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静山,万宁寺,戒律堂。
灭缘神僧跪在佛祖面前,低头忏悔。
灭度走进了戒律堂,看着跪在地上的灭缘,久久不语。
“主持师兄,他们,走了吗?”
“……,嗯!”
“好!很好!”
“是啊!今日你便卸下戒律堂首座的职务,安心修炼,争取早日度过大天劫,凝聚元婴,更进一步……”
灭度才这么说着,灭缘神僧却猛然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面前高大庄严地佛像,嘴里发出一声肆无忌惮的笑声。
“呲……,呵呵!哈哈哈……”
“灭缘师弟!”
情急之下,灭度住持用上了佛门神通——狮子吼!
滚滚音浪响彻戒律堂,却唤不回灭缘神僧的佛性。
一丝丝漆黑的发丝从灭缘神僧原本光秃秃的头顶冒出头来,而后宛如藤蔓一样疯长起来,很快就披肩而止。
灭度住持呆呆的看着,脸色阴晴不定。
入魔!
灭缘入魔!
“还请住持逐我出寺!”
“你……,这又是何苦?便是你不去,也自有旁人会对付他,你又何必放下慈悲,重拾屠刀?罪过!罪过!”
“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弄个明白!”顿了一顿,灭缘神僧——不!如今已经不是神僧了,灭缘转过身来,就见他脸色如常,丝毫也没有入魔的征兆,周身气势安定祥和,倒是比他剃光头时还顺眼几分。朝着灭度住持拜了一拜,灭缘言道:“这些年来,多谢住持师兄收留,今日,灭缘去也!”
言罢,灭缘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偌大的戒律堂,只留下一个灭度住持。
不过下一刻,灭度住持却嘴唇轻启。
“先是龙华寺的法印,再是我万宁寺的灭缘,旁人倒也罢了,这两人可都是有希望成就元婴的英才啊!可惜……”说这话时灭度住持一脸落寞,但是很快,他就脸色凝重的言道:“既然我万宁寺折损了灭缘,其他人也别想置身事外!”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嗯!去吧!”
灭度住持挥手间,似乎有一道阴影略过戒律堂前,戒律堂正中供奉的佛像面孔一暗,颇有几分看不真切起来……
次日,一个消息传遍流云漠——万宁寺戒律堂首座、准元婴修士灭缘神僧,被逐出万宁寺!
因为有着龙华寺法印的前车之鉴,灭缘被逐的消息一出,众人便猜到了灭缘的去向。
说万宁寺居心叵测者有之,说小和尚才高遭妒者有之,但更多的,还是期待着——期待着在不久的将来,小圣僧和曾经的灭缘神僧之间的龙虎斗。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一路东行的众人耳中。
当小和尚听到这个消息时,古井无波,便仿佛他早就料到了灭缘神僧的入魔一般,轻抚一下衣袖,小和尚继续前行。
众多的追随者中,三分之一果断离去,三分之一继续跟随,还有三分之一则站在原地,蛇鼠两端,摇摆不定。
不管旁人如何,萧勉等人自然紧紧地跟在小和尚身边。
萧勉、朱颜姬、归海、拓跋岚,在他们心目中,他们四人才是护持小和尚东归的真正护道者,其他人走个干净才好,免得事到临头,有人临阵倒戈,那才叫祸不单行呢。
行程,一天一天的过去。
入魔的灭缘并没有发动任何攻势,但是一成不变的荒漠却让跟随者日益减少,等到小和尚离开流云城十天之后,依旧紧跟着小和尚脚步的追随者数量,减少到了三百人。
就这三百人中,还有不少是筑基期修士,小和尚为了让他们跟得上众人行进的速度,一再放慢行程,减缓速度。
离开流云城一个月,在得知小圣僧根本不打算进入流云漠中的其他城池,而是要一路跨过流云漠边界,直入东边的幻云漠之后,追随者的数量再度锐减,只剩下百十人,而且这百十人中绝大部分都是筑基期修士,金丹修士不过六人,就是这六人,还都是金丹初阶修为,战力更是稀松平常。
归海私下曾说起,他一个人就能打他们六个!
