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个历史性的会面之后,纽斯特里亚王国政府的外交文件和大事记上都是这么记载的:“最光荣的女王陛下暨朝臣XX、XXX、XXXX与卡拉曼使臣就某些关系国计民生的重大问题进行了深入浅出的交流,双方充分交换了意见,增进了双方在这些方面的相互了解,会谈是有益的、富有建设性的,卡拉曼使者对我国的现状表示了严重的关切,女王陛下表示对卡拉曼使者的态度不能置之不理,必须重新考虑我国与卡拉曼的关系,希望卡拉曼上下对此拭目以待,勿谓言之不预也。”
幸而如此乏味又无聊透顶的官八股没有记入中小学生的历史教科书,因而想要发掘这段记载背后真相的人也不多,不过,当天的事实,与事后的记载,相去倒也不远。
当卡拉曼的使者看到高居王座的魔王本人的时候,不得不强行压抑内心的不快,这倒不是因为他看到对方明显在这么庄严、隆重的场合还喝了点小酒,姿态也不够端庄,而是因为他居然不能用刀子而是必须靠嘴皮和对方较劲,这使得他很不适应——在纽斯特里亚突然崛起之前,这一片海洋可以说是卡拉曼人的天下,别说一般沿海的平民百姓好像卡拉曼人放到山里牧养的牛羊,他们想抓就抓,就连教皇和国王们的舰队,他们也是照抢不误,纽斯特里亚前任正统国王的侄子安德鲁就在护卫教皇的时候被卡拉曼无名海盗所杀,死于海上。
然而现在的局势,在短短几年里面,居然差不多完全逆转了过来,纽斯特里亚海军的战舰凭借可怕的妖法在海上横冲直撞,追打卡拉曼人的船只好比城管追打小贩,而这时候又没有什么外国媒体、人权律师,于是尊贵的、信奉真理的卡拉曼人,居然常常被纽斯特里亚人抓了去,不得不委委屈屈地在纽斯特里亚人的什么“劳改营”里干起活来,那里既不给他们每人发八个老婆,也不让他们一天祷告八次,还威胁他们如果不好好干活就杀了喂猪——纽斯特里亚海军开始的时候把他们卖给别人,起初还卖得掉,后来不得不算成添头,后来只好纽斯特里亚人自己收了——幸而在“杀了喂猪”的威胁下,他们的活儿还勉强能达到最低及格线,所以纽斯特里亚的猪肉铺,暂时还没有特殊的新品种出现。
让真理信徒给非真理信徒干活,这简直就是对真理的绝大侮辱!他们自己都不兴给他们自己人干活呢!卡拉曼人对着这种可怕的亵渎的局面,也想了不少对策,其中之一就是派出教士,向纽斯特里亚人宣扬信奉真理的好处,比如可以抢掠非真理信徒的劳动果实和妻子儿女,比如可以大搞奴隶制,比如……成果呢,不能说一点没有,只不过大部分纽斯特里亚人不是被组织起来工作,就是被组织起来参军,再不就是组织起来上学,能到处游荡听他们宣传的,都是一些被各路组织放弃的“人才”,让他们喊口号、打女人还行,让他们颠覆纽斯特里亚政权……那是真当纽斯特里亚既没有政府,也没有军队,更没有王法。
武力不行,颠覆不行,卡拉曼人也只能凸着眼睛,跟纽斯特里亚人坐到一张桌子上了。
但是,就这桌子上的主客位置,卡拉曼人还是要争上一争的。
卡拉曼人远来是客,纽斯特里亚人原地为主,这主客怎么还要争呢?说这话的人,一定对真理教一无所知,真理教的口号,就是世界属于真理,又被真理赐予了真理信徒,所以真理信徒的抢劫不叫抢劫,叫做“收回被可恶的非真理信徒霸占隐藏的真理赏赐”,他们就是这样摆脱负罪感,并得到道德上的优越感的和法律上的正义性的。不知道他们那一套的人,往往惊讶于他们怎么能随意杀害、抢掠上一刻还对他们有恩的人,殊不知,每个非真理信徒,在他们看来都是顶顶可恶的该杀,今天在纽斯特里亚人的宫廷里,他们也依着真理的教诲,毫不客气地要求坐主位,并要求全纽斯特里亚,即刻——跪拜真理,跪拜信奉真理之人,献出所有财物和女人——这以后,他们会仁慈地酌情考虑让纽斯特里亚人皈依真理的。
他们原先是这样计划的,然而,他们的第一步,坐主位,这么顺应真理的要求,居然没有得到立刻满足!
