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士革的南门,此时已经拥挤混乱成了一团。..
从干燥,自由的游牧生活搬到这个都市来,本来就有不少阿拉伯人并不适应,迫切怀念着沙漠中的家乡,还是帝国依靠年金以及丰厚的政治待遇,这才将他们挽留住。
可是如今,帝国营造的安全感似乎崩溃了,昨夜,就在距离阿拉伯帝国首都大马士革不足百里的地方,又是万多穆斯林被屠杀,城镇付之一炬,哭嚎着的难民冲进大马士革,顿时给这座刚刚失去领袖,本来已经躁动不安的城市带来了最后一击。
“放我们出去!”
不光是拖家带口,赶着骆驼托着毡包的贝度因移民,原本居住在绿洲中的麦地那人,为数不少的大马士革本地手工业者更是拖家带口拥挤在了城门前,大马士革差不多有三十万人口,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口拥挤到了这不足几平方里的狭小空间中。
其中不乏部落领袖,贵族,密密麻麻的人群仿佛沸腾的水一样不断拍打着城门叫嚷着要出去,这禁不住给城门上不到两千的大马士革守军以沉重的心理压力。
一面要防备不知道多少人的拜占庭海军从背后袭来,一面还要面对这汹涌如惊涛骇浪的城市居民,守门的千夫长艾哈卖提原本彪悍的脸上此时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了。
就在这个当口,城门附近清真寺的两座宣礼塔上,忽然间无比令人难受的刺耳噪音忽然大声传播了出来,就仿佛几百个人一起用指甲挠黑板那样,锐利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禁不住捂住了耳朵。
好一会儿,噪音方才停歇,就在混乱的人群无所适从的时候,又是一声声大声吆喝的借过嚣张的在人群中喊出,大约五六百人的阿拉伯骑士排成一条长线,硬生生的从人群缝中挤出一条通路来。
“来者何人?外敌入侵,不得出入!”
也是受了噪音的半天折磨,眼看着这只古怪的队伍嚣张的到了城门下,一肚子火气的艾哈卖提干脆站在城墙上恼火的大吼了起来。
不想下面让他菊花一紧的声音又是传了上来。
“老子是叙利亚总督,埃米尔侯杰,带领全城的阿拉伯人去攻打拜占庭奴隶,还不赶紧给老子开门!”
“侯,侯大人。”
狮子头盔,白银鱼鳞甲,不是侯杰还是哪个?眼看着顶头上司来了,艾哈卖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惊愕的向下面张望着喊道。
“卑职见过埃米尔大人,大人,此时外面有不知道多少数量的拜占庭海军,还有这么多贱民要出城,这时候开城门,合适吗?”
几个铜皮大喇叭被摆放在侯杰身旁,满是不在乎的骑在骆驼上,侯杰套着耳朵大声嚷嚷着:“怕什么,他们拜占庭的圣皇希拉克略时候,安拉之剑哈立德将军五千个真正的阿拉伯人就收拾掉他叙利亚十万大军,如今的拜占庭海军都是什么东西?奴隶,小偷,囚犯,恶棍,凭着我身边几百个真正的阿拉伯勇士就能收拾掉了,还怕个球?”
“安拉赐予我的奴隶与荣耀正在招手,为安拉而战,美好的天堂与七十二个美丽动人的处子正在等候着本大人,快点打开城门,本大人的时间比那些胆小怯懦的懦夫重要多了!”
不在意甚至粗俗的话语通过铜皮喇叭传出去几百米远,不光城上的艾哈卖提目瞪口呆,城下向外拥挤着的阿拉伯部民,甚至手工业作坊的其他民族也是呆愣在了那里,侯杰所说的安拉之剑哈立德时代才不过刚刚过去二三十年,甚至不少想要往外溃逃的阿拉伯人先祖都曾经跟着哈立德击败过拜占庭人。
阿拉伯人可最注重家族的勇名,听着侯杰称赞自己祖先的勇武,却鄙夷自己的怯懦,不少阿拉伯人已经是脸色发红了,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更是犹如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们脸上。
愣了一下后,城上的艾哈卖提千夫长真就命人拉开了城门,五百个叙利亚总督府骑兵耀武扬威的除了城门后,城上的一千多守军居然也是收拾一下,跟着侯杰的背影一同出了城向东方杀去,丢下一座空空如也的城门给那些慌乱的人群。
刚刚还恨不得立马逃出大马士革,可如今望着空空如也大敞四开的城门,一个个拥挤在最前面的阿拉伯人,贝都因人反倒是犹豫了。
为了保全性命逃?还是为了家族,部落的荣誉,战?
