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早晚温差大。
有风从半开的纱窗中吹进来,浅色的窗帘轻轻晃动着。
小静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恍惚不已,浑身的酥麻颤栗感觉都还在,房间里,除了她,却空荡荡没有人。
她不知道孟青什么时候走,只记得昨夜,他缠绵温柔的吻和触感冰凉的手指。
他的手指没有一点温度。
即便是那样地揉搓抚摸她,始终都是冰冰冷冷,让人想起处在阴暗里诡秘的吸血鬼和天生冷血的蛇。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因为他一只手软化成水,意乱情迷,甚至,不堪承受晕了过去。
真羞耻啊!
小静双手环抱着膝盖,将脸颊深深地埋了进去。
孟青,是爱吗?
原来这就是爱的感觉,有忐忑、有期待、有兴奋、有激动、有担忧、魂不守舍、牵肠挂肚、夹杂着让她无比羞耻的快感。
小静紧紧地抿着唇,胡乱地想着。
半晌,又重新躺在被子里,发呆,一抬眼,看到了枕头上几根掉落的短发。
枕面洁白,孟青的头发短而黑,和她蓬松柔软的金发自然是不一样,她神色愣了愣,将他几根头发捡起来,握在自己手心里。
想着想着,她竟然觉得怕。
孟青行踪不定,在孟家似乎都神出鬼没,每一次,他出现都无声无息,而离开又是这样,不声不响。
他似乎没有说过爱,也没有说过喜欢。
他看上去温柔又蛊惑,可有些时候,他冷静又讥诮,甚至,看上去十分危险。
爱她吗?
是因为对她心动,所以才抱她吻她,才不顾及孟歌,也要和她亲密纠缠?
孟青爱她吗?
小静这样想着,便怎么也安静不下来,在床头拿了手机,在屏幕上迟疑地摩挲了两下,找到孟青的电话,发短信给他。
“你去哪里了呢?”
短息提示音响起来,孟青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到的便是这一条。
他看着短信,微微抿唇,浅淡的一抹笑,便从薄而锐利的唇角溢出来,漾开在俊秀白皙的面容上。
他笑容温柔,眼神却危险,带着讥诮和冷意。
就好像,守在陷阱边上的猎人,冷眼看着自己的猎物掉入陷阱里,犹不自知,反而在陷阱里寻求庇护一般。
他握着手机,没有回复。
驾驶座的男人从后视镜里看见他,略微想了想,忍不住笑道:“看样子,三哥昨晚将人给拿下了。”
“没有。”孟青看着窗外,冷笑了一声。
“诶?”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有点不解。
“我怎么可能要孟二的女人?”孟青一低头,笑出声,冰凉的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淡淡道,“玩玩而已。”
“嘿嘿,也是。”副驾驶的男人接口道,“三哥怎么可能捡别人剩下的,尤其那个人还是孟……”
男人说着话,却觉得车里一时间安静下来,不由自主转头看过去。
孟青看着他,神色淡淡,眼眸凉薄。
似乎,正等着他说完后面的话。
鬼使神差地,副驾驶的男人却不敢说完了,干笑着咳了两声,自觉地转过身去,兀自唏嘘。
孟青心性坚韧,可心思,也最难捉摸。
他猜不透他的心思,有些话,说过头了自然不好。
前面两个人安静了,孟青便重新将视线移向窗外,窗外是青城八月的天,清晨,天色蔚蓝,白云如棉絮一样被扯开。
看上去软而轻,飘飘荡荡。
他想起了小静温软的身子,娇娇柔柔,带着女儿家特有的馨香,他不过轻轻拨弄,她便在他手下软成一汪水,包裹温暖着他的手指。
真敏感哈。
孟青抬起一只手放在眼前,轻轻地捻着自己指尖,似乎,还能闻到幽幽的女儿香,迷醉清甜,要让人乱了心智。
他看着手指,半晌,又自嘲般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变态。
笑着笑着,他又捂着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下一下,那声音沉闷折磨,好像从他的胸腔中发出来。
“开慢点,你开慢点。”副驾驶的男人着急了,朝着开车的那一个斥责道,“三哥身上有伤,开稳点能死啊!”
