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叶山城,斋藤龙兴的房间,里面不断传出各种“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时,一阵阵的咆哮声在屋内响起。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屋内才恢复了安静。
而这时,门外那浑身颤抖的小姓才敢出声,“殿下……竹中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屋内传来斋藤龙兴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沙哑无力。
不久后……
“主公……”竹中半兵卫走进房间后低声说道。
“嗯,回来了……近江那边怎么样?听说浅井家不愿意和本家同盟?”斋藤龙兴沉声问道。
“是的,浅井长政似乎对于和织田家同盟更感兴趣,不过属下已经和六角家达成了协议,他们愿意和本家结为同盟。”竹中半兵卫有些古怪的说道,他察觉到了斋藤龙兴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嗯……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斋藤龙兴淡淡的说道。
“是……”竹中半兵卫恭敬的应道,随后就悄悄的退下了。
只是走出房间,竹中半兵卫的表情就变得疑惑起来,因为一般情况来说,斋藤龙兴应该和他说一下之前和织田家交战的情况。嘛,虽然斋藤龙兴回来了,但他却是带着少数人回来的,对于外面的战况,稻叶山城的诸人并不了解。
而另外一边,织田信长让部队整整休息了半天,才对十四条城发起攻势。而面对织田军,虽然十四条城的斋藤军数量并不少,但因为斋藤龙兴独自离去,斋藤军的士气一落千丈,根本就没办法抵挡织田军的攻势。
再加上安藤守就三人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过两天,安藤守就就直接率军弃城离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算他们硬要守下去,十四条城也没办法支撑上万人的粮食。事实上在他们离去的那一天,城里的口粮就只足够他们再支撑一天的了。
而织田信长也没有追击,而是让河尻秀隆率众500守备十四条城,毛利新助率众500守备十九条城。最后勉励了木下秀吉几句后,就直接率军返回了尾张。
稻叶山城,安藤守就的宅邸。
“岳父大人,这是怎么回事?!”竹中半兵卫一脸震惊的问道。就在刚才,斋藤龙兴在评定会上将安藤守就等人狠狠的臭骂了一顿,缘由嘛,自然是因为他们把十四条城给丢了。可知情人都明白,这不过只是斋藤龙兴的借口而已。
“呵呵,还能怎么回事?主公想要收回权利了呗。”安藤守就苦笑着说道,一丝疲倦的神情显露在了脸上。
“可就算如此,也不需要如此对待岳父大人您吧?”竹中半兵卫完全想不通,因为在他看来,如果斋藤龙兴想要收回权利,那么直接找安藤守就要不就好了?难道安藤守就还敢不给吗?虽然他是美浓三人众的老大,但斋藤龙兴才是斋藤义龙钦点的美浓之主!
就算如今,斋藤龙兴并没有当初斋藤义龙或者斋藤道三时期,对美浓的那种掌控力和号召力,但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边。整个美浓,支持他的人可是相当不少呢。
“好啦~”安藤守就闻言,轻笑着拍了拍竹中半兵卫的肩膀,“这些阴暗的事情你就不要理会了,我只希望你能够展现出在军事方面的才华。政治这东西,可是相当烦人,而且还没有一点用处的玩意呢。”安藤守就自嘲的笑道。
“唉……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多问了,不过在下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希望岳父大人还要多加小心……”竹中半兵卫闻言,也就不在多说,毕竟对于政治,他确实没有军事方面那么变态。但安藤守就,却是此中好手。
十四条城之战结束后第5天,斋藤家终于察觉到织田家不单占领了十四条城和十九条城,还在墨俣处筑砦了。这一发现,顿时让斋藤家震惊了,因为在他们发现的时候,墨俣那本来应该是空地的地方,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座看上去相当完善的城砦。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里突然冒出了一座城砦却没有任何人知情?!”斋藤龙兴愤怒的咆哮着。话说自从和织田信长首次交手后,他那稳重的风范就彻底的消失了。嗯……话说斋藤义龙本来也是这种性格呢,是不是应该说,不愧是斋藤义龙的儿子?
可惜,对于斋藤龙兴的质问,没有人敢回答。毕竟这件事情实在太过于严重了,甚至比打了败仗还严重。要知道根据情报的回复,在墨俣那座城砦中,可是有将近2000多人的存在。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织田信长离开美浓前留下的,但这么多敌人呆在自家境内,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
“守就!当初你就一直呆在十四条城,难道就没有任何的发现吗?!”斋藤龙兴暴怒的看着安藤守就质问着。
“主公请赎罪,属下一直在十四条城和织田义信对峙,并没有机会去打探墨俣那边的情报。”安藤守就恭声回答着,“而且本家的情报,一直都是由长井大人负责的……”
“安藤守就!”长井道利闻言,顿时怒视了安藤守就一眼,随后转头对斋藤龙兴大声喊道,“主公!虽然属下确实负责情报,但在织田军进军前,墨俣那边确确实实没有任何敌军的存在!因为属下觉得那边可能是交战的地点,所以还特意查探了好几遍……”
“哦?这么说来,长井大人的意思是织田家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就筑好了一座砦喽?呵呵,我文化低,你可不要骗我哦~”稻叶良通冷嘲热讽着。早在之前夜袭织田军的时候,稻叶良通就对长井道利负责此事非常不满,再加上双方本来就不对付,此时自然要出来为安藤守就站台了。
而随着稻叶良通的发话,东美浓那边也站出来数名家臣指责起西美浓的谁谁谁,没一会,双方就再次吵做了一团。
“够了!都给我安静!”斋藤龙兴愤怒的大吼着,评定间瞬间又恢复了安静。
“敌人都已经打上门来了,你们还就只知道吵?!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将墨俣城的敌人赶出去吗?!”斋藤龙兴没好气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他的智商直线下滑,完全看不出之前那一副运筹帷幄的状态,难道是因为被织田信长一下子把所有的信心都打没了?
