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推荐一本小说,这本书是七月舍友写的,讲述五胡十六国时期汉人建立的前凉,应该是之前从来没有人写过的题材,书的前几章可能对春秋有些模仿,但是后面已经写出了自己的风格,值得期待。希望读者们看在七月份上,能过去收藏一下,七月在这里拜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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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侯无恤八年,东阳郡柏人县。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当39岁的赵无恤站在不惑之年的门槛前,呈现在他面前的,是大业未成的缺憾,是行百里者半九十的艰辛。
黄池之会后,赵国建立霸权,诸侯开始弭兵,和平已经持续了四年。
这四年的和平让赵国获益良多,至少一直徘徊在崩溃边缘的经济在计然、子贡一农一商的调整下终于向良性发展,欠下的国债陆续还清,连续几个好年成使得常平仓里全是粮食,人口随之滋生,可以预料到,过上十来年,赵国的人口翻一番是有可能的。而那些新征服的土地虽然小的反抗不断,但也算被纳入了赵国的轨道内。
最重要的是,赵无恤以张孟谈为相邦,完成了对鲁国的“车同轨、书同文”后,赵国终于在去年寻了个借口,将鲁侯将迁徙到了祖庙所在的阚邑做邑主,但也保留了他国君的名分,好为周公和伯禽奉献最后的香火。而整个鲁国都被赵国兼并,分为三个郡:泰山、鲁郡、临沂,此外三邾的国君也被废黜,设立了邹郡。于是赵无恤手里又多了千里土地,百余万居民,赵国几乎已经统一了大半个中原。
如此一来,横亘太行东西,将太原与河北隔绝开来的中山国,就格外显得碍眼了。
这个鲜虞白狄为主体建立的国家一直在努力融入中原,但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在今年换了国君后,更是有再度狄化的趋势。
中山国的新君,正是四年前向赵国求婚,却被赵无恤小妹羞辱的太子偃。因为赵佳的事,赵无恤本来就对他有些迁怒,正好在他继位的时候中山不稳,便让赵国钉在中山内部的暗子翟封荼突然发难,在肥县举起义旗,宣布投靠赵国。
此举惹得中山子发兵平叛,赵国则借口中山欲叛赵国,悍然出兵征伐!
由此,便拉开了这场赵与中山之战的序幕,这既是四年来赵国第一次大规模用兵。
入夏时节,大军即将誓师出征,然而当赵无恤跨上久违的马背时,却赫然发现自己髀肉复生。
……
所谓的髀肉,就是大腿内侧的肥肉,对容易发福的中年人而言,若不经常运动乘马,复生是必然的。这小小髀肉,让赵无恤想起时光如水,日月蹉跎,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将近二十五年,赵无恤不由感慨万千。
“寡人以前一直南征北战,长期身子不离马鞍,大腿上肥肉消散,精壮结实。可一眨眼的功夫,四年已过,赵国承平已久,寡人也很少亲征,就连上场打马球的次数也少了,闲居安逸于邺城,以至于髀肉复生……”
但这并未阻止他的脚步,廉颇老矣,尚能餐饭,他这位壮年君侯又岂能暮气沉沉呢?
赵无恤决定自己不能再像一把钝剑一样消磨下去了,便毅然决定亲征!
