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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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郡主大怒。
    “这些黑衣人就是他派来暗杀小殿下的杀手,城门口的人就是他身边的人,要不是有贵人相助,颖昌城门就是小殿下的丧身之所。”
    “谁救的你们?”
    “是那三位高人!”知府往城门口一指。
    郡主看清了,原来是三个如肉球一样的矮趴趴的汉子,此时正将城门口的“木桩”一根根拔出来,扔到牛车上。“天呐!”郡主摇摇头。
    “殿下,京城可有粮食运来?”知府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了。
    “第一批粮食已经拔出,不日即将运到。”
    “太好了!”朵朵高兴得直蹦。
    “别高兴得太早,只有三千担!”
    “这还不够塞牙缝的!”
    “不过有比粮食更管用的!你看!”她掏出皇帝圣旨炫耀。
    朵朵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呶!这就是太师!”知府将小郡主领到牛棚边上。
    此时的太师完全没了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还是那身一品大员的打扮,只不过浑身上下沾了不少牛粪,右边耳朵也被白布包着,正缩在角落里直哼哼,而他面前就站着一条大黄牛,正瞪着牛眼呼哧呼哧地冒着白泡。郡主捏着鼻子,“圣旨下!”
    一听圣旨来了,潘太师顿时两眼放光,正想站起来,可一看这黄牛,又缩了回去,跪倒在角落里,显得是如此的渺小,“臣潘正人接旨!”
    “圣上有旨:颖昌境内,自朕以下,所有大小官员,一律以代行钦差大臣之命是从!如有违抗,以藐视朕之罪议处!钦此!”
    “臣谢主隆恩!不过,这跟臣好像没什么关系!”
    “本来是没什么关系的,只因你也在颖昌,有必要让你知道!圣上还说了,命我将你即刻押解回京!”
    潘太师顿时喜上眉梢,“罪臣自知罪无可恕,只望圣上格外垂恩,赐老臣一个全尸。不知郡主打算何时启程?”他也明白,如果呆在颖昌,就只能老老实实呆在这臭不可闻的牛棚里跟这头大黄牛大眼瞪小眼。一到了京城,是死是活先别论,起码能脱了这份苦楚。
    小郡主看他这模样别提有多高兴了,这样的罪在京城是受不到的,可不能便宜了这老贼,“圣上命我即刻将你押回京城,这即刻的意思就是马上、立即、以最快的速度。”
    “老臣谢主隆恩!”
    “不过!哎哟~~!”她捂着额头一脸的痛楚。
    “殿下,您这是怎么啦?”知府吓了一跳。
    “这一路上鞍马劳顿,又吹着风喽!我头晕!”
    “您不要紧吧!太师还等着上路呐!”
    “我晕!我晕!”说罢,她居然“晕”了过去。
    “殿下!殿下!快!来人!来人啦!快马到京城请太医!”
    回到后衙,几个还在捂着肚子干呕,苏姑娘已经吐出了黄黄的胆汁,脸色也是腊黄的。她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显得非常轻松,“哎呀!这老贼,一听说即刻押往京城,心里就乐开了花,还以为本郡主不知道他这点小九九,此时不让老贼遭点罪,更待何时!饿死我啦!今晚吃什么?”郡主大叫。
    刚好府衙的厨子在旁边,“红油豆腐脑!”
    “哇!呕!”又全都吐了。
    重阳日的时候,邓关与古都尔已经走到了鄂州,两个艄公跟着他们整日提心吊胆的,所以,在扬州的时候每人发二百两银子打发回家了。取而代之的是五蝠门的五大高手。四人划桨,那个独眼龙就掌舵,难怪逆水行舟也这么快就到了这个地方。“他们好歹也是一门之主,干这事合适吗?”邓关在前边低声说道。
    “第一次我们带他们走,那是客;这回不同,是他们自己要上来的,当然不能白吃白喝的!”古都尔胡子一翘。
    “唉!真没想到他们五个会落到这个下场!”
    “那是自找的!老夫有些事情就不明白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别人打架好像从来没出过三十招,难道你小子的本事通天不成!”古都尔道。
    “我有什么能耐,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肯定是寡蛋大哥干的!”
    “你什么时候又出了个大哥?你到底有多少个大哥?”
    “这寡蛋大哥是个和尚,他教了我一门什么摩诃摩耶取那**,据说只要肉身不灭,就打不死!”
    古都尔嘴角抽动着,瞪大了眼,死死盯着他,“所以他就是你大哥,对不对?”
    “别、别误会,我跟他是闹着玩的,是他逼我的。”
    “你们磕了头没有?”
    “这个、好像他压着我磕了几个!”
    “那就是!没什么闹着玩的,谁也不能跟这事闹着玩!”