“是、是。”开车的男人也着急,看着后视镜里孟青陡然苍白的脸色,忙道,“一时忘了,哥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还是去医院再看看,大夏天的,别感染了。”
“没事。”孟青慢慢止了咳,“死不了。”
昨天那一刀没在要害,伤口不大,可深了些,稍稍一扯动,自然疼,尤其从昨夜到早上,他一宿未眠。
折磨着小静,又何尝,不是在折磨他自己。
他二十一岁,血气方刚,没有过女人,当初,怎么就想到用这样的方式,去挑衅羞辱孟二呢。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眼下,已经开始了,却怎么也不想停止,原来报仇也是会上瘾的。
孟青如是想。
胡思乱想着,一只手依旧握着手机,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小静给他发短信,过去了十几分钟,够久了。
他低头笑着,回复道:“醒了?”
“嗯。”小静回复的很快,不过又重复了前面的那一句,“你去哪里了呢?”
“我有点事,暂时不回去。”孟青低着头,抿着唇角,眼角眉梢却染着一抹温柔和缓的笑,他自己也根本不曾意识到。
“那,我一会跟着思琪她们走了。”小静有点纠结,编写完这一句,又添上一句,“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去?”
“不好说。”孟青道,“我回来会找你的,乖乖等我。”
乖乖等我……
他这句话,怎么看,都暧昧多情,很温柔。
小静怔怔地看了两眼,回复道:“嗯。你注意伤口,记得去医院检查。”
“会的。”孟青回复了最后一句,装了电话。
不知怎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酸涩,很熨帖,好像有某种情绪在慢慢地发酵着,蒸腾着,他有点想念小静。
想抱抱她,亲亲她,想触碰她,看她羞,看她用海水一样的眼睛,迷茫纠结地看着自己。
犯病了吧,孟青。
他看着车窗外,严肃地抿着唇,在心里,无声地咒骂了自己一句。
排斥着纷杂的心绪,不愿意再多想。
与此同时,小静抱着手机,手指紧握着,怔怔地发呆许久,忍不住笑起来。
就因为一句“乖乖等我。”
她很容易满足,她觉得兴奋又期待,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爱上孟青了,孟青孟青孟青,小五小五小五,这两个称呼,辗转在嘴边,让她无比欢喜。
这感情被确认,来得非常快,气势汹汹。
她甚至,完全将孟歌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心性简单,小孩一样,最是多情,其实,也最无情。
爱情就好像玩具,她喜欢了第一个,又被第二个吸引了,神魂颠倒,很快的,就能将第一个完全抛诸脑后。
孟歌就好像第一个,她喜欢倾慕过,可到底,没有走心。
孟青就好像第二个,入了视线,就直接强势地占据了她的心,甚至反客为主,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被他牵引操控着,要失去自我。
失去自我,却甘之如饴,尚且,不自知。
小静起身下床,换了裙子,洗漱完,去找程思琪。
从青阳回京城,路经澄明。
早上九点的飞机,时间还早,一众人并不着急,收拾完,在酒店餐厅里吃了早饭,才动身去机场。
澄明是宣传的第二站,发布会从头至尾仅有半小时,程思琪现场献唱了第二主打《请你爱上我》,也取得了不错的反响。
一众人没有在澄明过多逗留。
下午三点,回到京城。
专辑发布会在市中心的盛世大酒店三楼宴会厅举行。
她要献唱《爱的主打歌》,为了烘托气氛,星际特地安排了已经发了专辑的苏晋帮她伴舞。
程思琪在休息室换衣服、化妆。
蓬松的长发梳成马尾高高扎在脑后,为了契合歌曲节奏,她穿着十分利落清凉的紧身t恤,配着一条黑色的小短裤。
伴随着音乐蹦跳热舞,几度将现场的气氛送到最**,也成功的,让自己出了几层汗,发布会结束,就连鬓角都汗湿,越发显得她一张脸,晶莹剔透。
笼着细密的汗,漂亮的脸蛋儿就像剥了壳莹白的荔枝。
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程思琪舒了一口气,再回去,t恤还裹着她曲线玲珑的上半身,一走动,便露出柔软腰肢。
宋望来接她,站在休息室外面,远远看见,都忍不住蹙眉。
程思琪到了他近前。
他绮丽的眉梢微挑,情绪倏然转变,露出个腻死人的温柔笑容,开口道:“宝贝儿。”
呃……
程思琪看着他,哭笑不得,道:“你怎么来了?”
