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普仍然认为这一切都愚蠢透顶。
简简单单地用鞭子就能完成的事情何必用珍贵的面包呢,还白白地浪费了好几天的时间。
真是又浪费时间又浪费钱。
真是……
愚蠢透顶……
不过他现在想和白痴魔王划清界限也办不到了,因为……
他悲哀地望着一排升腾起雾气的奇形怪状的瓦罐。
这些瓦罐两个两个摞在一起,被架在火上,下面的瓦罐里装了水,上面的瓦罐里装着被切碎的芦苇。
瓦罐表面被魔王用木炭画上了古怪的符号。
男爵夫人声称她这是为了实验那个什么纸浆的配方。
但是这场面看起来怎么都像在搞巫术……
这还不算那个该死的妖婆……
她一边把数日来收集到的各种含胶质的植物给男爵夫人看,一边不肯放弃地给教士说亲:“我看某村的珍妮不错,身板结实,她单手就能扛走一扇磨盘!保管生的娃都壮得像小熊……某某村的玛格丽特不错,手脚小小的,没有村气,纺的纱也好,简直不但可以做教士先生的太太,并且可以做主教大人的太太呢……”
谢普望风而逃。
汉森太太有两样绝技,一样是同时和两个人说话,还能滔滔不绝说得两个人都插不上嘴,仿佛她长了两根舌头,另一样就是她高兴的时候一里外的针掉进稻草她都能听得见,不高兴的时候教士就算磨破了嘴皮说自己起过单身誓言都完全当那是耳边风响。
这两样绝技一起施展,教士除了逃命没有别的想法。
真的是逃命,幸亏女主人的吩咐她还要听,必须留在男爵夫人身边陪同做实验。
否则谢普很怀疑有这么一个背后灵,自己还能活几天。
但是离开造纸作坊,外面的空气也没清新到哪里去。
砖窑正黑烟滚滚。
联想到刚才纸坊里的一幕,教士恍惚间觉得魔鬼已经将地狱的大门缓缓打开……
他疾步前行,实在不敢多想。
多想要疯。
然后他站住了。
“那是什么?”
沼泽地里的三个人正在挥舞着奇怪的东西。
好像是给镰刀装了一个长柄。
这是搞的哪一出?
还没等他瞧出个所以然来,来了一个仆役,他正在找女主人,商人老雅各布来访。
老雅各布带来了一车煤和几筐种子。
男爵夫人高高兴兴地付了煤钱,并一口答应在种子发芽长成她所需要的草之后给老雅各布签署人身保护令。
“好处在哪里?”离开的时候,老雅各布的脑海里还盘旋困扰着他和他全家多日的这个问题。
男爵夫人付了煤钱,所以这必定不是为了跟他一个异教徒开玩笑,哪里有用银子开玩笑的?
但是,好处究竟在哪里呢?
连他的亲家,族里最有学问的祭司都看不出这野草有什么特别。
实在想不通啊。
如果他知道罗怡接下来就是把休耕地翻耕种上这野草,估计会更加想不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