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与凌牧云两人一攻一闪,眨眼间便已过了百余招。
凌牧云眼见他已经让了这么多招,“凌波微步”的妙处也已经淋漓尽显,可对方却还没有一点收手的意思,心中也不由得微微有些着恼,猛地跨步闪身转到了苏星河的身后,探手便向着背心的“灵台穴”抓去。
苏星河突绝眼前一花,人影不见,心中也是一惊,立时猜到对方是转到了他的身后,急忙拧身转向,同时左腿借势而起,向着背后猛踢而出。
苏星河的应变不可谓不快,然而他快,凌牧云却更快。就在他刚刚将身子转到一半,腿才刚要踢出之际,就觉背心的“灵台穴”一紧,接着体内真力顿时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向外倾泻而出,刚要踢出的腿顿时无力的垂落下来。
苏星河不由得心中一慌,一个令他悚然而惊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坏了,是北冥神功!”
就在苏星河心中惶急之际,却觉“灵台穴”上骤然一松,向外倾泻而出的内力也顿时为之一止,却是对方主动松开他的灵台重穴,放了他一马。
苏星河急忙转过身来,却见凌牧云已经退到了两步开外,笑吟吟的向着他一抱拳道:“小弟得罪了,还望苏师兄莫怪!”
苏星河老脸一红,连忙还了一礼道:“愚兄我唐突了,还请凌师弟不要见怪才是。”
言下之意,已经是承认了凌牧云的同门身份。
须知“北冥神功”乃是逍遥派最顶尖的神功绝学。与“八荒**唯我独尊功”和“小无相功”并列为逍遥派三大镇派神功,而且一般都是由逍遥派的掌门人修练,甚至连苏星河自己都未曾得到无崖子传授此功。
如果说“凌波微步”还有可能是偶然泄露流出去的话,但“北冥神功”怎么说也足够证明凌牧云的身份了。若是连北冥神功这等镇派绝学都能泄露在外,那逍遥派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凌牧云笑道:“苏师兄太客气了,是我们来得实在太过唐突,苏师兄这么做也是对本门负责,小弟理解。”
“多谢凌师弟理解。”
花花轿子人抬人,两人相互客气了几句,原本的那么一点尴尬和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眼见气氛已经缓和下来。凌牧云便将王语嫣也叫过来与苏星河见礼。苏星河看了王语嫣一眼,摇头叹道:“其实也是我太过小心,师侄女与师叔她老人家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哪里会有假?呵呵。人老了。连这胆子都变小了。”
王语嫣闻言也来了兴趣。问道:“苏师伯,你说我与外婆她老人家长得相像,是真的么?”
“像。简直太像了!”苏星河感叹一声,说道:“我在刚入师门的时候曾有幸见过师叔她老人家,师侄女与师叔的老人家年轻时简直是一般无二。如果不是我知道师叔她老人家年事已高,不会还如师侄女这般青春年华,我都要以为是她老人家亲临了呢。若非血脉相承,又岂会长得如此相像?”
王语嫣道:“那……苏师伯,你可有我外公外婆他们的消息?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这……”苏星河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犹豫为难之色。
王语嫣顿时忍不住面现急色,道:“苏师伯,你倒是说呀,到底知不知道我外公外婆的消息?还是说……还是说他们两位老人家已经……已经……”
说到这里,王语嫣的脸上已忍不住现出一丝忧虑与悲戚之色,一双眸子定定的瞧着苏星河,既急于从苏星河的口中听到确切消息,又怕这消息是她所不愿意听到的。
因为自幼丧父,只跟着母亲长大,因而王语嫣在内心深处其实对亲情是极为渴求的。故而在听凌牧云说她还有外公外婆时,她是极为高兴的。
哪怕这外公外婆她根本就没见过,但在王语嫣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种或许来源于天性的亲切感,对于这素未谋面的外公外婆也是极为的期待,所以她才更加的担心会听到关于外公外婆的一丁半点的坏消息。
苏星河忙挥了挥手,让那些弟子退了下去,这才向王语嫣劝道:“师侄女你不必担心,师父他老人家如今还健在,只是……只是……”
王语嫣迫不及待的追问:“只是什么?”
“星河,让孩子进来吧,我也想看看我的外孙女。想不到一晃这么多年,连阿萝都已经有了孩子,还长这么大了,我这个父亲和外公当得真是不称职啊!”
