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算承认了!”邓老夫人挥舞着竹片又要上。
“您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完嘛!这是我打劫回来的不假,但不是我打家劫舍回来的,是我打劫了一帮强盗得来的。是强盗先打劫我的,我才打劫他们,是他们先动的手。”
“那就更不行了,他们打劫你,是他们犯王法,你再打劫他们,这是……”老夫人一下子就堵住了,“强盗打劫你,你又打劫强盗,哎哟,这事要闹到官府去,官老爷该如何判呀?”
邓关扶着老夫人坐了下来,将竹片扔得远远的,好言抚慰,“娘啊!您以前教的我一个字都不敢忘,我拿回来的银子一分一毫都来得正当,您尽管安心的花吧,您若不信,待爹回来,您再仔细地问,看我有没有说谎骗您。”
邓老夫人抹了抹眼泪,“儿啊!非是为娘不相信你,只因这些东西太过珍贵,我们从来就没见过,娘也是担心你们在外边的安全,须知宁罪君子,不惹小人,你从小为人忠厚老实,娘也是怕你在外边学坏了,或者上了坏人的当,打疼了吧!”
“儿子身子骨好着呢,娘若是气不顺,还可再打几下。”
唐莹原本想看邓关的戏,没想到老夫人直接对邓关板子侍候,看着老夫人那种苦口婆心的哀伤模样,她反而显得非常尴尬,愣在那里手足无措。李贵妃悄悄站到她身旁,“唐姑娘,这戏好看么!关儿心地良善,侠肝义胆,只是过于老实,老实得让别人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姑娘这点小心机,往后还是少耍为妙!”声音不大,分量挺重。
唐莹才不想在她面前露怯,冷哼一声,“我见过的邓关不是这样的!”
“姑娘只怕是跟他耍小聪明了吧!”此言一出,唐莹顿时就呆住了。
“关儿,你出门的时候还带着一把刀,一张弓,这些东西呢?”
“唉!那把刀,让爹给弄丢了;至于那张弓,的确是儿子弄丢的。”
“你们两父子,败家是一个比一个利害。”邓老夫人破涕为笑。
“娘!过几天我打算去趟京城,将爹和朵朵接回来,为防那公子来闹事,我想去会会他,赔礼道歉一番,您看哪天去比较合适?要带什么礼品才好?”
“儿啊!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正所谓:真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些首饰留着总是个祸害,不如全送给他,就当买个平安吧。”
“老夫人,奴家以为不妥!”李贵妃开口了,“您此番送如此贵重之物与他,犲狼是喂不饱的,他必定以为你们还有更多的银子,到时候天天来闹,反而惹祸上身。”
“是啊!娘,这些可是儿子豁出命赚回来的,不能给他们,儿子去一趟,多磕几个头、多说点好话,面子给足了,兴许就没事了。”
“也好!带几十两散碎银子去,这帮要饭的没银子是难以打发的!”看来这老太太也受够了他们,言语之间已是“火星四溅”。
“打铁趁早!他住哪儿?”
“就住在西边的高家垅,姓高,几年前还默默无闻,最近三年就发了,银子越多,越发不像人样!”福儿道。
“娘,还有你们几个在家,煮好晚饭,我要回来吃。”
“不行!”福儿与唐莹同时反驳道,唐莹又觉得有些不妥,略显尴尬。
邓关左思右想,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你们两个跟我去,说不定还真有用得着的时候。”
要说这高家垅,那可是块好地方,四面高山环绕,中间一个百顷的宽阔盆地,全是一个个大小几乎一模一样的低矮山包,山包之间的沟壑地带是成片的良田,山包之上则是成片成片的碧绿茶树,此时春茶正盛,漫山遍野一片葱翠,空气中传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茶香。
他们三人走在一起还真有些别扭,尤其是邓关,一个活脱脱的受气包,走快了不行、慢了不行、跟娘子太亲昵好像也不行、就更不能对唐莹有半点非分之感,反正一路走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高大老爷大门口的。要说这高府还真是阔气,邓关可算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就这派头,放在京城就越僭了,非得吃官司不可。门口一左一右两个一人来高的大石狮,头上竟有七个螺髻,大门口还有一个三门四柱的大牌坊,就连丞相都没有这派头。门丁全都穿着紫色的劲装、头带英雄软帽,腰悬长刀,显得杀气腾腾。
福儿看着有些害怕,唐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邓关向前一步,抱拳一礼,“甘溪邓某前来请罪,还望通禀一声!”
