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云渊的目光涣散地看着那空空如也的黒木匣,完全忘记了反应,脑海里空白一片,黑漆漆的眸仁里,倒映不出半分光亮,里面一点点凝聚着绝望、惨然,所有的情绪凝聚在一起,几乎把他逼疯。
他的双手死死攥着鎏金扣锁,直到扣锁的边缘嵌入掌心,鲜血慢慢从指缝间流出,染红了他的眼,里面有疯狂与偏执被慢慢扩大,周身被压抑的灵力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眸色也因为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红。
红到了一种极致,几乎让人以为看到了地狱的修罗刹。
夏兰看七皇子一回到行宫就飞奔回了寝殿,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急忙跟了过来,寝殿的门没有关上,她走进来,就看到七皇子瘫坐在地上,怀里捧着一个空空的黒木匣,掌心的血几乎把那黒木匣里的窝染成了血色,血腥味夹杂着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夏兰急了:“七皇子,你这是做什么?”
连忙走过去,想帮陵云渊止血。
只是她刚动,就看到陵云渊猛地转过头,一双嗜血的眸仁映入眼底,几乎让夏兰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她反应过来,脚步却动不得半分,颤抖着嗓音,长了几次嘴,才勉强让自己发出声音:“七、七皇子,你……怎么了?”
陵云渊却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漂亮的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而周身的黑气压,却让夏兰觉得恐怖,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安。可同时,夏兰很清楚的看到,那黑沉之下,七皇子周身笼罩着的是灵气。
她脸色微变,终于从惶恐中回过神,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快步走过去,把寝殿的门给关上了。
七皇子竟然有灵力?这……这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了,否则,七皇子这就是欺君之罪了!
夏兰呼噜了一把脸,想着自己的命都是七皇子的了,自己不应该怕七皇子的,七皇子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
夏兰想通了之后,才觉得没那么不安,重新转过身,看着依然直勾勾盯着她,仿佛下一刻就像是困兽一般扑过来咬断她脖颈的陵云渊。
她视线下移,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七皇子手里捧着黒木匣里,是七皇子养得那条小银蛇的窝,里面却是空空的。
她顿时明白了什么,这几日,她很清楚的觉察到七皇子对这小银蛇不同,她见过那银蛇几次,每一次要么懒洋洋挂在七皇子肩膀上,要么,就是在窝里酣睡,七皇子这样,看来……是那小银蛇不见了?
夏兰想通了这些,定了定神,才开口:“七、七皇子,你先不要急,也许小蛇只是跑到哪里去睡觉了,就算是丢了,也只可能是行宫里的人做的,七皇子应该先振作起来,然后把小蛇找到,才是重点。”
夏兰苦口婆心的,生怕惹怒了七皇子,直接把自己给咔嚓了。
不过,好在陵云渊似乎把夏兰的话听了进去,他原本嗜血的眸仁,慢慢的动了动,然后,血色一点点退了下去,半晌,才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点嘶哑的声音:“在、哪?”
夏兰欲哭无泪:她也不知道啊?
可她却又很清楚,这句话是铁定不能说出来的,七皇子这刚看起来正常一点,如果自己再刺激一下,指不定就再发疯就不好了。
夏兰沉了沉心思,才继续道:“七皇子,你仔细想想,到底有什么人可能会带走小蛇,或者,查查看有什么蛛丝马迹的……”夏兰把自己能想到的说给陵云渊听,目光却是落在他的手上,忍不住又朝前走了几步。
陵云渊从听到她的话,就在沉思,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似乎在考虑夏兰的话,所以,夏兰的靠近他并没有别的反应,直到夏兰快要走近陵云渊时,他猛地抬起头,眸色锐利地盯着她。
夏兰吓了一跳,连忙出声解释:“七皇子,你的手受伤了,还是先包扎一下的好。”
说完,指了指小孩的手,小孩低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流血了,血染红了苏岑的窝,鲜红的血和窝里雪色的锦缎,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孩的瞳孔蹙然缩了缩,却因为这血,原本混沌一片的脑子,豁然开朗了起来。
他不能就这样被打垮了,她还没找到,窝里先前没有血迹,那么证明她只是被带走了,并没有被杀掉,所以他不能自己先失了分寸。
小孩脑海飞快地转着,看到夏兰,眸光深了深,就想到了那晚苏岑帮他脱困时,所说的,所做的,观察入微,从小处着手,就能发现端倪,然后顺藤摸瓜,就有意料之外的惊喜。
陵云渊闭了闭眼,先把脑袋放空了,屏住了呼吸,慢慢站起身,再睁开眼时,周身的气息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依然是那张稚嫩柔弱的小脸,可夏兰却很明显发现什么不同了,她偷偷瞧了几眼,有种,七皇子瞬间成长了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微妙,她说不清道不清,只是等她再看过去,陵云渊已经恢复了往常。
只是一直紧绷的脸,依然泄露了些微情绪。
但是不太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陵云渊注意到夏兰的目光,转过头,一双锐利的眸仁扫过去,夏兰哆嗦了下,张张嘴:“七、七皇子,你的手……”
她说到这,鼻息动了动,因为离得近了,血腥味中夹杂的那种怪异的味道更明显了,她反复确认了几次,突然讶异道:“七皇子,你有没有闻到雄黄的味道?”