“这不过来接你?”宋望抑郁道,“你这一脸嫌弃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哪里嫌弃了。”程思琪扑哧笑出声,“就觉得你总是大庭广众下,宝贝宝贝的,太肉麻了,鸡皮疙瘩起一身。”
“全世界都知道我这样叫你,没必要避着。”宋望面不改色。
“不要脸。”程思琪嗔怪一声,去休息室取包。
“要你就行了。”宋望一把搂紧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低着头,在她玉白的脖颈上啃了一下,呢喃道,“想死我了。”
“就一天没见。”程思琪在他怀里拧麻花,“你小心被人看见了。”
她说着话,宋望低低笑一声,松开手,在她圆翘的屁股上拍一下,催促道:“快去收拾东西。”
程思琪登时羞起来,下意识地,连忙从他怀里蹦开。
宋望看着她,勾唇笑起来。
真好,他觉得这样年轻俏丽的程思琪,真好,他其实一开始就见到她这样年轻靓丽的样子,可他总有一种错觉,这样的程思琪,来之不易。
她就好像他丢失已久的瑰宝,不知怎么地,意外来到他身边。
将他一颗心完全占据,让他甘愿为奴。
感情的奴隶。
宋望淡淡地想着,浅笑,休息室里几个人便一起出了来,程思琪和荣晴、小静说着话,绯川逸便到了他边上,声音低低道:“道上的阿三,是孟秋的儿子,叫孟青,应该是孟五。”
“哦?”宋望挑眉看他,略微想了想,点头道,“孟家老五是叫孟青。”
“和小静在一起。”绯川逸声音更低,说了一句。
宋望这下愣了愣,余光不自觉瞥过不远处说话的小静,半晌,收回思绪,低声道:“真有意思。”
“青城的时候,晚上出去,有人拿刀刺向小静,孟青替她挨了一下,两个人共度一夜。”绯川逸略微想了想,继续道,“可能是孟青的苦肉计,感觉起来,像他自己安排的一出戏。”
“呵呵。”宋望笑两声,“据说他胆识过人,行事一向不要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们怎么办?”绯川逸道。
“不用去管。”宋望挑挑眉,“你是觉得我们自己事情还不够多吗?孟家这段时间不安分,小心盯着。”
“还不动手?”绯川逸压低声音,语调叹息。
“可以动了。”宋望低低笑起来,“干等着也无聊,你们看着办,要不像他骚扰我们一样,也骚扰骚扰他,孟歌多疑,稳着不动他也得警惕。”
“知道了。”绯川逸笑了笑,应了一声。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六点。
一众人马不停蹄地奔波了两天,自然也累。
绯川逸开车送荣晴和小静回家,程思琪便和宋望一起,直接上了车,回家。
车上--
程思琪没有换衣服,汗湿的紧身t恤不舒服,赵青开了冷气,她松了一口气,将上衣扯了扯。
宋望垂眸看着她,干燥的手掌不动声色地伸了过去。
紧紧扣着她腰肢,揽着她。
他指腹顺着她温热的腰轻轻摩挲,程思琪觉得痒,用手肘推了他一下,连带着白了他一眼。
“我就摸摸。”宋望凑近她,低声哄道,“就放这不动,摸摸。”
“你别说话。”程思琪简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然后,不自在地动了动。
宋望“嗯”了一声,再然后,手指直接顺着小短裤伸进去。
程思琪:“!”
“别动了。”宋望满意了,一只手托着她,往自己身边坐了坐,咬着她耳朵,小声道,“赵青在前面,再动被他发现了。”
程思琪靠着他,双腿并拢坐得规规矩矩,简直想骂脏话。
一路上很艰难。
七点刚过,车子驶到了宋家。
赵青停了车,直接开门下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后座里--
程思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肘推着他,一脸无奈道:“下车了。你以后再这样,再也不和你一起坐车了。”
“生气了?”宋望揽着她,薄唇微抿,声音低低地问了一句。
程思琪乖巧的时候他放肆,可每当她脸色稍微不对,他总会第一时间察觉感知到,不知怎的,次次心疼。
“那倒没有。”程思琪抿着唇拔出他一只手,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无奈道,“咯得慌。”
“嘿。”宋望松口气,笑一声,从里面开了门,揽着他下车。
程瑜早知道她要回来,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江蔚然在帮忙。
两人和程瑜打了招呼,一起上楼去,先洗澡换衣服。
两天跑了三个城市,程思琪自然累,抱着衣服进到浴室,第一时间反锁门,免得宋望跟进来。
宋望慢了她一步,扭了一下门,登时紧紧蹙眉,询问道:“你锁门干嘛?”