那个胖胖的门丁极为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既然是来请罪的,就得有个请罪的样!没看里边正忙着吗!”这家伙大拇指往里一指,其实外边根本就看不到里边的光景,除了南墙不说,就他这府第还不知道有多深呢!
邓关心里可算不爽了,经过这几年的闯荡,尤其是经常有古都尔这个煞星在身旁,这胆儿早就练肥了,要不是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早就打上山门、摧枯拉朽。他倾耳一听,兴许这门丁还不是在故意显摆刁难,里边还真有事,听到磬儿、钹儿、铙儿响个不停,他自言自语,“哦!多谢!原来禀府有喜丧!”
“呸!你家才死人了呢!”门丁破口大骂,弄得邓关一脸的唾沫星子。
“嘿!你怎么骂人呢!”邓关抹了把脸,他挥舞着拳头就要上。福儿连忙将这个祸星给拽住了,“我们是来赔礼道歉的,别惹事!”唐莹倒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兴许还希望他们能大杀一顿呢。
“再敢乱说,乱刀砍死!”门丁凶神恶煞。
邓关正要与其再好好“理论”一番,从南墙后边转出一大堆人来,“谁!谁在吵吵闹闹!没见里边正做法事吗!”一个声音从人堆中传来。
一听这声音,这几个门丁仿佛见了真神的小鬼一般,满脸堆笑、杀气顿消,全都恶心地腆着脸,“小的参见高老爷!”
邓关扫了一眼这堆人,一个个全是绫罗绸缎的,虽然他并不知道谁是高老爷,想来里边有一个定是,遂抱拳一礼,“草民邓关,拜见高老爷!”他冲这一堆人行了个大礼。
“邓关,老夫不认识!”但闻此人口气冷冰冰的,仿佛数九寒冬。
邓关不禁又仔细看了一眼,按理说,以他的听声辨位之术,哪怕是只蚊子也休想逃过自己的耳朵,可是他愣是没搞明白这个高老爷到底是哪个,不禁有些吃惊,心说:我怎么在这儿也能碰到绝世高手。
“年轻人,你眼光别老是往上看!老夫虽然姓高,个子不一定就高。”
“哦!”这一下邓关总算搞明白了,也差点没给吓着,但见这个姓高的老爷身高不足五尺,却有三尺长须,直接垂到了高老爷的膝盖处,在那么一大堆绫罗绸缎里边要找出一个“小孩”来,还真有些难度。邓关不禁暗暗有些庆幸,幸好没打起来,要让外人见了,还以为他欺负小孩呢。
“你找老夫什么事?”这个小高老爷冷冷地望着他们三人,尤其多看了福儿与唐莹几眼。
一看是这么个高老爷,邓关又觉得跟他赔礼道歉实在有失体面,他就稍稍变换了个话题,“只因前日令郎去甘溪瞧病,临走的时候忘了拿药,我们特意来问候一声,令公子的病好了没有?”反正身边有个现成的“大夫”,她要说人有病,没有都能有,还有个使毒的高手,万一什么病都没有,她都能让他马上就得点。
福儿连忙拉他衣襟,悄声说道:“我们没带药来!”
“哦!你们就是甘溪村邓家药铺的人!”高老爷有些意外。
“如假包换!”
“你的意思是,犬子真的上你家看病啦?”
“瞧您说的,当时我娘子不给开药方,你家公子还发了大脾气呢,差点没将药铺给掀了。”
“你当初为什么不给开药呢?”
“那是因为你家公子根……”福儿还没说完,邓关就将话给抢了过去,“那是因为你家公子根有问题!”福儿心里这个气呀,心说我原本要说他根本没问题,到他这张臭嘴里就变成了根有问题,她又急又气,涨得小脸红扑扑的,唐莹也想笑,又实在忍不住,只得咬着舌头,压住丹田。
高老爷又打量了他们一番,又同样多看了两个姑娘几眼,挤出两个字,“进来!”然后他们三人就跟着高老爷进去了,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天井、跨过了一个又一个小院,七弯八拐的总算在一个非常奢华的小院中驻足了,但见院前天井之中摆了一个法坛,一个七旬老道领着两个小徒弟正在燃符作法,敲敲打打的声音分外刺耳,那香灰之气也不怎么好闻,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第四三八节 高府闹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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