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猪草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简单在于这件事,一个比王招娣小得多的女孩子都能做,不就是割草么?不简单在于,不是什么草,猪都吃——猪毕竟不是反刍动物,和人类一样,它没有帮助消化纤维素的瘤胃,它能吃的食物种类是有限的,而上山找寻猪草的并不只有王招娣一个人,她得整天地忙碌,才能为家里喂养的那头猪找到足够的食物。
但是,今天穿越者并没第一时间开始寻找猪草,他先寻到一丛灌木,将藏在筐里的稻草拿出来,用石头锤过,搓成绳子,用灌木的枝桠充当临时的草鞋架,动手给自己编了一双鞋子,然后才继续往山里走,终于寻到了他要找的树,就停下来,捡了两块尖石,把树皮剥去,又往树心挖去。
这棵野树在表面上与旁边的树似乎没有什么分别,但是穿越者可是在植物系深造过的巫师,他挖了一会儿后,就用刚才在灌木丛上砍下的树枝往里戳去,几下就戳出了好几条白白胖胖的毛虫。
接下来他一再效仿这种举动,直到认为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数量,就用从家中带来的火石在柴刀背上敲了一下,生起火来,拿了一支从灌木丛里寻到的的荆条,将虫子穿在刺上,放在火上烤到焦黄。如果这身体的原主人还在,大概会拒绝这种食物,然而现在一切由穿越者做主,他觉得烤虫子和炸蚕蛹其实并无分别,论起滋味和营养来,也比王家提供的饮食强上许多,断无不吃之理。
他从筐里拿出方才顺手搜集的猪草,从里面拣出鸡鸣村孩子们称为“波波菜”的一种,这种野草叶子肥厚,苦味也很轻微,青黄不接的时候,王家的饭碗、至少王招娣的饭碗里常有这个,穿越者用波波菜的嫩叶裹了烤好的虫子,当作最新款的卷饼啃了起来。
吃完了不在王家计划中而在穿越者计划中的加餐后,饿火暂时不再困扰穿越者,他一边寻找猪草,一边暗自盘算着下一步应该怎样走。
穿越的当天他见到了许多异象,这两天内已经被他不动声色地一一予以查勘,臂如不起眼的王家茅屋在异次元视界中显示的那一片张着大口的浊黑,可能已经吞噬了王家“奶奶”的一部分神智,她对自己的亲孙女如此切齿痛恨,宛如面对仇敌般急于除之而后快的姿态,很可能是被精神污染的结果,不管她是否知道,她离食人僵尸恐怕只有一步之遥了。一进屋里就随时可能狂暴殴打妻女的王家男主人,受污染的程度应该仅次于“奶奶”,存弟与他接触时间尚短,但是就王招娣的记忆来看,她也快了。
倘若在穿越者原本的世界里,他会毫不犹豫地判定王家的茅屋是血祭的现场,那种强烈的污染甚至连普通死灵系巫师的实验室都远为不如,如果不是以极为残忍的手法杀戮了一个极有资质的生灵,就必须要在邪恶仪式中连续生祭大量初生婴儿才能达到这种效果,然而,现在他是处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这个世界的法则,与他原来的世界可能有各种不同,使得他不能立刻做出判断。
“必须尽快开启阴阳眼才行。”穿越者这样想着,到时候,他就可以不必得像碰运气一样碰到恰当的时机才能看到一点点东西了——这还亏得“王招娣”这具身体极有天赋,否则他大概除了有点不舒服以外什么都“看不到”,唉,他必须得做的事情还多着呢,比如说,打猪草,比如说,避开“奶奶”的监视,设法找些东西填肚子。
“干脆离开王家呢?”就目前的状况而言,这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只要躲开鸡鸣村的搜寻者,他就可以摆脱王家加给他的那些劳役,也不用担心在几个月后被一顶小轿抬出村子嫁人,不过,他迅速地否决了这个计划,倒不是害怕在荒野中找不到食物或者屋顶,也不是害怕遇到传说中的夷人,而是因为他害怕如此一来,就失去了凶手的踪迹——他与这个世界的施术者可能的联系。
他非常想得到一些这个世界的修行者的资料,哪怕是必须为此亲身犯险!
因为,这样做,他就可以立即得到这个世界与他的世界的法术偏差值,从而校正他自己未来的法术!
至于这种行为是不是太过冒险……呵,一个已经搞出了这么大动静,用了这么多牺牲却没有第一时间消灭穿越者的凶手……穿越者非常有理由相信,他(或她)这辈子也就是个给主角送经验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