之所以亲征,除了中山距离赵国本土较近,赵无恤不必跑太远外,也因为他对于中山国极为重视。
不仅是因为中山国战略地位险要,盘踞在后世被称之为”天下之眼“的常山、真定地区。这里北可威胁燕、豪,向西可以接洽太原、代郡。
也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鲜虞中山国就几度覆灭又几度兴起,赵武灵王灭中山,征召了二十万之众,也花费了数年时间。虽然现在的鲜虞中山远不能与战国时期”东败齐、北败燕、南败赵“的中山国相比,但同样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中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五百里的地盘,相当于赵国一郡之地,除了滹沱河流淌而过的平原外,许多地方都是山地。而且地薄人众,被晋国挤压的戎狄大多数流入了中山,这些还没完全华化的戎狄民风彪悍,崇尚私斗,三十多万人口怎么也可以征召上两万兵卒出来。
所以赵无恤也不托大,召集了东阳、河间、邺城、太原、河内,四郡一都五万人马出征,北边还有五千燕军协助进攻,几乎将中山团团包围。
赵军兵分三路,南路军队由赵无恤总领,各地郡兵在邯郸、柏人汇合,以石乞统领右军,阳虎统领左军,董褐统领中军,向鼓、肥出击。北路军队则由新稚狗统率代郡兵马,进攻穷鱼之丘,西路军由邮成率领,出仇由县,进攻井陉。
在翟封荼等部族的引导下,南路军队一路上势如破竹,取得了鼓、肥、鄗、石邑、东垣等邑,顿兵滹沱河,北望中山国都城灵寿。而北路以屠何兵为主,也顺利突破穷鱼之丘,与燕国军队汇合,开始攻略灵寿的北门户左人、中人,只有来自太原的西军受阻于井陉,举步维艰。
但就算如此,中山国也已经失去了将近一半的土地,中山子迫于无奈,只好请求割地求和。
然而赵无恤不允,虽然时值雨季,赵军一时无法向丘陵密布的中山国腹地诸邑进发,但只要天气稍微好转,灭亡中山只是时间问题。
现如今,赵无恤已经将肥县当做了自己的大本营,只等雨季一过,邮成也突破井陉后,就三路会师灵寿,以一场摧枯拉朽的攻坚战来结束这场战争!
“虽然在野战里节节败退,但中山国兵士也不容小觑,其工匠技艺惊人,已经略通冶铁之术,灵寿城还有三百名鲜虞壮士效仿赵国的铁甲军,衣铁甲、操铁杖而战,号称所击无不碎、所冲无不陷……”
这一日,外面下着小雨,他正在与将吏们商量攻取中山的战略。这时候,外面却有人来报,说是在肥城外抓到了一个士人,他说有要事想见赵无恤,执勤的将吏见他谈吐不凡,也吃不准这人是否是赵侯故人,便过来禀报。
“士人?怕又是从中山国里前来投靠的吧。”
和上郡白狄一样,河北的白狄也分为许多部落,鲜虞氏最大,其次为鼓、肥、仇由,这些部落的人对鲜虞建立的国家并无太多归属感,所以眼看鲜虞将败亡,许多部落已经开始向赵无恤眉来眼去地示好了。而在中山国为数不多的士,尤其是文士眼里,繁盛的华夏比还保留着一些狄人风俗的中山更有归属感,加上赵无恤那首流传很广,使得来投奔的士人如过江之鲫。
今日的军议也差不多了,赵无恤便让将吏们各自下去约束兵卒,盛夏是病菌滋生的好季节,还得做好防疫工作。
而他则坐在帐内,听着大帐顶部牛皮被雨点打得兹兹作响,一边等候那位士人被羽林卫带进来。
一脚泥巴,一身的水渍,普通的布冠,破破烂烂的伞,当那位年过半百的干瘦士人被押进来后,赵无恤略一打量,发现他外貌和气质上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唯独见到赵无恤后有板有眼的行礼,说明他是受过贵族礼仪训练的,勉强能算一个士。
“先生不知如何称呼,从何处来。”按照惯例,赵无恤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抱什么期待,这时代有名有姓,能在青史里留下轨迹的人物,他已经认识得差不多了。
那士人已经整理好衣冠,只是山羊胡子上还有些许雨珠,面对赵无恤的询问,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小人乃济北人,名佗,因家住东郭,故以东郭为氏,乡人称我为东郭先生……“
赵无恤本来不甚在意,但听到这里却突然精神一振,又仔细看了看他,笑道:“原来是东郭先生,见寡人又是为何事?莫不是想要入仕?”
“非也,小人一贯不喜为官,今日入赵营,是为了恳请赵侯,停止征伐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