只是很遗憾,面对斋藤龙兴的咆哮,没有人出声。不是他们不想站出来,而是实在没有办法。墨俣那边2000多人,十四条城和十九条城加起来也有1000人。而且整个墨俣此时都已经在织田家的统治下,一旦出兵,不但要面对三个方向的敌人,还有可能引来织田军的支援。
更加重要的是,马上就要进入9月份了,根本无法动员到大量的兵力。这种情况下,想要击退织田军,谈何容易?
开了整整一天的评定,可最后却是没有任何结果就解散了。这让斋藤龙兴愤怒的同时,也深感无奈。
“父亲大人,孩儿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斋藤龙兴坐在原斋藤义龙的书房内,埋头苦思着。
斋藤家的情况显然有些混乱,斋藤龙兴在成功夜袭了织田军后,确实得到了威望上的提升。可随后的独自逃跑,却也让他的威严蒙上了一丝耻辱,虽然在长井道利等人的努力下淡化了许多。
不过对于斋藤家影响最大的,还是安藤守就和长井道利两人所代表的东西美浓两大派系的彻底决裂。虽然还没有上升到内战级别,但三天一吵闹,五天一冲突,双方之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上了。
而对此,斋藤龙兴却只是冷眼旁观着,完全没有任何的动作。或者,与其说他是冷眼旁观,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毕竟,他终究只不过是一个少年而已。就算读了不少的军纪物等书籍,又得到了斋藤义龙的倾心培养,但一切,都不过还只是纸上的东西罢了。
索性,他感觉开始沉默在酒色之中,企图逃避这一切。好吧,明显的一个自信心爆棚的骚年,在被现实严重打击后的狗血结果。
顺带一提,竹中半兵卫在之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居城老老实实的读书学习着,完全没有理会稻叶山城那边发生的事情。
对于斋藤家突如其来的混乱,织田信长自然不会不知晓,不过他并没有趁机再次出兵美浓。一方面确实是因为秋收的原因,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出兵,让斋藤家诸人再次团结在一起。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织田信长非常明白,无论一家人再怎么闹,当面对外敌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团结在一起。所以,织田信长在等待,等待一个好机会一口气吞掉斋藤家。
对于织田信长的想法,织田义信是不了解,不过他也懒得去理会这些破事。因为对于他来说,此时天大地大都没有於大的肚子来得大。
是的,於大要生了!
“啊!”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於大突然痛呼着。
“怎么了怎么了?!於大,怎么了?!没事吧?!”织田义信瞬间就出现在於大的身边,围着於大慌乱的咋呼着。他那副模样怎么说呢?就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主人,奴没事。刚才小家伙踢了奴一下~”於大一脸柔情的说道。虽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但这一次,於大无疑是感觉最幸福的一次。因为她这次怀上的,不是因为政治联姻而毫无感情可言的松平广忠之子,也不是形势所迫被逼无奈怀上的某人之女,而是她全身心深爱的主人的孩子。
虽然於大只是女奴,而织田义信则是她的主人,但显然,所有人都没有将这个称呼真的当作那么一回事。织田义信是真的爱上了这个贤惠温柔而又坚强的女人,而於大,同样也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因为他的温柔,他的霸道,还有他的坏……
“这么调皮?!哼!等这混小子出来,我一定一套好好教训他一顿!”织田义信不爽的嘀咕着,顿时惹来了於大的笑声。
“主人……”於大轻轻将头靠在织田义信的怀中,轻轻的蹭了蹭,露出了舒服的表情。“等奴的儿子生下来后,奴就请求行久大人教他武艺,让他日后做主人您的旗本,替奴保护您的安全。”
小心翼翼的搂着於大,一向大大咧咧的织田义信这次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要仔细再仔细,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於大肚子里的孩子。听到於大的话,织田义信撇了撇嘴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是男孩的话,我觉得应该让左近和行久一起教导他,这样等他长大了,做我的家臣随我一起南征北战。”
嘛,不得不说,织田义信真的成长了,如果是早些时候的他,此时估计就不是家臣而是继承人了。毕竟在他的观念中,可没有什么嫡子、庶子之分的说。
而现在,他知道了,其实想不知道也很难,因为不单单於大,包括李华梅等女,还有织田信长和浓姬都曾警告过他这件事情。好吧,这也看出织田义信这小子在大家的心中是多么的不靠谱了。
话说回来,本来织田义信并没有当作一回事,可在听到如果真的立於大的儿子为继承人,那么以后很有可能会出现争夺家督的内斗后,织田义信就不得不很严肃的将这件事情铭记于心了。没办法,他可不想等他老的时候,一大帮儿子天天为了家督之位打得你死我活。这种狗血的剧情,看别人家上演就够了。
听到织田义信的话,於大一脸温柔的笑道,“嗯,奴一定会将他培养成优秀的武士。”只是刚说完,她突然怪笑的看着织田义信,“如果是女儿的话,奴一定会将她培养成优秀的女奴,等长大了代替奴继续伺候主人……”
“嗖!”的一声,面对於大的这番话,织田义信只能落荒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