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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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一日,朝鲜汉城,自从上个月支持大院君李昰应的军队起兵反抗闵妃系的官僚后,政局早已稳定下来了,皇帝还是那个皇帝,死的只是几个跋扈的高官,这又与百姓有何干系呢?至于谁掌权,谁又下台了,更多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所以当丁汝昌乘坐新式铁甲巡洋舰“超勇”号进入江华岛时,已经得到道员马建忠的消息,大院君听闻上国钦差前来,已经在汉城恭候,商议国事。

  傍晚时分,马建忠已经陪同大院君的使者来码头的战舰上拜会丁汝昌,来人奉上大院君的国书,丁汝昌又询问了一番之后,让使者回报大院君,不日进汉城拜会朝鲜国王。

  第二日,马建忠又带着一位使者来见丁汝昌,一问来路,却是已经避祸在忠州的闵妃派来的使者,这让老丁十分纳闷,屏退左右,看罢书信后,脸上更是阴晴不定,这其中内容自然与大院君那边呈上的南辕北辙,痛斥大院君欺君犯上,诛杀大臣。

  丁汝昌琢磨不定,便向马建忠问计,“眉叔,这是的内务,现在怎么都来让我们裁定,若是有了偏颇,还得担上干系啊,你在这边时间久了,赶快帮我出个主意吧!”

  马建忠此人声名不显,但在李中堂的幕僚中却是一位少有的人才,30岁之前他是以积极提倡洋务、西学中用激进分子,30岁时到法国学习研究国际法,精研各国文字,36岁获得巴黎政治学院博士学位,这在当时代,绝对是惊人的学历。

  回国后,擅长多国语言和国际准则的他,自然被李中堂派出处理周边的外交事务,此番朝鲜之事,他便是第一个抵达,负责与各国公使商榷。李中堂在朝鲜的问题上,因为深感无力控制,所以在几年前就要求朝鲜国开放口岸,试图引入更多的列强,达到“以夷制夷”的目的。

  而他马建忠,可谓是中堂大人“以夷制夷”的积极实践者,只是,这其中的无奈,估计也就他最明白了,都不把藩属国当自家的地盘在处置,引一帮自称为绅士的强盗进来,然后期望强盗们互相牵制,来维护自家的地盘,这说不得是无奈,还是无知。

  听到丁汝昌问计,他苦笑一声,“丁提督,此番朝鲜王庭反乱,一边是朝鲜王的老爹,一边是他的中殿闵妃,各国公使支持自然不会是整天嚷着‘尊王攘夷’的大院君,而是现在送来国书的闵妃……”

  丁汝昌噢了一声,他是行伍出身,但绝对不是个脑子不好使的武夫,这其中厉害关系自然清楚的很,中堂大人一项倡导的就是向各国开放朝鲜门户的方法,施展‘以夷治夷‘的平衡政策,这件事情上,自己自然只能跟随中堂大人的步调。

  那样的话,这大院君即便是历来都奉大清为正统,对西洋诸国、倭国都采取强硬态度,推行所谓锁国攘夷的国策,甚至提出斥洋斥倭的口号,但这一点上,却与中堂大人走远了,想到这里,这接下来事情该如何处置,他心底也有了些路数。

  抬头看马建忠似乎还有话要说,便问道:“眉叔,莫非你还有什么建议嘛?不妨明言!”

  马建忠自然知道自己刚才所言,已经把处置的策略说得足够的明了,但是另外一些弊端,他还是希望这位丁提督处置之后,要向中堂大人说清楚的,“丁提督,各国公使虽然更多希望闵妃执政,这其中原因不言自明,闵妃系的朝鲜高官中有数位是与倭国牵连甚多,甚至有贼子之嫌,这一点,务必要让中堂大人明了!”

  “那……闵妃此人,如何看待倭国之事?”丁汝昌琢磨了一下,这可是件大事,若是扶持出一个亲倭国的势力,自己这处置那就大大欠妥了。

  “那倒是过虑了,闵妃此人处置朝鲜之事,也是信奉中堂大人‘以夷制夷’之策,只是,我以为,以朝鲜之弱国,这无异于火中取栗啊!”马建忠对朝鲜之事早就了解清楚,他的话到也解除了丁汝昌的戒心。

  听闻之后,丁汝昌点点头,“多谢眉叔指点这其中关窍,明日我就领兵进汉城约见大院君!闵妃那边,我与你500兵马,你去护卫!”