“你去客卧洗。”程思琪在放水,头也不回道。
“不要。”宋望拒绝地很干脆,“开门,宝贝儿别闹了,我都饿了,还等着吃饭呢。”
他说的果断,到后面又撒娇,程思琪抿着唇,想了想,有点纠结了。
该来的躲不掉。
她抑郁地想着,宋望隔着门一声声哄着,半晌,程思琪摸摸水,抿着唇,好歹开了门,将他放了进去。
“不听话。”宋望一把将她逮到怀里,屁股上扇一巴掌。
呃,声音很响亮。
他目瞪口呆,登时心疼起来,程思琪也愣了,一张脸爆红,咬着唇,伸手使劲地扯扯他耳朵。
宋望第一次被人揪耳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拍疼我了!”程思琪两条胳膊圈着他脖颈,吊在他身上,猫一样地缩着身子,委屈地撒娇。
她柔弱无骨地缠着他,宋望哪里还有脾气,好像受了蛊惑一般,笔直地站成了一棵树,垂眸定定看着她,脱口道:“我给你吹吹?”
“滚蛋。”程思琪哭笑不得,又撒娇,“我好累,不做行不行?”
“宝贝儿。”宋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行不行嘛,真的好累。”程思琪脸颊蹭着他胸膛,“两天都没怎么休息,蹦蹦跳跳,腿都软了。”
宋望看着她,半晌,咬牙道:“行。”
程思琪揽着他胳膊,倏然笑起来,凑过去“啵”了一口,一脸满足道:“老公你真善解人意,最爱你了。”
她嘴上抹了蜜似的,又说软话又撒娇。
宋望被恭维的十分愉悦,满足得不行,神魂颠倒,一颗心都酥成了蜜糖,哪里还记得自己刚才迫切地想进来干嘛。
于是乎--
程思琪躺在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
宋望呢?
帮她捏捏肩膀捏捏腿,抹着沐浴露打泡泡,结结实实伺候了她半小时。
还自得其乐。
两人在浴室里磨蹭了半个多小时,再神清气爽地下楼,程瑜和江蔚然也刚准备好晚饭,一众人还没开动,靳允卿到了。
八月天,他还穿着笔挺的西装,看上去,随时可以参加商业宴会。
一张脸依旧苍白,站在灯光下,玉人似的。
宋望将桌上一个苹果扔给他,挑眉道:“靳秘书,吃饭了吗?”
靳允卿从小身子弱,可他有一项罕见的优点,记忆力非常好,过目不忘,靳老爷子一早有心让他从政,可他一直兴趣缺缺。
眼下被宋望叫回国,休养了一段,自然如了老爷子的愿。
眼下,给中央某位领导做秘书。
用宋望的话说,终于有个人样了,也因此,宋望每次见了他,直接恶趣味地称呼他官职。
靳允卿素来拿他没办法,由了他去。
眼下,伸手接了宋望抛到跟前的苹果,他握着笑了笑,回话道:“吃过饭了,有点事情过来和你说。”
话音落地,下意识看了江蔚然一眼。
有几天没见面,江蔚然抿抿唇,低头吃着饭,唇角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靳允卿笑了笑,走两步,坐沙发上等着。
饭桌上--
程瑜略微想了想,喝了一口汤,朝着程思琪开口道:“有件事,我想说一下。”
程思琪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先前和宋望也通过气,伸手揉了揉小思源的脑袋,笑笑道:“我们以后要多两位家人了。”
“不是。”程瑜笑了笑,打断她,“我觉得还是不一起的好,他也这么想,我带着思源,住过去。”
“什么?”江栎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了一句。
“阿姨再婚了。”程瑜看着他笑了笑,“可能以后不跟你们一起生活了,你好好学习。”
“妈!”她这话和原本商量好的不一样,程思琪登时着急起来,“不是说好了吗?让叔叔和他孩子过来。”
“不方便。”程瑜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宋望搁了筷子,神色温和地看着她,略微想了想,道,“妈,您这说走就走了,一大家子吃饭都没个准。”
程思琪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蹙眉看了他一眼。
眼神示意:“我妈不是专门来给你做饭的!”