就在这时,一个清越之中却又显得有些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场几人循声望去,却见声音来处竟然是来自那三间木屋。只是这三间木屋建得好生奇怪,竟是门窗皆无,也不知该如何进出,而这屋中又住着何人?
唯有凌牧云隐隐猜到,这个在木屋之内说话之人,只怕就是他们此番前来所要寻找的目标,王语嫣的外公无崖子了。
果然,凌牧云心中念头才刚转过,就见苏星河转过身来向着木屋恭恭敬敬的躬身垂首应道:“是,师父,弟子遵命。”
王语嫣顿时吃了一惊,苏星河竟然称屋中之人为师父,那岂不就是她的外公?
薛慕华也忍不住大吃一惊,他只知道当年丁春秋叛变师门突然发难,不仅将师父苏星河打伤,更是将师祖打落悬崖,生死不知。本来在他心中其实一直以为师祖已经死了,毕竟坠落山崖还能存活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只是他未得师祖的切实的死信,一直不敢确定而已。却没想到师祖竟然真的还活着!
“苏师伯,刚才说话的真是……真是我外公吗?”王语嫣一脸激动的看向苏星河,以至于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苏星河点了点头道:“不错,师父他老人家确实还健在,只是……算了,师侄女你还是跟我来吧,等见了他老人家,你自然就什么都清楚了。”
说着话转身向着那三间木屋走去,王语嫣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一想到马上就能看见外公,还是难抑心情激动,急忙迈步跟上。凌牧云和薛慕华两人相互看了看,也都跟了过去。
只见苏星河迈步走到木屋前的一株半枯的大树跟前,蹲下身来伸手扶住树下的一块石头,双手用力猛地一转,只听得一阵扎扎声响,在木屋之前的一块地面骤然挪动,竟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凌牧云等人不由得吃了一惊,急忙向那洞口看去,只见那洞口之处有石阶向下,不过却并不深,只是向下不足一丈便即转为平直向前,众人目光所及就能看到下面隐藏的道路,而道路所向,正是木屋所在。
凌牧云与王语嫣两人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已明白,怪不得这三间木屋看不见门户窗子,里面却有人居住呢,原来这门户是藏在地下的。
这时就见苏星河迈步走到洞边,伸手作势向下一引,向王语嫣道:“师侄女,师父他老人家只让你进去,你就请吧。”
王语嫣闻言忍不住转头向凌牧云看了一眼,目光中既含期待,又有些忐忑和紧张之意。凌牧云伸手握了握佳人的玉手,向着佳人温声鼓励道:“语嫣,你不是一直想见你外公吗?进去吧。”
王语嫣点了点头,将手从凌牧云的掌中抽出,转身走到洞口,沿着石阶而下,身影没入了地洞之中。
苏星河转回头来对凌牧云道:“凌师弟,师父他老人家与师侄女他们祖孙相逢,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咱们还是先去那边坐一坐,安心等待吧。”
凌牧云也知无崖子身为王语嫣的亲外公,绝不会对王语嫣不利,因而倒也放心,当即点了点头,随着苏星河来到屋前不远处的一间凉亭之中安坐。苏星河亲自奉上香茗,当下三人便在亭中一边饮茶闲谈,一边耐心等待。
这时候薛神医终于忍不住问道:“师……呃,您老人家肯开口说话了,是不是要……”
苏星河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既已破誓,自是已经决心要与那背师逆贼一决高下。慕华,我当年将你们师兄弟几人逐出师门,也是为了不让你等也遭了那恶贼的毒手,并非出于本意。这些年来你们一直还惦念这我这把老骨头,也属难得……”
还不等苏星河的话说完,薛慕华眼圈一红,已经忍不住落下泪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苏星河的腿哽咽着说道:“师……呃,老人家快不要这么说。您老人家对我们兄弟八人有天高地厚之恩,我们孝敬您老也是应该的,只恨……只恨我们自己不争气,没本事,不……不能除掉那恶贼,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苏星河的眼圈也微微有些发红,伸手摸了摸薛神医的头道:“这怪不得你们,连我都斗不过那恶贼,更何况是你们师兄弟几个呢?当年我被迫无奈将你们逐出门去,这些年来每每想起,心中也是好生伤感。此番我既已破誓,便是决心不再苟延,当与那恶贼一决生死,如果……如果你要是不怕被为师牵累的话,那就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