这一天,一处荒石山崖上,小和尚盘膝而坐,在他面前的百十来人,乃是一路上最虔诚的追随者,至少到目前为止。
“诸位施主,离开流云城已经有一个月了,你们真的打算随小僧一路东行,直达十刹海吗?须知虽然到目前为止一路顺风,但真正的危险却是在流云漠和幻云漠之间的荒漠!”
开门见山的,小和尚便点出了危险所在。
在流云漠内,若是灭缘贸然动手,便是成功击杀小圣僧,流云漠和万宁寺都难辞其咎,出了流云漠,情况就不一样了。
也因此,当初魔印才会选择在离云漠边界的流沙河动手。
众人听了小和尚这话,接头接耳一番。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众人也算是彼此熟识,很快,便推选出一个代言人。
“回禀小圣僧:在下赵立元,承蒙各位道友看得起,舔为诸位的代言人,有些事情,我们大家也早就想和小圣僧沟通了,今日小圣僧既然开了金口,我便把我们的心思说出来。”说着眼见小和尚点了点头,赵立元沉思一番,这才继续说道:“其实,并非我们愿意跟随小圣僧冒险,实在是……”
紧接着,赵立元便发出一番长篇大论。
却原来,剩余的这百十号人中,倒有一大半是被流云城各方势力通缉的在逃犯,或是杀人如麻,或是作恶多端,他们之所以跟着小和尚离开流云城,实在是没有别的去处了。
离开了小和尚这个庇佑,他们不是被恶劣的环境抹杀,便是被流云漠内各大势力联合绞杀,与其这样,还不如跟着小和尚,说不定到了十刹海,还能有一条活路不是?
便是小和尚乃是觉醒了宿慧的佛门大德,听完赵立元的解释之后,也颇有些哭笑不得,至于萧勉等人早就笑弯了腰。
合着小圣僧的虔诚信徒,都是一帮大恶人!
当然其中也有少数人是铁了心想要保护小和尚,有几个甚至还是持戒的游方僧人,他们才是小和尚真正的追随者。
“不管你们是何目的,是何居心,前方不远处便是流云漠的边界‘流云峡’,出了流云峡,便不再是流云漠了!诸位若要离去,这便是最后的机会!”小和尚这话说的别有深意,也让众人心头一沉,离开流云漠,就意味着时刻会遭遇入魔修士的伏击。顿了一顿,眼见无人离去,小和尚继续说道:“既然诸位都不打算离去,我便传授给大家一门阵法!”
言毕,不待众人做出反应,小和尚身上突然射出百多道细密的佛光,每一道佛光灌注在每一个人身上,消失不见。
众人齐齐一愣,而后,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出现了一副阵图,更准确的说,这是一副战阵的阵型变换图。
“大家得到的,乃是佛门七十二绝学之一的‘一百零八大罗汉阵’,小僧也不奢望你们能够帮上什么忙,只希望诸位能够自保,切莫因为小僧之故而受了伤害,切记!切记!”
“多谢小圣僧授艺之恩!”
那赵立元不愧是被众人推选出来的代言人,带头向着小和尚行礼致谢,其他人自然是有样学样,拜谢不已。
此后几日,小和尚决定暂缓行程,让众人先适应那一百零八大罗汉阵的各种变幻和相互配合。众人的修为参差不齐,资质高低不一,悟性也大不相同,但诡异的是,在学习这一百零八大罗汉阵时,众人表现出来的进度却出奇的一致。彼此之间的配合也好似心有灵犀,几乎没什么磨合期。
一百零八大罗汉阵略有小成之后,小和尚便让萧勉等人依次入阵,尝试着破阵而出。
除了朱颜姬仗着有神识加身,先一步瞅准了一个阵法空隙逃出生天之外,其他三人都被这大罗汉阵所困。
拓跋岚只坚持了片刻工夫,便被轰出了大阵。
萧勉若是全力以赴,自然能多坚持片刻,但一则为了藏拙,二则为了顾全拓跋岚的面子,萧勉只不过多坚持了一会儿,便故意卖个破绽,趁势装作被布阵者轰出了大阵。
归海倒是仗着金丹高阶的强横修为和悠长真元支撑了一段时间,但面对大罗汉阵层出不穷的攻势,最后也不免手忙脚乱,一着不慎,被其中一名金丹修士打出了大阵。
自此,归海再不敢小看那六名金丹初阶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