宋望也看看她,眼神交流:“别说话,交给我。”
程瑜看重的无非是程思琪和小思源,怎么可能舍得离开程思琪,可因为程思琪眼下又上学又发展事业,很忙,每每回家,时间也被他占据不少。
程瑜有落差感,他自然明白。
住在宋家,还带着小思源,不想给他再添麻烦,他自然也明白。
所以,只得用负担留下她了。
反正,这些孩子对她来说,也都算甜蜜的负担。
宋望清雅地笑了笑,劝道:“家里这么大,也就你们来了有点人气,这眼看着开学了,思琪和江栎、蔚然都要上学,您再一走,家里可当真一点人气都没了。”
“这……”程瑜性子软,为难地愣了一下。
宋望直接抬眼看向小思源,问道:“思源想离开姐姐吗?”
“不。”小思源委屈地摇着头,简直快哭了。
宋望又抬眼看向江蔚然,笑笑道:“以后都吃不到阿姨做的饭了,怎么办?”
“阿姨您别走啊。”江蔚然直接抓着程瑜的胳膊摇了摇。
宋望又看江栎,挑眉道:“你呢。”
江栎脸色凝重,朝着程瑜,声音闷闷道:“我也不舍得你们。”
“看。”宋望直接做总结发言,“少数服从多数。赶明儿我们和叔叔见个面,一起吃个饭,最好开学前,接他和儿子一起搬过来。”
“这……”程瑜迟疑。
宋望看着她,笑眯眯道:“妈,就这么说定了。”
他语气笃定,周围一众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程瑜,半晌,程瑜点点头,有些无奈地笑道:“那好吧,就一起。”
程思琪看着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宋望看着程思琪,勾着唇角,得意地挑挑眉,一脸邀功神色。
不一会--
江蔚然先吃完饭,偷偷溜到大厅里,坐在靳允卿边上,削苹果给他吃。
接下来是江栎,叼着瓶酸奶,回房去休息。
紧跟着是宋望,吃完饭,跟着靳允卿去书房谈事情。
程思琪帮着程瑜收拾完碗筷,环视一周,大厅里哪里还有人,电视也不知道开着让谁看。
她洗了手,关了电视,正准备先上楼,听到小思源唤了声:“小白。”
程思琪愣在了原地。
小思源声音低低的,可是,带着哭腔。
程思琪神色怔了一下,循声看去,这才发现,他蹲在大厅外,庭院的台阶上,一只手拨弄着小白软绒绒的爪子,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程思琪转身,抬步出门。
大厅门开着,她走路一贯没什么声音,小思源蹲在地上,和狗狗说话,根本没感觉到她走近。
“姐姐结婚了,妈妈也要和别的叔叔结婚了,没有人要我了。”
低低的一句话落在耳边,程思琪看着小思源的后脑勺,神色依旧是怔怔地,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暑假一直工作忙,很多时候的回家时间晚,宋望又总缠着她,她基本上没有很多空闲时间休息,更别提和小思源谈心了。
此刻低头看着他,她突然发现,自己这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高了些。
他蹲在地上,她也能很明显地看出来。
阿源他,长高了。
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却根本没有发现,分明朝夕相处,可她一直都没发现,他长高了。
他和小狗说着话,声音那么委屈,带着哭腔。
得有多闷,才能偷偷躲在院子里,和小狗说话,一只狗,它知道什么呢?
程思琪站在原地,没出声,小思源蹲着,慢慢地,声音小小地哭起来,单薄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哭着,似乎又感觉到身后有人,迟疑着回头看了一眼。
“姐。”小思源被吓到,连忙伸手抹眼泪,飞快地站起身来。
他睫毛上还染着泪,手足无措地抹着眼睛,好像做错事被人抓包一般,非常窘迫,看了她一眼,难堪地不敢抬头。
程思琪看着他,心疼不已。
她这弟弟从小就非常乖巧,秀气得像女生,来了京城,人生地不熟,也一贯黏着她和程瑜。
是没有安全感吧?