  二日,丁汝昌领军直入汉城,约见大院君与军营,他下手极快,直接将大院君扣留在营中,下午,钦差潘鼎新就到了汉城,当面告知大院君,北洋大臣李中堂大人让他去天津卫听朝廷旨意,同时派两营清军到忠州护送闵妃回汉城接管了政权,这自然又少不得一番动荡,不过局面却已经稳稳被掌控在潘鼎新的手里。

  次日,大院君就跟着丁汝昌上了“超勇”战舰,旋即送往天津卫,李中堂会见他之时,自然是责备他不以国事为重,将他软禁在保定府,这朝鲜的纷争看起来似乎一夜间已然平息。

  秦铠此时却没有在关心这朝鲜之事,他早就预料到这结果,毕竟现在的朝鲜,完完全全还是个大清的藩属国,虽然李中堂大人铁了心不想在藩属国上花力气,而是使用他那并不怎么灵验的“以夷制夷”的外交策略。

  而正式这个不作为的外交策略,将朝鲜一步步的推出了中国的势力范围,让小和列强势力轻易的入主朝鲜,最终成为引爆大清国衰败的导火索。

  整个事件中,让他唯一提起兴趣的却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自然是马建忠,这位晚清时代的法国政治学院的博士,让他兴趣盎然,而且这位还是个实干家,孤身在游走于东亚的外交阵地上,而且此人还是晚清商界的传奇人物,这个人……他是在是很有兴趣。

  另外一个人,与马建忠大有关系,却是马建忠的大哥马相伯,这可是近代史上传奇的两兄弟啊,他立刻招来欧阳庆,让他密切关注这两兄弟的动向,寻找机会接触一二。

  等欧阳庆出去了,在马尾船政混吃混喝快一个月的黄遵宪出现了,这一个月的时间,对于这位满脑子革新去弊、富国强兵的外交官来说,绝对是思想震撼的一个月,秦铠对于他可谓是开诚布公,派了罗岩为他引路,仔细参观了马尾船政各处工厂、福州的新学、民间的新兴产业。

  第一天走进马尾造船厂的时候,黄遵宪就被船厂里工人们热火朝天的干劲吓了一跳,他也去过江南制造局、天津制造局等地看过的,那些官办厂子虽然都有西洋机器,不过工人们完完全全是官僚的附庸,毫无干劲可言。

  而这里,完全看不到官僚的存在,这让他十分奇怪,忙拉着带路罗岩,“罗小哥,难道马尾船厂里没有管事的官员嘛?”

  罗岩哈哈一笑,“黄大人,这厂子要运作,自然要有人管事,不过咱大人的厂子里,管事的人也是做事的人!”他指了指远处高高的船坞,“黄大人,去哪里看看吧,咱马尾造船厂的荣光可都在那边!”

  来到高大的船坞面前,任何人都会被船坞上的钢铁巨兽所震撼,船坞上正在建造的是701舰的姊妹舰,狰狞的钢铁龙骨上,一块块钢板正在工人们齐心协力的运作下,慢慢的成为船体的一部分。

  而外围的加工厂内,一块块的钢板正进行着整体加工,一个庞大的机器,高达10米,由蒸汽机提供强大的动力,提起那个巨大的锥形钢制锤子,在工人的操作下,非常精细的敲打的钢板的边缘,每次气锤的落下,都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让人震撼不已。

  这些钢板的厚度已经达到惊人的0mm,罗岩对这也是个半吊子,也就不显摆了,把正在处理钢板的一个管事的高级技术工叫来,让他给做下解释。

  这个高级技术工显然对同来、穿着官服的生面孔有些顾忌,征询的看着罗岩,罗岩这才想起来,马尾船政里的一切涉及工艺方面的问题,教官可的明确列入机密的。

  “老刘,你给介绍下,这位是黄大人,是教官特许来厂子里参观的!”

  老刘一听是秦巡抚特别允许的,也就不再迟疑,立刻自豪的介绍起来,“黄大人,这大家伙,是咱们马尾机器厂今年刚刚自己建造完成的400吨蒸汽气锤,按照设计要求,可以完成200mm以下钢板的曲度加工,也就是说,咱们船政以后能制造装甲厚度200mm的铁甲舰了!”

  黄遵宪也是第一次听说气锤这玩意,不过刚才看到那个巨大的铁锤子竟然可以由工人轻松的操控,对厚重的钢板进行各种加工时,场面让他感到十足的震撼。而铁甲舰,在这时代无疑是最高工业技术的体现,虽然现场嘈杂不已,不过这场面却让他流连忘返,不时提出一些问题,询问这管技术的老刘。

  等那块巨大的钢板完成加工,黄遵宪这才意犹未尽的走出了加工场,之后参观了炼钢厂,面对着这滚滚钢铁洪流,尽管热的汗流浃背,他却有些如痴如醉。

  震撼之后还是震撼,惊喜之后更有惊喜,一个月来他流连忘返于工厂之间,而参观福州的新学,更让他惊喜不已,整个福州新学已经进入了规模化、正规化的快速发展通道,加上巡抚、总督的全力支持,在这里,只要想读书的孩子,都能进入初等学堂、中等学堂。

  同样,在马尾高等学堂和神奇的马尾实验室里,黄遵宪更看到了一个完全超出他想象之外的世界,这里的学子孜孜不倦,这里的教师除了教书育人,还在埋头精研学问和技术,更让他惊讶的是,这里还有为数众多的外国专家,这让他完全想不通,这些西洋人为什么要在这里。

  一个月来,他的脑海里积压了太多的疑惑,太多的感慨,所以听到秦铠督师回来,他就迫不及待的来拜会,等见了面,黄遵宪完完全全、诚心诚意的向秦铠施了一礼,“烈风,我这一礼并非是敬佩你的成就,而是佩服你的远见!”

