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闪人后,那公子见许梁等人都看着自己,不由又叉腰叫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公子训人哪!”
许梁等人听了,也是好笑,也不与这人一般见识。摇摇头,上楼去找客房住下。客栈二楼房间其实也不多,许梁一众人等到来,就将不多的几间客房睡满了。似许梁和戴莺莺两人各占用了一间单间,其余侍卫人等,免不了三四个人同挤一间屋子。
许梁等人早在天黑前已用过晚饭,是以并不需要店家准备吃食,胡成功叫店小二奉上热水,许梁洗后便和衣睡下。
结果刚睡下不久,听得楼下有人吵了起来。许梁凝神听去,便听出正是那一同投店的青年公子主仆二人。
许梁自修练大般若功后,视力听力都大超常人,他听了会便听明白这场吵架的由来。很简单,店内空客房本就不多,许梁的人先住进去,客栈便没有空房间了。那青年公子主仆慢条斯理地吃过店家呈上的牛肉烤鸡,饭饱之后要找客房歇息才知道客栈已没有客房了。
青年公子的性子,那是无理也要闹三分的主,遇到这种事岂能善罢干休,便撸胳臂捥袖口与店家理论起来。
吵嚷一阵,青年公子火起,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随即店小二一声惨叫,多半是青年公子扇了那小二一个大耳光子。随即二楼的楼梯响起脚步声,就听得青年公子清脆的声音气冲冲地边往二楼走边叫道:“我就不信了,这客栈里这么多房间,难道都住满了?”
又听得店小二哭丧着脸劝道:“真不敢骗您,客官。小店原本空房就不多,早先那位胡大爷领着十几号人上楼去,一下就住满了,这些客官您也都看见了的。”
青年公子气哼哼地叫道:“住满了?你就不能叫他们几个大男人挤一挤,给本公子腾出个房间来?”
“这,这不合适哪……”
又听得青年公子拍门声响,随即兴许是看见了房内的情况,只听他叫道:“这屋里三个人,确是不好挤了。”
而后,“这间也三个。”
“这间有四个。”
随着青年公子一路数过来,店小二不住地赔理道歉。很快再过两间便要到许梁住的那间房了。而许梁房间的前一间,正是戴莺莺的客房。
似青年公子这般闹腾,青衣卫的侍卫们早都清醒了,只是未得命令,不好出手,是以原先几间都是普通侍卫的房间,青衣卫们都忍了。
但这间可是戴莺莺的客房。戴莺莺是谁?往明了说,那就是许大人的侍卫队长,授业恩师,往暗了说,多半日后便是许府的二夫人,青衣卫的主母大人。这要是让这青年公子踢开了戴莺莺的客门,那青衣卫的档头侍卫们日后就没脸见人,基本上就可以解散了。
是以,青年公子主仆尚未到房门前,两名值守的青衣侍卫便拦住了。
“这位公子留步。此间乃是咱们大人的住房,大人已要休息了,不便打扰。请回吧。”侍卫冷然说道。
青年公子心里本就有火气挺大,连开了四五间房门,屋里头坐着躺着的都是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推门就闻见股子汗臭味,似这种房间,青年公子心底是不屑于住的。他其实是在找女人的房间。
“呵呵,本公子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们大人帮忙匀个客房出来,你看这外面夜这么深,天又这么冷,这方圆十里也就这么一家客栈了,帮个忙,让我去给你们大人说一声。”
“抱歉。我家大人休息了,不便打扰。”侍卫还是一样的语气,说道。
“那……便得罪了。”青年公子说完,猛地挥掌向两名侍卫拍去,两侍卫怒喝一声,抽刀斩出。
青年公子轻巧地闪过,又欺身上前,于两侍卫立足未稳时,踢出两脚,拍出四掌,只听得两声闷哼,两侍卫跌倒在地。那店小二见状,抱头逃下二楼去。
这几声动静,早就按捺不住的青衣卫众侍卫纷纷怒喝一声,提了兵刃从各自房间冲出来,朝青年公子围拢上去。
青衣卫侦缉处档头胡成功挥刀大叫道:“哪来的毛头小子,给我拿下!”