程思琪伸手触上他的脸,帮他抹眼泪,声音轻轻道:“阿源,对不起。”
“姐。”小思源看着她,咬咬唇,“我没事。我胡言乱语的,我什么也没说,我没有怪你和妈妈的意思。”
“是我们疏忽你了。”程思琪帮他抹着眼泪,声音温柔,小思源怔怔地看着她,蓦地,眼泪流得更欢了。
程思琪便将他搂紧在怀里,一只手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姐姐是因为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不是故意疏忽你的,别怪姐姐,好吗?”
“没有,我没有。”小思源呜呜地哭起来。
“嗯。”程思琪声音低低道,“想哭就哭吧,姐姐抱着你呢。”
小思源哭声大了起来,埋头在她怀里,委屈不已。
半晌,他才哭够,从程思琪怀里仰起头来,看着她,双目通红道:“都是我的错,让姐姐担心了。”
“来。”程思琪握着他手腕,安置在院子里的藤椅上。
她自己坐了另一把。
眼看着他眼眶通红,程思琪略微想了想,进屋去,倒了两杯水端出来。
小思源喝着水,她便抿抿唇,略微想了想,开口道:“阿源喜欢姐姐和妈妈吗?”
“嗯。”小思源看着她,连忙点头。
程思琪笑了笑,揉着他头发,声音柔柔道:“人到了一定的年龄,都要组建家庭的,姐姐自然也要,和宋哥哥结婚,不是不要你,怎么会不要你呢。”
“我知道。”小思源声音闷闷道。
“妈妈也是。妈妈本来和你爸结婚的,可他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爸爸对妈妈不好,所有他们不能继续生活在一起。我结婚了,等你长大,也是要结婚的,你希望妈妈一个人孤独终老,永远都不结婚吗?”程思琪摸着他头发,继续道。
“不是。”小思源抬头看着她,反驳道。
“姐姐知道你不舒服,”程思琪说着话,握着他一只手,慢慢道,“可思源都是大孩子了,个子都长高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不能自己藏着掖着,憋在心里,都要和姐姐妈妈说,知道吗?”
“怕你们笑我。”小思源看着她,眉眼纠结,扁嘴道。
“怎么可能?”程思琪忍不住笑出声,“姐姐才不会笑阿源呢,阿源从小就喜欢哭鼻子,姐姐知道的。”
“还说不笑我。”小思源看着她,眼睛瞪起来,控诉道。
程思琪松了一口气,正想说话,收拾完客厅的程瑜出了门,到了两人近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迟疑道:“怎么还哭鼻子了?”
“觉得我们不要他了。”程思琪笑了笑,“闹了点小情绪。”
程瑜愣了愣,看向小思源。
“我没事。”小思源刚被安慰,看着程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声音小小道,“我就是突然难过了,已经没事了。”
“嗯。”程瑜看着他,朝程思琪笑了笑,“我和阿源说会话,你先上去休息吧,九点多了。”
“姐姐我没事。”小思源看着她,连忙道,“你去休息吧。”
“嗯。”程思琪揉揉他脑袋,“以后别躲着哭了,有什么事都记得找姐姐。”
小思源抿着唇,红着脸,点点头。
程思琪看着他,唏嘘一声,和程瑜交换了眼神,先上楼去。
她着实有点累。
靳允卿已经回去,程思琪到了卧室,才发现宋望并不在,站在门口略微想了想,她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宋望坐在书桌上,开着电脑,浏览网页。
程思琪敲了门进去,走几步到了边上,宋望便伸手拉着她,圈到了怀里。
一只手拖着鼠标,关了网页。
“等我一起睡?”宋望一只手捏着她手指,把玩着,下巴抵着她额头,低笑着问了一句。
“嗯。”程思琪略微想了想,笑着道,“想上网查个东西。”
“什么?”宋望挑眉看着她,准备关电脑的手势顿了一下。
“就看看观众对《篮球宝贝》的评论什么的。”程思琪在他怀里动了动,一只手去拿鼠标。
挨着他胳膊,蹙眉道:“一身汗味,你先回房洗澡吧。”
“吃饭前刚洗过。”宋望拧眉,低下头,抑郁地在他领口闻了闻,嘀咕道,“哪里有什么味?”