    “明白了!你、你能不能别发火!要不我们去鄂州玩玩,散散心!”
    “鄂州!”古都尔捏着下巴,“听着耳熟!”他突然想起来了,这是前年在这儿被人打闷棍的地方,这鄂州知府也被自己活活气死了。
    “去嘛!我们去登黄鹤楼,你看,就在江边!”
    古都尔一看那如大鹏展翅一般的楼台,又突然想起来了,就是在楼前被人给削了后脑勺,“不去!”
    “你到底去不去?!”邓关还火了。
    “你想干嘛!”古都尔吼道。
    “你不去,哼!我也不去啦!”
    “你说去就去,你说不去就不去啦!走啦!”古都尔突然出手,将毫无防备的邓关推下了水。
    “我是要你来黄鹤楼玩的,不是要你玩我的!”黄鹤楼上,邓关拧着衣服上的水,埋怨着。
    “这是黄鹤楼,李白、黄灏都在这儿提过诗呢!你就不能说点文雅的!”古都尔手扶着栏杆。
    “是不是李白就站在你那个位置呀?”
    “应该是吧!”其实不然,这是重修的黄鹤楼,李白登的那个早毁于雷火。
    “你不妨也学古人赋诗一首!”邓关激道。
    “唐朝黄灏与李白在黄鹤楼留下白不提黄的典故,名扬千古,老夫若题诗,岂不污了古人雅兴!”
    “你别在墙上乱画就是了嘛!你喊出来,一阵风就吹走了,一点痕迹都不会有。”
    古都尔傲立黄鹤楼之巅,翘首而观滚滚长江由西而来,浩浩荡荡,奔流入海。一轮红日即将西沉,而东方已经有一轮淡淡的明月显现天空,江上起了一层似有似无的薄雾,船行江上,只露出半截船帆,日月同晖,宛如天河胜景。旁边有大户人家圈养着十几只仙鹤,此时正引颈高歌,声闻数里。“黄昏江上云,鹤啸明月悄,楼台连鹊桥,重阳心亦焦。吾本仙游子,来去任飘遥,了却此生愁,休要壁上留。”
    “你有心事!”邓关突然开口。
    “胡说!老夫能有什么心事?”
    “会不会是大嫂?”
    “住嘴!天底下的人都知道,老夫是没有夫人的。”
    “没有夫人不等于没有相好啊!”
    古都尔突然出手,一把就抓住了邓关的衣领,将他顶在柱子上,撞得“咚!”的一声,响彻整座黄鹤楼。“老夫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在老夫面前提什么大嫂。”
    “是我大嫂,又不是你大嫂,这有什么不能提的!”邓关无所谓,都懒得挣扎。
    “问题是,这也是。。。!哼!”古都尔恨不得一把将他扔到长江里去,他差点就说出来了,正因为也是他大嫂,所以他无法开口。
    “行啦!都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还看不清世道吗!喜欢一个人是没错的。告诉我是哪个,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你能给我出主意!那你给我出个主意,如何摆脱她吧!”
    “那不行!宁拆十座楼,不毁一桩婚。”
    “那你还废什么话!老夫说最后一遍,我们也没成亲。”
    “那就更不行了,这叫棒打鸳鸯!”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废话!八字没有一撇儿,怎么就棒打鸳鸯了呢!”
    “我帮你们两个把红线一牵,不也成就一桩黄昏恋么!”
    “你信不信,老夫现在真想掐死你!”
    “哎!你肚子饿不,我们去大吃一顿,也好让我做个饱死鬼。”
    “你要再管不住你这张臭嘴,早晚是个饿鬼命!上哪儿吃?”
    “楼下不就有吗?”
    古都尔嘴角翕动着,恶狠狠地骂道:“死没良心的,你就请我喝凉粉呢!”
    这五蝠眼睛不方便,就在船舱之中摸索着用餐,古都尔并没有半点虐待他们,基本上同吃同睡。当然了,要说没有半点防备那是不可能的,这五个可都是一流的武林高手,一不留神就可能葬身于几个瞎子手中。“老五,你眼睛方便,看看什么时辰啦?”老大问道。
    “应该是酉时。”
    “唉!一天又过了!”
    “老五,你看看这盘子里的鸡,怎么只有脖子和爪子,别的呢?”
    “大哥,你别老是夹一个地方呀!我还以为你喜欢吃这些呢!”
    “他奶奶的,我还以为这两个王八蛋尽给我们吃这些零碎呢!”老大伸个筷子,夹的又是一块鸡脖子。
    “大哥,我们也到了鄂州了,离家很近啦!”
    “是啊!我们五个给这两个王八蛋划船,我们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找个机会,干了他们!”
    “我又何尝不想!怕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大哥的意思还有别人会打我们主意?”
