁听了,便急匆匆地赶到安置两位将军的病房。
房间里足足有二十几名大夫在小声的商量着什么,边摇头边叹息,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见了许梁和罗汝才进屋,大夫们退到一边。
许梁走到床前,看了看贺人龙的情况,只见贺人龙脸色苍白,嘴唇发青,额头上冷汗涔涔,呼吸声时轻时重,胸前的伤口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从绷带里渗出的血色依旧乌黑乌黑的,还带着一股腥臭之味。
许梁又去看了万文山的情况,情况类似。
“几位大夫,二位将军的伤,你们可有把握救治?”许梁头,看着一屋子的大夫,沉声问道。
二十几位大夫都知道眼前这位乃是赤斤城的实际统治者,不敢欺瞒,愁眉苦脸地相互看看,摇头不已。
许梁目光落到梁军的军医身上。
军医叹息着,拱手禀报道:“大人,属下和这二十几位赤斤城里有名的大夫都仔细看过了,也都商量了许久,咳咳,说来惭愧,属下等人试了好几种解毒的法子,依旧无法解除两位将军所中之毒。”
许梁脸色阴沉下来,盯着军医,“那照你这么说,两位将军岂不是无药可救了?”
军医皱着眉头想了想,无奈地禀报:“不瞒大人,梁军军中所带的药材都是寻常的解毒之药,而这几位大夫带来的解药,却又解不了两位将军所中之毒。适才属下与几位大夫商讨过了,两位将军所中之毒,应当是来自中原内地,而几位大夫的解药却多半是针对土鲁番这边的毒药。药不对症,所以无计可施。眼下,属下已经用最好的药暂时压制了毒性。”
军医忧心地道:“不过,倘若三天之内不找到对症的解药,两位将军身上的剧毒便会侵入五脏六腑,最终毒发身亡。”
许梁着急起来,瞪目问道:“中原内地的剧毒,此地距离大明腹地上千里,即便现在派人去寻找解药,也来不及啊。”
军医听了,认同地叹息,摊手无奈地道:“恕属下无能,救不了两位将军了!”
许梁也不能责怪这位梁军军医,便又看向其他的大夫,想从他们那里听到一丝好消息,然而这些大夫们看到许梁的眼光,都低下了头,束手无措的样子。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许梁沉声问道。
罗汝才上前,安慰许梁道:“大人,贺将军和万将军身中剧毒,这也是他们二人的命数。谁能想到土鲁番境内居然会有如此厉害的杀手!”
“唉”
许梁和罗汝才愁眉苦脸,无计可施,见一屋子的大夫还在那里低声商议,探讨病情,却又没有一个能拿出可行的主意出来,不由听得心中烦燥,朝身后的巴依说道:“给这些大夫每人十两银子,让他们去吧。”
巴依听了,便招呼二十几位赤斤城内的大夫离开。一众大夫听闻虽然没有治好两位将军的病,却依旧有十两银子的赏钱,顿时个个眉开眼笑,喜形于色。
庸医!!许梁心里暗骂。
一众庸医跟着巴依往外走。走在最后的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大夫见许梁和罗汝才都脸色不悦,便犹豫着朝许梁说了一句什么,奈何他说的不是汉语,许梁看着他,却听不明白。
好在这里还有能听明白的人,许梁问巴依:“巴依,这人说什么?”
巴依惊奇地看了这老大夫一眼,朝许梁拱手道:“大人,这位老先生说,如果能请到一位内功深厚之人,以内力把两位将军身上的毒逼出体外,那么两位将军兴许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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