  秦铠哈哈一下,坦然受之,这种情况下无需谦虚,咱的远见,那可是绝对不一般的远啊,能知五百年后之事,说起来也就是神佛才有的能耐,“公度兄,想必你定有不少疑惑吧,我自当为你一一解释!”

  “知我者,莫如烈风啊,我正有太多问题,只怕你待会儿要嫌我啰嗦啦!”黄遵宪见秦铠如此爽快,自然是心情大好。

  秦铠微微一笑,叫进来罗岩,“罗岩,你去替我外面看着大门,今天谁也不见,我和公度兄畅谈一日……对了,让王厨子给准备些小菜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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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铠在品着小菜,拉着黄遵宪畅谈工业革命、钢铁文化的时候,越北的周瑞东却在猫在丘陵地里干着偷鸡摸狗的事情。

  按照作战计划,越北护各部于3月1日开始向淞东河上游志灵方向集结,而法国人已经在3月1日全部通过长滩的浮桥渡过了淞东河,派出的侦察部队在淞东河西岸就遭到了法国反侦察部队的攻击,情报侦查一时间几乎停滞下来。

  护情报司的主官汪海也急了,两天了竟然无法得到法国主力部队的具体方位和布置,法国人显然有大动作,随行的地图上一个一个的可疑地点都被标记上,他向周瑞东要了条炮艇,沿着河岸一路而下,甚至动用的土著情报人员,洒下重赏。

  3日,第七侦查小队的有人赶回来了,终于带回来重要的线索,在长滩以西50里的欧松岭地带发现法国人的踪迹,不过由于正面布置了一些法军的阵地,无法深入,侦察小队其他人员正迂回进行刺探,伺机捉捕活口。

  消息立刻被送往周瑞东处,此时,大批的护正在淞东河上游白水滩驻扎,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大量砍伐树木,铺设浮桥,下达的命令是下午2点前必须架设好浮桥,所以滩头上一片忙碌。

  而通过炮艇运输的先遣部队一协三营千总梁刚,作为护的主力部队,这次梁刚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这个前锋的任务,那是卯足了劲准备发挥一番,他接到的任务是全面控制对岸的防御要点,阻断附近的交通和法军侦查兵的渗透。

  梁刚自然知道这次会战的重要意义,这其中的关键,就是要在法国人发觉己方意图前完成布局,而选择白水滩作为渡河的地点,这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白水滩对岸的一片丘陵,正好避过法国人目前据守的平原,而周瑞东自然没打算现在就去找法国人硬碰硬。

  过河后,梁刚立刻在附近的土丘建立了滩头阵地,派出3个大队300人防守这处要点,同时在阵地后面布置了两个迫击炮连队8门迫击炮,通过丘陵后的一片荒原,前方就是联通北宁到河内码头的大道。

  他另外派出了3个大队300人在整个丘陵和荒原地区撒下了一张十公里以上大网,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必须第一时间让他了解到,而这个策略被证明是非常重要的,在大半天的时间里,前方暗哨部队已经伏击了两股法国侦查小队。

  而他亲自带领5个大队拱卫整个白水滩渡口,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发出了渡河的许可令。

  周瑞东看着白水滩后方聚集起近三万的大军,心神竟然有些恍惚,三年前还是个努力学习西学、立志洋为中用的大族子弟,恍然间却走上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但是现在细细想来,这条路确是自己最想走的那条路。

  自己曾今以为深不可测的机械之学,在神一般的教官手里,却举重若轻,记得第一堂教官所提的n个问题,那些原本自己毕生都不可能接触到的理论,引导他走近了教官的身边,带给了他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三年来一刻不断的努力,经历了那么多的挑战和危机,现在的南洋水师已经有了如日中天般的荣耀,而护的荣誉,现在即将将在自己的手中与这些情同手足的战友一起铸就。

  随着木排构筑的两座浮桥在炮艇的牵引下顺利搭建,周瑞东拿着望远镜看了看河对岸梁刚构筑的阵地,一挥手,下达了命令,“按预定序列,渡河!”

  军令如山,顷刻间,白水滩一侧的树林中,作为第一序列的护二协章奎所述的三个营已经一次快速出动,步兵在前,重装武器在后,而二协所属的4迫击炮连早就在岸边等炮艇单独接送,轰隆隆的脚步声让其他各协的士兵的兴奋的看着浮桥上快速通过的军队。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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