“坐主位!凭什么!这里是纽斯特里亚的地盘!我才是这里的主人!”大魔王厉声斥骂道,虽然参谋长事先给予过她一些告诫,不过其中没有在面对真理信徒时必须以奴才自居,她马上就按本能反应了。
“这是真理定的规矩,就像女人永远要服从男人一样,非真理信徒永远应该服从真理信徒,”卡拉曼使者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伟大的真理赐予我们虔诚侍奉真理的人的特权。”
“嘿!胡说八道!我就没有服从男人——相反!他们要服从我!”
“哈!”卡拉曼使者给了她一个极其傲慢、不屑的白眼,来之前,他还觉得这个异教女王有可能是身高八尺腰带十围,现在一看只是小个子凡人,便把原来的一点戒心全部收了,依着平日的常识答道:“服从?笑话,你再怎么嚷嚷也就是被艹的命!”
他可大大低估了矮个女王凡人外表下面的恶魔之心。
大魔王上朝前喝了点小酒,现在作用全显:“图样图森破——年轻人啊,你对这方面了解太少,知道什么是第四性吗?就是(以下记录全部因不明原因遗失,好宝宝勿百度)”
生活一度极其糜烂的弗朗西斯不引人注目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阿代尔身上:“我们好像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是啊,”坏事做尽的老海盗表示心有戚戚然,“我觉得我的肠胃有点不舒服。”准确地说是想吐。
“参谋长连这都能想得出来,我算服了他了。”
“喂,你们!那个不是我想的,老子还是处呢!”参谋长在弗朗西斯腿边跳着脚抗议,他可不想让这两个和他唱惯了对台戏的大喇叭给他来一盆污水,让全军都误认为他有什么了不得的“性趣”,“一定是总主教在修道院里面翻出的教会的记载吧,肮脏的教会玩多了小男孩开发别的花样很正常啊……”
“不是啊。”总主教在旁边小声说,在一干人里面他的声音冷静得不正常,“陛下本来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知道一些特异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吧。”
“你还真信啊?”唯物主义的参谋长有点吃惊。
“恩,陛下虽然知道这些事情但是没实践过,陛下是个好人啊!”
“我XXXX,那个什么,有信仰就是好啊,能把白痴演的这么活灵活现——”
“你敢骂总主教大人是白痴?”
“白痴!我——”
“乒!”
“乓!”
万恶的大魔王禁止了朝臣们带武器和任何硬东西进场,但是她也无法做到让朝臣们不带拳头进场,于是——
“白痴,你就没听懂——”
“你还骂,有种别跑!”
“你有种你有别的吗?”
“喂!你们!这里不是儿童游乐园也不是猫和老鼠片场!”
“就这还说你统治他们呢?”卡拉曼使者已经从刚才的震惊里面恢复了一点儿,朝廷的混乱又给他增加了极大的信心,他非常确定——纽斯特里亚即将崩溃——女人怎能统治呢?女人当家,房倒屋塌,看现在这副场景,纽斯特里亚,还是要由信奉真理的男人统治呀。
“我不光统治他们我还要统治你呢!”酒劲上头的大魔王怒喝道,“你们给我洗干净屁股等着吧!勿谓言之不预也!”
至于洗干净屁股这句怎么被记载成拭目以待的,酒劲过去之后的大魔王表示,马应龙痔疮膏的前身还是马应龙八宝眼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