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是真不想理会冯敏儿,然而冯母怎么说也是冯素琴的长辈,看在冯素琴的面子上,许梁黑着脸叫来两名青衣卫侍卫,命他们送冯敏儿和冯母前往镇原。
将两人打发走了,刚刚听到龙峰和陆一发表忠心的好心情便荡然无存。
接下来连着好几天忙碌,平凉刚收复,战后的善后事宜繁杂细碎。首先是投降的流贼要安排处置,许梁命邢中山挑选了三四千精壮些的汉子编入梁军新兵中,其余的人大部分被分派到镇原,固原和泾州的梁军基地负责屯田。那些流贼家眷中的年轻女子,便被分批赏赐给了崇信一战中立了功劳的梁军士兵将领。此外便是战死的或伤残的梁军士兵抚恤银两发放,平凉府知府衙门空缺的大部分官员的替补,收复的崇信和平凉县两地知县和县衙属员的任命等等。
许梁在决定不杀陆一发以后便将关注重点放在了各处官员的替补问题上,似知县一类的地方要员许梁没有决定权,但有建议权。许梁便花了两天时间写了封长长的折子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城。
按许梁的臆想,这回自己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崇祯皇帝必然会兑现承诺,将自己扶到平凉知府的位置上,另外,自己在奏折上建议的官员任命也应当能够实现。
奏折八月下旬送出去了,直到崇祯元年九月初,朝庭关于平凉府官员问题的任命依然杳无音讯。反倒是安东中卫指挥使叶延庆在西安府听说平凉已经收复,便带了手下一千多号人腆着脸回到了平凉府,在安东中卫所在地面上装模做样的练训起来。
叶指挥回到平凉的当天下午,便带着指挥同知黄子仁特意拜访了平凉同知许梁。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表态安东中卫将日夜操练,以便为日后收复平凉府境内其他各县出一份力,顺便向同知大人申请点粮饷经费。
平凉同知许梁对叶指挥和黄指挥同知为朝庭忠心效命的决心表示非常赞赏,对申请粮饷经费的事情一口回绝。
哼哼,当初你们跑的时候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现在却还有脸来要钱?真不要脸!再说了,安东中卫的粮饷一直是直归陕西督指挥使司和兵部负责,我平凉知府衙门凭什么当这个冤大头?
叶指挥和黄指挥同知黑着脸离开了。
许梁等朝庭的回复等得心急,便打算再给朝庭添一把火,在安排妥当平凉,镇原。泾州和崇信各地的防备兵力后,许梁将进攻的目标盯住了华亭县。
自崇信一战之后,流贼队伍四分五裂,原来的大首领王左桂据传捡回了条命逃回庄浪小县去了,其余的各部也是选了几个占领的小县城守着。而原本排名第三的四小姐李庭因为兵员相对较多,实力已经超越了王左桂和神一魁,占了第一大流贼队伍的宝座。
枪打出头鸟,许梁便是要杀一杀四小姐李庭的锐气,以报当日她偷袭镇原县的大仇。
诸事准备妥当,火炮营主司马求道还从平凉城内淘来了三门火炮,加上原有的五门大将军炮,炮火数量增至八门。然而问题随之出现了。火药不足。
许梁惊讶之下特意找司马求道问清缘故,才知道火药这类东西在明朝也是违禁之物,轻易不得制造和使用的。官军中大部分的火药都来自于一个部门,京城的兵仗局的火药司。而火药司生产火药数量有限,八成以上都用在了辽东,分配到西北的屈指可数。…
崇信一战,火炮营用光了所有的存货,若要再次使用火炮。需等到兵部下一批火药到了之后才能实施。
许梁听清了原委之外,顿时气得骂娘。气哼哼地发了一通火。又诡诡祟祟地问起火药的制备过程来。
这个司马求道倒也知道一些,他关上房门。在许梁书房里嘀嘀咕咕一阵,许梁登时一扫之前的火气,脸有喜色。
还是那句话,缺了他郑屠夫,还就非得吃带毛猪了?在许梁穿越前,随处可见的山寨货,许梁自诩出身于名牌大学化工专业的高材生,只要知道了火药的制备原理,再仿制些火药出来,岂不是小菜一碟?
然而这事也急不得,还得注意保密,以防走漏风声。许梁特意嘱咐司马求道先选一个稳妥的地方,做点前期准备再说。
司马求道原先就成天跟着家族的海船出海,对制造火药的一类的活计更是热衷得紧,听说许梁有自己制造火药的想法,兴奋得满脸通红,连叹自己没跟错人,喜孜孜地下去布置去了。
然而被火药紧缺的事情一耽搁,许梁进攻华亭的计划也就泡了汤。没有火炮的支援,要许梁下令手下的梁军士兵徒手去刨华亭县城的城墙,这等自杀式的进攻方式许梁是不悄一顾的。无奈之下,许梁命万文山带着已经扩编到三千骑的骑兵营游走在各县周边,专挑落单的流贼队伍打,权当练兵了。
盼星星盼月亮,关于许梁收复平凉城的赏赐总算下来了。在平凉知府衙门里,许梁听了传旨太监将赏赐旨意宣读完,愣愣地傻眼了。
旁边平凉同知陆一发见那蓝袍太监还双手托着黄绢圣旨眼巴巴地等着许梁接旨,忙轻咳一声,唤道:“大人,大人?您该接旨了。”
许梁回过神来,朝北方一叩首,木然地喊一声:“微臣领旨谢恩。”又木然地自太监手中接过圣旨,朝那太监勉强一笑,道:“公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快请里间歇息。”
那传旨太监也知道许大人兴致不高,忙摆手推托道:“许大人不必了,咱家还得到固原州去传旨去,不便久留,告辞。”
许梁见状,忙自怀里摸出张一百两的银票不着痕迹地塞到太监手上,道:“既如此,本官就不强留了,公公慢走。”
送走了传旨太监,许梁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旁边陆一发和戴风等梁军将领围过来想安慰什么,许梁摆手道:“都别过来,本官想静一静。”
说罢,许梁起身独自一人回到府衙后院书房里,关了房门,坐在红木椅上,盯着房梁愣愣出神,过了一会,许梁忽的嗤笑一声,将那卷圣旨又拿出来看了看,呵呵冷笑道:“崇祯皇帝可真看得起我,我替他收复了平凉,手下人马折损了五六千人,他倒好,不兑现当初的承诺也便罢了,如此大功劳,轻飘飘地颁一份赐予许梁同进士出身,赏银千两便算完了?”
又不是状元,以许梁如今的地位,谁还稀罕这同进士的身份?赏银千两连战后抚恤的零头都不够!
许梁一时气愤,一时郁闷,一时无奈,一时又好笑。
过了会,门外响起叩门声。
“谁啊?”许梁怒声喝道。
“大人,锦衣卫西安所的徐千户来了,在二堂等着见您。”屋外一名青衣卫侍卫小心地低声禀报道。
徐长青来了?许梁连忙起身,整利索衣帽,开门去见徐长青。
徐千户是锦衣卫的人,朝庭的动向了如指掌,这次的许梁的功劳这么大,赏赐却这么低,其中的猫腻正好问一问锦衣卫。
平凉府衙二堂里,徐长青正心不在焉地喝茶水,见了许梁进来,忙起身拱手道:“下官锦衣卫千户徐长青见过许大人。恭贺许大人又立奇功,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许梁轻哼一声,挥手示意二堂的守卫加紧看守,不让外人进来,又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了,看着徐长青,没好气地道:“许某现在正郁闷着呢,徐大哥又何必特意跑来看我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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