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蜂蜜以外,靛蓝也成为了图尔内斯特城的一项大宗商品。
纽斯特里亚诸国种植和使用蓝草可谓历史悠久,据记载甚至早于教会踏上这些国家的土地,在古代帝国的大兵到来的时候,就看到本地的土著脸上用蓝草涂上了图案。
但是,作为颜料使用,和作为染料使用是截然不同的。
后者必须能耐得住水洗。
从古代帝国到罗怡大魔王穿越到纽斯特里亚,这里的工匠都不懂如何用蓝草来染布,而仅仅将它作为一种颜料来使用。
如何将蓝草制成靛蓝,公元前的中国和印度走了不同的道路,中国使用浸水石灰法,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记载,印度则使用尿发酵法,制成的靛蓝是泥状的染料,比蓝草方便运输、贮存和使用。用的时候,用酒糟发酵
,再添加石灰成为靛白,将织物在靛白中浸染后,取出置于通风处氧化,则靛白会重新转化为不溶的靛蓝,如此反复数次,可染出鲜明且不容易褪色的深蓝色。
现在图尔内斯特出产很好的靛蓝,这种作为染料的植物,在商业上与甘蔗、棉花具有一样的价值。
蜂蜜和靛蓝是新开发的大宗商品,而图尔内斯特传统的羊毛贸易,大魔王也没有轻易放过的想法。
在废除贸易特许状后,大量小商贩、甚至一些大生产者都得以参与市场,不再受垄断中间商的盘剥。羊毛市场更多的参与者不但意味着图尔内斯特城旅馆、餐饮等行业的兴旺(一个大商人再怎么奢侈他也只有一个肚子,而小
商贩再怎样节省他至少能为图尔内斯特带来粪肥),而且利润在竞争中渐渐流入了生产者手里,刺激了羊毛业的兴盛。
大魔王对羊毛贸易的计划是两头抓。
她一方面设立种羊繁殖场,希望能培育出高质量的羊毛,高品质的羊毛非常值钱,希罗多德曾经记录过养羊人为了保护高品质的羊毛,给绵羊穿衣服,而牧羊人自己的孩子却没有衣服穿。
培育的方法是精选良种和用高蛋白的豆科牧草做饲料。
后者是借鉴了中国培育湖羊的办法,用湖羊的毛制作的毛笔被认为是羊毫中的上品,而湖羊之所以有这个声誉,是因为当地人用高蛋白的桑叶喂羊,使得湖羊的毛色有特殊的光泽和独有的透明尖端“颖”。
现在图尔内斯特教区没有桑树的种植,所以罗怡就用同样富含蛋白的牧草作为饲料,期望能改善本地——她自己拥有的——羊毛品质。
另外一方面——她想把羊毛的精细加工工业搬到图尔内斯特来。
出口原材料,再怎样赚的也有限,就她在各项手工业行业中的观察,原材料与制成品的差价可不是一点两点。然而羊毛精细加工工业是技术要求很高的手工行业,休说纽斯特里亚,就是附近的几个邻国都没有掌握。
她已经派出了产业间谍去替她招揽人才。
这种产业间谍历史上很多,有盗取金鸡纳霜的,有偷取威尼斯玻璃配方的,不一而足,而中国也深受产业间谍之害——当年中国对外的一大贸易商品是茶叶,因此英国就绅士地派出间谍,走遍中华大地,偷取优质茶种在殖民
地印度种植,结果是中国对外茶叶贸易一落千丈,国家财政与农村经济进一步崩溃,而印度取代了中国成为国际优质茶叶产地。
不过,这些精通羊毛精细加工的手工业者都不是一天练就的,能不能招揽到——反正网是撒出去了,总比没撒好。
大魔王忙于商业开发的时候,其他人也没闲着。
主教既然被困在了图尔内斯特城里,他就致力于图尔内斯特城的改造。
现在,图尔内斯特的城墙已经装不下暴涨的人口了,何况预计还要修建许多的公共设施和新行业的大作坊。所以,在市政会议上,在城墙之外修建新区和第二道城墙的计划被提了出来。
在这次会议上,罗怡吃惊地得知,图尔内斯特大教堂与图尔内斯特的城墙居然不像她先前以为的,是用石头建造的,而是用一种特殊材料——几乎可称之为水泥——建造的。
这种特殊材料,就是图尔内斯特城附近一座小山的出产,那座山,人们称之为红山。
山上有种砂岩,性质非常疏松,普通人也可以轻松地用凿子将其挖下粉碎,而这种砂岩粉末掺水后就会变得非常坚固,外观仿佛岩石一般。
西班牙格林纳达王朝的王宫,就是用这种砂岩水泥建造的。
靠着这种特殊材料,他们可以用远少于修建石头建筑的人工时间,修建起类似石头建筑的效果。
而且,这种材料因为是先粉碎后掺水,能轻松塑造形状,比在石头上刻花方便多了。
与修建新城区、建造城墙同时提上议程的是翻修图尔内斯特大教堂,在老主教掌管这座教堂的许多年里,他以修缮教堂为名向百姓收取了许多奉献,却谁也不曾看到动过一天工。
这种事情也不稀奇,圣经中就曾经记载,犹太国王看到圣殿破烂,就让祭司向百姓收银子修圣殿,过了许多年后发现,祭司们只管收银子不管修圣殿。国王为此停掉他们收银子的权力,叫他们必须把圣殿修了。然而,等新国
王上台,圣殿还是没有修。
现在,四方来的朝圣者十分众多,而图尔内斯特大教堂看起来却过于黯淡了,与它在香客心目中的地位不太相称。
主教很积极地推动这次修缮,太积极了——大概相比前一段时间忙碌的下乡亲民活动,现在困在城里的他太闲了,只能成天忙于这些事情——罗怡想。
还好,他的精力只是拿去折腾房子,没有折腾宅斗。
房子修的漂亮点可以多吸引游客和游客的银子,宅斗……大概也就能为计划生育出一份绵薄之力吧。
虽然他们都笼罩在刺杀事件的阴影下,但是每个人都脚步不停地为自己接近目标而铺路。
而与此同时,男爵夫人的生父费萨尔伯爵的城堡里,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