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孙延龄的正是马喜,那宫女正一脸羞红的着急穿衣,不时还朝帷幕后投来两眼,发现是前不久刚刚被净身送进宫来的那位据说是清朝额驸的小白脸,倒是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倒是中意得很,论相貌,这额驸可比自己那菜户英俊得多,比马喜更是好看百倍。
孙延龄可不知那没弄成好事的宫女看他欢喜,这会只是又急又恼,因为他竟是挣脱不了一个阉人。
孙延龄虽说是将门虎子,其父孙龙乃是孔有德麾下大将,可孙龙死得早,所以孙延龄根本没有机会在军中历练,没得父亲传什么本事,反倒是一直在北京无所事事混日子。要不是孔四贞念着当年父亲给他定下的这门婚事,孙延龄这小白脸又哪可能成为四格格的额驸。
说来也可怜,孙延龄为了能够得到孔有德的旧部,离开京城自成一方势力,这才机关算尽,哄得妻子孔四贞说动情人福临,得以离京往广西就职。怎想人还未到湖南,广西就沦陷了,定南王的旧部连同大将线国安等都叫太平军给灭了。
广西既丢,定南王旧部又全军覆没,孙延龄的盘算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他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到北京,继续忍受妻子和皇帝的偷情,做那每日被妻子喝来骂去的绿帽相公,便不顾孔四贞和其家奴傅弘烈的劝阻,执意留在湖南观望,结果这一观望便把自己给陷在了湖南。太平军在广西大败罗托和线国安后,进军神速,很快就攻入长沙,活捉了降清的孙可望,随即便向武昌进军。
长沙既丢,湖南自是不再安全,往武昌方向又走不得,孙延龄在乡间躲了一阵,发现风头实在不妙,不敢再躲下去,只得带着孔四贞逃住江西,欲从九江北返。只这一次却没了好运气,半路被随明朝长公主北上的汪士荣给认出,夫妻二人连同家奴随从被一锅端,押到了南京。
孔四贞是孔有德的女儿,算清廷的封号,一个是四格格,一个是额驸,所以这夫妻二人被抓自是大事。汪士荣兴高采烈的将捕获伪驸马和公主的大事向齐王禀报。可那时周士相正在江北指挥大军作战,根本无心过问此事,便要汪士荣自己处置,是杀是剐都由他,只要不将人放了便成。
周士相如此不在乎孔四贞夫妇,归根结底是这对夫妇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能留洪士铭一命,是因为洪承畴在,可洪承畴死讯一到,他就立即派瞎子李宰掉洪士铭。孔四贞是孔有德的女儿不假,但她父亲早就在桂林完蛋,孔有德的旧部又叫于世忠在广西吃得干干净净,因此孔四贞夫妇于周士相而言,压根就是无用之物。既是无用之物,周士相自然懒得理会。他又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一听是个格格便要扑倒在床,玩弄一番的。
周士相却不知,他这“便宜处置”却是真便宜了汪士荣。
汪士荣此人,投靠周士相后十分卖命,也很有才干,但骨子里却是个贪财好色的小人。早在顺治七年时,汪士荣曾北上投奔过他的把兄弟傅弘烈,为的就是傅弘烈能够将他引见给孔四贞,这样以后便能得孔四贞之助谋份官职。可是孔四贞却看不上汪士荣,认为此人才干虽有,品德却是不佳,不愿收他到门下,这让汪士荣十分的愤恨。
并且这孔四贞生得极美,汪士荣当初一见就为之倾心,当真是垂涎欲滴。只人家孔四贞是大清的四格格,自己却是个不第举人,这口肥肉又哪里轮到他来吃,也只能每日深夜将四格格丰满的身段在脑中过上几遍,辛苦五妹妹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江西看到孔四贞时,汪士荣当时就心跳的厉害,碍于这对夫妇身份来头很大,长公主又在,他自是不好下手,后来倒也息了心思,想着大帅肯定会要去孔四贞。帅府已有一个石元灵,再多一个孔四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谁料大帅竟然将人就这么交给他处置,这如何不让汪士荣大喜过望。当年的天鹅肉送到嘴边上,这大好机会,汪士荣如何不好生利用?
汪士荣干得也真狠,第一件事就是将孙延龄给阉了,然后将人交给司礼太监潘应龙,打发进宫当太监。可怜孙延龄已是27岁的人,不比那半大小子,活活叫人给净了身,切去了命根子,当时疼得是死去活来,险些没就此去了。
司礼太监潘应龙早得了周士相吩咐,不得往宫中进新阉之人,可人却是周士相的手下送进来的,他不收也得收。潘应龙可不知孙延龄被阉纯粹是汪士荣公报私仇,发泄心理阴暗所致,只以为是齐王下的令。阉了孙延龄,孔四贞那里也是难逃汪士荣毒手,当晚就叫他给硬上了,如今就养在南京城中。
孙延龄天性能忍,不然也不会戴了这么多年绿帽子而不敢和孔四贞发作半句。被阉之后,熬过了那度日如年的头三月,孙延龄竟是适应了这个新身份。至于内中存着多少卧薪尝胆的念头,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马喜紧紧抓着孙延龄的胳膊,孙延龄却是挣不脱,但使力大了,下面便痛得厉害,真是急得不知怎么办,只得喝问这马喜:“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马喜嘿嘿一笑,“额驸在这便看我的好事,却反来问我干什么,似乎说不过去吧。”
“我...”
孙延龄无话可说,他偷看人做那事自是理亏。心下很是后悔,不应该鬼迷心窍进这屋子。可见马喜还不松开他,反而一脸戏弄的看着自己,不禁也有些火气:“你再不松开,我便叫人了!”
“叫人?”
马喜哈哈一笑,一把将孙延龄推倒在地,骂道:“你当你还是什么额驸吗?告诉你,现如今你和我都是一样的阉人,在这宫中,论身份,你得叫我声喜爷!...叫人,你倒是叫给我看看!”
孙延龄伤势未愈,又陡不及防,被马喜重重推倒在地。他从地上爬起,一脸怒气,却生生一点法子也没有,想到他将门虎子,如今却落得肢体不全,还叫个小人戏弄,当真是生不如死。
“好了好了,你还真想把旁人引过来啊?”
马喜不怕事,那宫女却是怕得很,柔仪殿可不单单就这三人,还有几人呢。真要让那些人知道她和马喜的事,还让不让人活了。脸燥不燥的还是小事,万一这事传到潘公公甚至皇后娘娘那里,她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哼!”
马喜也是虚张声势,他能有什么身份,不过也是个杂役太监罢了。面上装着给宫女面子,脚下狠狠踢了孙延龄一脚,然后用力一拍那宫女的屁股,却是没了兴致,随口说道:“好妹妹先去歇着,我去宫外溜达一圈,今日唱经,得去应个场。”
“你那礼拜寺有什么好去的,你又懂什么唱经。”那宫女白了马喜一眼,又侧脸看了看孙延龄,娇笑一声便离去。
宫女前脚离开,马喜站了片刻便抬脚要走,却不防被孙延龄一把抓住,低声问他:“你能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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