    “哼!外边的朋友,进来吧!”老大道。
    “嘻嘻嘻嘻嘻嘻!”真搞不懂,这人笑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从船舱顶上轻飘飘跃下来一个浑身惨白、年约四十来岁的枯瘦汉子,腰悬一柄镶满各种名贵宝石的古剑,烛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鄂州能有这等身手者应是号称五两银的吴量仁吧!哼哼!”
    “五蝠门的五只蝙蝠都聚齐啦!可惜,都是瞎蝙蝠!”吴量仁嘻嘻哈哈地,“你们还有内力!看样子邓关没对你们怎么样嘛!”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你是不是也想得到朝廷的赏银啊?”
    “没这兴趣!”他原来是有这“兴趣”的,他原以为邓关应该废去他们武功才对,他已经开始识“时务”了。
    “我想,你也应该没什么兴趣,忤——昌——王!”老大一字一句地说。
    吴量仁一听这三个字,顿时凶光大炽,杀气充盈,“几位知道得挺多的!”
    “你是不是打算送我们几个先行上路啊!”
    “什么意思?”
    “你只要杀了我们五个,邓关与古都尔必然在鄂州盘桓些日子,你们的那个鬼府神宫自然就安稳了。”
    “面对面真刀真枪地干,你自知不是此二人之对手,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没人划船了,自然也快不到哪儿去!不过,我有句话要提醒你,他们有很多很多很多的银子。”
    “你们给的买命钱?”
    “徐州吕家大小姐愿以身相许,我们给得再多应该也多不过她吧!”
    “也就是说,如果在下取了你们五个人头,吕家大小姐就是在下的?”
    “当然!如果没有邓关与古都尔的话。”
    “你的意思是在下会怕他们?”
    “你当然不会怕他们,你不过井底之蛙而已。你家宗主可知趣得多。”
    “哼!你最好少拿宗主压我!现在邓关与古都尔怕是喝得不亦乐乎吧!”
    “你是不是在他们的酒里下药哇!”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吴量仁嘲弄道。
    “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千万别干这傻事,别以为这儿离唐门近,你就可以崽卖爷田心不疼,唐门的毒药可不便宜。”
    “在下从来不信什么百毒不侵。”
    “古都尔是不是我不知道,邓关可是从玄云掌下走出来的。”老大缓缓说道。兴许当日五个欺负一个的时候无意之中看到了他胸前那骇人的掌印。“还有,上次你们花了十万两银子让我们追杀的人画了一张鬼府神宫的鬼脸图,我给了邓关。”
    “什么!你们竟敢留一手!”
    “我们都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能给的。你最好别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在神火教送给你们的人之中有邓关的内线,所以他才如此从容!”
    “你还有什么要跟在下说的!”
    “菩萨保佑吧!”
    “哼!”吴量仁情知也未必能轻易取这五人的脑袋,又担心后院起火,只得恨恨地走了。
    “大哥,这算不算我们逃过一劫?”
    “不会是最后一次!”
    此时的邓关与古都尔正在黄鹤楼北边的白鹤楼内发酒疯。这白鹤楼也是大明宗的产业,大掌柜正是吴量仁,表面上只是个豪华的大酒楼,却是忤昌鬼府之所在,这忤昌鬼府是大明宗湖广道的耳目之所在,实力雄厚,这方圆十里之地皆是他的地盘,鄂州知府衙门就在他的地盘内。古都尔与邓关正为了大堂之中的一幅雕刻麒麟图而争得面红耳赤,两人正是喝了掺着毒药的酒,发作后就成了这个样子。“我说这是龙,只不过胖了点,还有另一个名称,叫猪龙。”古都尔戳着麒麟,摇摇晃晃。
    “不对!这分明是鲤鱼!鲤鱼跳龙门,图个吉利。”邓关也不示弱,狠敲着木雕,弄得梆梆直响。旁边吃饭的人全都挤过来看热闹,门外进来的人也是看热闹的多,吃喝玩乐的少,就看这一老一少能争个什么输赢。
    “这龙分明是吃多了嘛!肚子胀得这么大!”
    “谁喂它吃啦!你这分明是胡说八道。”
    “就你有理是吧!要你喂!它长翅膀是干什么的?就算他呆在这酒楼之中,哪儿也不去,只怕也都吃不过来哩!”
    “瞎说!你看,这多像鲤鱼呀,你看这须,这鱼鳞,还有这尾巴,这哪是什么翅膀,分明鱼鳍嘛,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红烧最好,清蒸也不错,还可以糖醋,啧啧!”邓关直咽口水。
    “小生以为,两位客官就别再争执了!这即非猪龙,也非鲤鱼,此乃麒麟也!”一书生摇头晃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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