青年公子得意地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冲上前的众侍卫,抬起一脚踢开客房门,正要抬脚进去,忽见一柄长刀划出一阵刀光,悄无声息地劈向青年公子抬起尚没有来得及收回的右脚,青年公子大惊失色,闪身急退。
刀光随即从房里卷出,卷向青年公子。
青年公子一退再退,他这才看见使刀的正是自己要找的那名女子,只是这女子的武功之高,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青年公子连退了三步,再转身时手中已出了一把尺来长的弯刀,弯刀划出一个又一个的半圆亮光,与戴莺莺的长刀战在一起。
一时之间,就听得二楼过道里叮叮当当,兵刃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青衣卫众侍卫眼见戴莺莺出手,便不急于上前,紧紧地守住二楼过道两端,堵住了青年公子主仆二人的退路。
“公子,我来助你。”青年公子的仆人,那个麻衣小厮见青年公子已被戴莺莺逼到了墙边上,攻少守多,眼见就要败于长刀之下,噔地也抽出柄类似的弯刀,跃步上前攻向戴莺莺的身后。
“唉呀,真是无耻,想倚多为胜么?”在侍卫中间掠阵的青衣卫档头胡成功见状哇哇大叫,生恐戴莺莺打不过,正要喝令众青衣卫上前助阵,忽见那麻衣小厮一声痛呼,整个人横飞着撞破房门,跌进了许梁的房间里。
哎哟,坏了!胡成功只当许梁屋里就许梁一人,胡成功平日又从未见过许梁练刀法,是以一直以来都认为许梁与绝大多数的大明官员一般,道理能讲一箩筐,打架却只有挨打的份,当下怪叫一声:“快保护大人!”
众侍卫急忙冲进许梁房间,当先跳进屋内的两名侍卫进去会随即又飞快地退了出来,退时与往里冲的侍卫撞了个满怀。胡成功见状心都悬了,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边说着,边跑进了许梁的客房,朝屋内一看,才知道是虚惊了一场。
屋内正主儿许梁正稳稳地坐在小圆桌前,斟着茶水悠闲地小口抿着,离他五六步远的地上,那麻衣小厮躺在地面上,一动也不敢动,因为他脖子上正架着一把刀,刀锋冷芒四射,寒气逼人,持刀的铁头抬眼看了眼胡成功,笑道:“你倒挺会抢风头,大呼小叫的生怕大人不知道你在外边。”
胡成功嘿嘿笑,又朝许梁拱手道:“大人英明神武,早就算好了这人会撞进屋来,是以命铁大人在屋内守着。当真是高哪。”
许梁笑笑,不理会胡成功毫无水平的马屁,摆手道:“夜深了,明天还得赶路,不要纠缠太久,速速拿下了,浪费时间。”
“是。”胡成功哈腰说道,摆手叫过两名侍卫,将受制的麻衣小厮押起来带出去。
那麻衣小厮起身的时候便回头朝许梁看去,皱眉想了下,又看向已坐在小圆桌边的铁头,忽地挣扎着大叫道:“是你,是你们!许公子,铁大哥,是我啊,我是绿儿!”
许梁和铁头都吃了一惊,叫住押了人往外走的侍卫,两人上前仔细打量着这麻衣小厮,许梁奇怪地问道:“你认得我?你是绿儿,哪个绿儿?”
这小厮挣脱了侍卫,伸手将头上的布帽摘掉,就见一头乌黑的长发顺肩滑落,这名叫绿儿的小厮原来是名女子。
绿儿惊喜地叫道:“许公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我家小姐楼仙儿的贴身丫环哪。”说着她又急急地比划着两手说道:“前年九月,在江西南昌府杏花楼,我们见过面的,你都不记得了么?还有铁大哥,隔天绿儿还替我家小姐到客栈送过银子的,当时铁大哥还说许公子病得不轻呢……”
这绿儿这么一提醒,许梁和铁头都猛然记了起来,又细细地看眼绿儿的相貌,依稀与记忆中有八分相似,不由惊喜地笑道:“你真是绿儿!你家小姐呢?”
正说着,就听得外边过道里一声闷哼,随即有兵刃被击飞落地的声音。
绿儿脸色一变,许梁和铁头也明白过来,绿儿既然在这里,那外面与戴莺莺打斗的青年公子自然也是楼仙儿乔装的。听这动静怕是楼仙儿打不过戴莺莺,吃了亏。
几人急忙走去屋外,许梁抬眼就见那青年公子被戴莺莺反扭着手臂,提着衣领押着过来。
绿儿惊叫一声,上前叫道:“快放了我家小姐!”
戴莺莺冷哼一声,看向许梁道:“许梁你没事吧?这人武功倒也了得。”
被押着的青年公子别过头,怒叫道:“本公子技不如人,栽到你手里,要杀便杀,用不着你来评判我功夫如何如何。”待看见绿儿好端端地站着,不由心中疑惑。
许梁呵呵直笑,朝戴莺莺摆手道:“戴姑娘你放了她吧,都是自己人,一场误会。”
青年公子怒瞪着许梁道:“谁跟你是自己人?”
“小姐……”绿儿唤道。
“你叫本公子什么?”青年公子惊叫道,随即看见绿儿长发披肩,吃惊不已:“你的帽子……呃?”
许梁走上前,让戴莺莺松了手,又朝青年公子笑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楼仙儿,咱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