“吃饭热的吧。”程思琪淡淡道。
“那我先去。”宋望被嫌弃,无奈地揉揉她脑袋,站起身来,抑郁地暂时离开,去洗、白白。
程思琪坐直了身子,眼看他离开,点开了网页浏览记录。
十色被查封,李侯进了监狱,寰宇和橙光最近都出事,虽说都不是什么大风浪,可已经足以让她知道,的确有人在对付宋望。
她并不知道宋望是故意没有捞李侯出来,只以为事情太棘手。
能查封十色,对付宋望的,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简单角色。
靳允卿眼下在政界,这么晚过来找宋望,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猜测可能和最近的事情有关。
程思琪胡乱地想着,先前被宋望直接关掉的网页弹了出来。
是几个官员的百科简介,也有私人微博。
程思琪对政界名人压根不清楚,前世今生都没什么兴趣,也没怎么注意过,浏览着网页,看着陌生的人名,她一直蹙眉。
宋望看过的几个官员都在政界举足轻重,程思琪看了半天,才略微理顺了思绪,这几人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说,曾经有上下级关系,或者出席活动,往来亲密。
是一个派系?
她这样胡乱地想着,最后,将视线锁定在最后一个官员的名字上。
李正耀……
如果她没记错,这人,正是前世震惊全国的贪污受贿案主角,大抵就在明年,他便会突然落马,连带着,与他关系亲密的许多官员都或多或少都受到些波及。
贪污受贿总金额上两亿,甚至,李正耀老家的小别墅还设有地下金库,所藏金条数以百斤计。
在前世,他的丑闻一出,举国哗然。
许多网友还在微博上设计出他抱着金山流口水的简笔画,写了许多冷嘲热讽的文章,总之,他贪污案始末风风火火闹了半年之久,紧跟着,又被政敌曝出其他许多罪状,尘埃落定之后,处以死刑。
树倒猕猴散,李氏一党,消失在华夏政坛。
因为太轰动,就连她这样从来不关心此类新闻的人,都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可眼下时间未到,李正耀依旧是政坛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并非京城人,可势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很多时候,华夏新闻台都能看到他出席活动,甚至,接见外宾的身影。
对付宋望的幕后人,是他吗?
程思琪这样想着,又拖动网页看了几遍,最后,默默关掉。
得先弄清楚才对。
不过--
无论李正耀和宋望是什么关系,她都得将李正耀的事情想办法通知给宋望才对,若是敌,一举扳倒不在话下,若是友,也可以让宋望尽早认清他的本质,及早结束往来。
程思琪关了电脑和灯,出了书房,默默地往卧室走。
边走边想。
越想越不对。
算着时间,她恍然惊觉,似乎,这一世政界要风平浪静许多。
前生到了2015年,李正耀前面,已经有好几个高官落马,虽然不及李正耀事件轰动,可每一次,也都会让民众震惊上颇长一段时间。
李正耀事件也并非终结,在他之后,政坛几乎经历了一次大换血。
她印象里,前生的华夏政坛一直动荡。
最起码,她在京城的那几年,十分动荡,说是风云迭起,毫不为过。
哪里出了问题呢?
程思琪百思不得其解,她想到了许依依和江蔚然,可又觉得不对,许依依是死后灵魂附体成了徐伊人,和这些事挨不上边。
蔚然呢?
她应当是和自己一样,重新活了一世,可她一个女生,似乎,也根本和政坛挨不上边。
唉!
程思琪胡思乱想着,叹了一口气,索性将心里的猜测都抛到九霄云外,想要帮助宋望,估摸着,一个李正耀,就够了。
她边想边走,一不小心,“砰”一声撞在了卧室的门框上。
宋望裹着浴巾刚出来,听到声音,被吓了一跳。
一回头,程思琪揉着额头,呲牙咧嘴地看着他。
“想什么呢你!”宋望轻斥一声,到底觉得心疼,快步走到她跟前,低头查看,边看边道:“得,又肿了一包,估摸着明天粉丝们又得讨伐我了。”
“讨伐什么?”程思琪不解,捂着头问他。
“家暴啊!”宋望撇着嘴,拉着她手腕往床边走,边走边道,“上次的事情你忘了?你这磕了伤了都是大事,被人看见指不定传成什么样。”
“你还记着呢?”程思琪看着他,忍不住笑道,“这么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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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阿锦真的是一只取章节名的废柴,真特么纠结死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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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妻奴是怎样炼成的【月初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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