“天堂永远喝不醉的美酒还有七十二个处子在等着我们,为了安拉的容光,我费萨尔部族的勇士们,抄起武器,跟着侯杰大人杀敌去!”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阿拉伯壮汉忽然嘶吼起来,在他的吼叫中,足足两千多个贝都因骑手扔掉了行礼,抽出了刀剑,打着马,骆驼,骄横的从人群中拥挤出来。
喊的也是侯杰刚刚最嚣张的那句话。
“安拉赐予老子的荣耀与奴隶正在向我招手,快让开,老子的时间比你们这些懦夫重要的多!”
没有任何一个民族像如今的阿拉伯人一样脾气暴烈,天堂的诱惑,还有那些同族的不屑,立马让数以万计沙漠出来的游牧汉子血贯瞳仁,越来越多的人同样扔了手中行李,拔出武器拥挤着朝向成门外冲去,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原本拥挤的南城门除了一地的破败行李还有大眼瞪小眼的阿拉伯妇女之外,也就剩下一坨坨冒着热气的牲口粪便了。
后面跟着拥挤的波斯人,犹太人都散了,阿拉伯大爷都去拼命了,那大马士革不是安如磐石,何苦再抛家舍业逃到贫瘠干渴的汉志大沙漠去讨苦吃?
大马士革城外,隆隆的马蹄声也是汇聚成了怒潮咆哮一般,加上叙利亚精锐,短短时间内侯杰的五百骑兵汇聚成了三万骑兵,骑着骆驼与骑着马的阿拉伯人在干燥的土地上跑出了漫天烟尘。
犹如一条毒龙那样,气势汹汹的向着东方杀去。
十多杆玄黑色的叙利亚大纛下,被簇拥在万人中央,侯杰仿佛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那样威武的骑着骆驼,随着步伐而一颠一颠的动作,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威武肃穆。
他身旁,脸上胡须犹如张飞一样张开,最是鲁莽的大酋长之一费萨尔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住地对侯杰作揖说道:“埃米尔真乃是智者,区区小计,就平息了城内的骚乱,还把这些懦夫又带成了狮子。”
刚刚带头吼叫的大胡子就是费萨尔,几千人成了一个托儿,将快十万人哄了回去,处理事情如此机智,也难怪费萨尔这般佩服了。
回首望着麦加克尔白方向,侯杰却是忧郁的摇了摇头。
“一切智慧,都是安拉赐予的!”
平淡的语气,忧郁的气质,禁不住让费萨尔再一次愣住了,旋即更加敬佩的垂下了头,跟随在侯杰马后。
“哈里发……,埃米尔大人,您觉得,拜占庭人如今杀到哪里来了?”
“安拉赐予他们暴行,也诅咒给他们自大,拜占庭异教徒们,还在塔拉基亚。”
就这么仿佛神棍一样的两句话,却带动着三万阿拉伯铁骑深信不疑的跟着侯杰,一头又向东方撞了过去。
事情还真如同侯杰意料中的那样,昨夜攻陷了塔拉基亚港口,哪怕到了第三天正午,拜占庭海军还是如同乌龟一般缩在这里。
如今的拜占庭皇家海军,已经不是十年前的皇家海军了,就算希拉克略创建了军区制,极大弥补了拜占庭帝国兵力的不足,可是与波斯得百年战争,与阿拉伯崛起中数次毁灭性打击,依旧让这个老大帝国兵源枯竭了。
如今拜占庭将军麦兹乔斯属下的拜占庭皇家海军,绝大部分几个月前还是船厂奴隶,商船水手,商贩,伙计,这些人虽然经过短暂训练,也有了些许战斗力,不过暴民就是暴民,没有军人的荣誉感与服从命令,到现在,六万多大杂烩而成的还在曾经汇聚了东地中海贸易的塔拉基亚港口,每一寸土地搜寻着尽可能找到的财富,金银。
海军的最高统帅,麦兹乔斯将军此时亦是无心指挥,满腹怒火的在帅帐中对着皇帝特使,宦官阿巴达克斯大发雷霆。
“明明是绝佳时机,水路并进,只要攻陷大马士革,夺回罗马的叙利亚行省指日可待,为什么皇帝命令我马上撤回海上?”
被喷了一脸唾沫,罗马太监肥胖无毛的脸上却还是那般皮笑肉不笑,傲慢的说道。
“陛下的旨意还需要向你解释?将军,赶快服从命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