“雄黄?”
小孩眸色更深了,目光快速在四周看了一圈,很快在地面上发现了一些黄色的粉末。
他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一些,凑到鼻息间嗅了嗅,的确是雄黄的味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转身,环顾四周,脑袋里飞快的转动着,分析着到底和他离开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改变。
他很快就发现了三处不同,第一处,他放在包袱里的那几本秘籍不见了;第二处,那些雄黄洒落的地方,很清楚的有一团蛇印,周围出现了混乱,而且,很明显有两个手指留下的印记;第三处,他在桌旁的一个桌角下,发现了一根很不起眼的草,不过,颜色却怪异,呈现紫色。
陵云渊把所有的不同都看入眼底,这件事肯定和陵少卿有关,可他却不能去找他,如果他恶人先告状,自己反而会被陵帝关起来,最后被限制自由,得不偿失。
而来人拿走了那几本秘籍,看来是知道她的不同,至少暂时不会有危险,可她的不同,除了她,也不会有人知道……
陵云渊的眸色深了几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特别的人。
当初他刚出冷宫的第一天,在夜里刺杀他的那个面具男,当时她为了帮他,似乎用了什么力量,那面具男就跑了,不过,他也是唯二知道她不同的人了。
她突然中了七虫毒,解毒的天蟾蛊,陵少卿说出的赌约,这一切似乎都是由一个引,让他一步步按着这些跳下去,直到把他引开,不动声色地来到行宫带走小蛇,一环环的相扣,让他无从预知。
陵云渊眸色深的像是浓墨,恶狠狠地盯着手里的那根紫色的草,很显然,这应该是那个抓走她的人不小心留下的。
陵云渊抬头看向一直惴惴不安的夏兰:“知道这是什么草吗?”
夏兰一直怕陵云渊会突然爆发,不经意被他这么一问,愣了下,眨了眨眼,连忙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犹豫道:“似乎是……紫藤蔓。”
陵云渊眯眼:“知道这附近什么地方有吗?”
夏兰想了想,摇头,不过似乎想起了什么:“七皇子,这里是白玉峰,哪里有的话,也只能是白玉峰底的丛林了,其他地方,没见过这种东西,奴婢也只是在进宫之前看到一本书里提到过这草。”
陵云渊低头,攥紧了手里的草,慢慢深吸了一口气,才朝着夏兰道:“你先下去吧,把刚才看到的,全部忘记掉,知道吗?”小孩说到这的时候,眸色深了几分。
夏兰哪里不清楚这其中的厉害,连连点头:“奴婢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七皇子你的手……”
“本皇子一会儿自己包扎。”夏兰这才松了一口气,很快就离开了。
等夏兰走出去了,陵云渊才攥紧了手,瞧着这根紫色的草,想了想,低下头,凑近鼻息间嗅了嗅,味道很淡,可离近了,还是能闻到,只要能嗅到就好,陵云渊脸色终于好了很多,快步走出了寝殿,朝着行宫的一处走去。
而另一边,苏岑昏睡了很久,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很暗的洞穴里,洞穴很大,空荡荡的,格外的冷,只在离她很近的石壁上,挂了一个火把,照亮了她躺着的一块椭圆形的石块上。
苏岑撑着蛇身直起来,只是撑到一半,才觉得浑身倦怠的没有半分力气,不知道那黑袍人给她喂了什么,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净了一样。
她脑袋贴在身下的石头上,抵了抵,依然没什么力气,最后又重重瘫了下去。
48.第48章 惊变,环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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