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家上下谁都知道,平时族中大小事务几乎都是由大长老炎崇钧决定,即便是族长炎忠信,若非必要,但凡涉及到大长老,他也都保持沉默。
这么多年来,炎锋绝对是头一个敢在大长老面前说‘不’的小辈。
发现大长老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坐在最下面,专门负责记录族中内务的炎凯,顿时暗自焦急,不断给炎锋使眼色。
炎凯这个二哥,炎锋倒是经常见面,只是,两人接触并不多而已。
但炎锋有他自己的坚持,小象是姬舞衣托给他照顾的,并不属于他,他可不认为自己有权利决定小象的归属。
迎上大长老炎崇钧凌厉深沉的目光,心中一股莫名的压力,直压得他脸色越发苍白,却依旧倔强地不肯认输,甚至连头都不肯低下半分。
没过片刻,炎锋脸色苍白如纸,双腿更是微微打着颤,显然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一阵轻声咳嗽突然响起,却恰好将大长老不断积累起来的压迫感一扫而空,无形中替炎锋化解了压在心头的沉重压力。
眼看着就要逼出自己要的东西了,这时候居然还有人敢出声阻拦,炎崇钧心中顿时极为不悦,但看到咳嗽的人后,却只是冷哼了一声,默然坐了下来。
大厅中能让大长老炎崇钧退让的人,无疑只有族长炎忠信。
目光扫过一群默然不语的炎家众人,炎忠信淡淡地说道:“锋儿,乾坤指对家族极为重要,你这些爷爷可都还指望着能借这套指法突破先天之境呢。至于圣象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这里没人会逼你。”
乾坤指,可是仙人所授,这里的九位长老都在先天巅峰停留了不下数十年,眼看着寿元将尽,突然得知有了突破的希望,哪里还坐得住?
而炎忠信的话,却突然提醒了他们,一旦把炎锋这小辈惹急了,写修炼方法的时候不肯尽心尽力,最后吃亏的可还是他们。
没等炎锋开口,炎忠信继续说道:“当然,乾坤指毕竟是仙人所授,家族不会凭白让你献出,若是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提出来吧,相信几位长老还是会考虑的。”
说完,炎忠信瞥了一眼在座的数位长老。
大长老炎崇钧默然不语,其他数位长老却都忍不住有些尴尬了,唯有炎毕昇忍不住微微一笑。
炎忠信这摆明了就是要替儿子出头,可人家的话在理啊,乾坤指可是仙人所授,炎锋没道理凭白送给家族。
更何况,在座哪个不是炎锋的长辈,让晚辈交出这么重要的东西,总不能什么好处都不给吧?
看到长辈们脸上的反应,炎锋恍然明白,这是父亲在给他争取更多的好处啊,可同时也告诉了他这些长老心中的底线,那就是乾坤指法务必要交出来,其他事情倒还有商讨的余地。
只要圣象不用交出,炎锋也就懒得考虑其他了,不过既然可以提要求,面对这些开口就是要处罚他的长辈,他才不会客气。
巨象城可是他在边境驻守的第一座城市,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然而,炎锋刚提出要求,大帅炎忠信便毫不犹豫地摇头说道:“不可能,郑家老侯爷亲自出面,族里已经承诺,必须取消你在军中的所有职务。”
可就在炎锋暗自失望时,炎忠信却又突然继续说道:“不过,凡事都可以变通一下,虽然你不能继续担任城主之职,可如果指认其他人来当这个城主的话,相信郑家也不能说我们失信。”
是的,两家商讨出来的结果就是,必须取消炎锋在军中的一切职务,然后,遣送回帝都。
都要离开边境了,自然不可能继续担任巨象城的城主,但炎锋如果将城主之位转交给身边的人,郑家总不能说什么吧?
得到父亲的提醒,炎锋眼中顿时一亮,几乎不用考虑,他就已经知道这城主的位子该交给谁了。
“乾坤指的修炼方法,我在离开之前一定会交出,但这小象是别人托我照顾的,我不可能把它留在这里。”
轻轻抚摸着睡得正香的小象,炎锋的声音虽轻,语气却颇为坚定,表明了没有丝毫商量的可能。
炎崇钧沉着脸跟其他几位长老纷纷对视了一眼,最后默然点头应了下来。
对他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还有什么事情会比突破先天,得到更多的寿命更重要呢?既然仙人传授的乾坤指都到手了,即便无法留下圣象有些遗憾,但总算还可以接受。
看到炎崇钧等几位老人终于点头,炎锋顿时暗自松了口气,只要能保住小象,其他都不重要了。
处罚公布完毕,炎锋正准备离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说道:“我还有一个要求,小雨妹妹的那些麻烦,希望各位爷爷能帮忙解决。”
施烟雨的麻烦当然就是那些慕名而来的追求者,这些人虽然都没有四大家族那么大的来头,但也不是寻常家族敢惹的。
大长老炎崇钧默然不语,其他长老则直接朝炎忠信看去,显然,这件事可大可小,还得由家主亲自决定。
炎忠信看了儿子一眼,片刻之后,淡淡一笑,点头说道:“施烟雨怎么说也要喊我一声‘姨丈’,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些麻烦由家族出面解决也是理所当然。”
施烟雨被七夫人邹玉心认作义女的事情,炎家这些老人早就有所耳闻,现在既然炎忠信这个族长都开口了,那就等于承认了施烟雨跟他们炎家的关系,而既然是炎家人,家族替施烟雨出面也就有了正当理由,用不着担心其他家族再次指责炎家无故仗势欺人。
刚走出大厅,炎锋顿时大吐了口气,刚才这么多长辈同时施压,他一开始就慌了神,甚至连想都没想,直接硬顶上了大长老,若非父亲突然站出来,结果会怎样,恐怕还真难说。
回到后院,在那曾居住了十多年的房间里,炎锋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将乾坤指法的前六层连图一并搞定。
然后,在一群金衣军卫的护送下,炎锋抱着小象离开了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