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的苏州还是有些湿热,马车并未先进苏州,而是被沈无言带到了太湖边上的那间小竹楼中。。。
房间内早就落满了灰尘,薛大夫也早就离去不知去向,所以院子里种下的一些药草也都几乎干枯败近,只留下几株生命力旺盛的还在。
与月儿收拾许久才算将房间打扫干净,一些个角落细微之处也未放过,倒是找到些许少女闲来抄写的诗句以及女工。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月儿轻声念着纸上的语句,不由沉沉的叹息一声,便放在一旁的木箱子里,苦涩道:“这些都是巧巧留下来的,少爷准备搬去哪?”
沈无言一怔,接着抬头环视一眼这竹楼,苦笑道:“本打算是搬回城外的旧园,又想起旧园已然废弃变成场院,现在看来还是收拾一番留在这里便是。”
“如今开在苏州的七家茶楼都有了奶茶,说起来进度也算不错,每年都有近五万两银子的收入,加上四家沈家酒楼,全部盈利能达到九万两……”
听着少女的连声汇报,沈无言也不由的皱了皱眉,微叹道:“若是有一天年收入能达到一百万两……倒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正在收拾书籍杂物的月儿手上忽然停住了,她回过头看着沈无言,轻声道:“刚才说的这些只是在苏州,而且也只是茶楼与酒楼……另外还有在杭州、绍兴、两广、福建、京城,如今都有铺子……”
略一沉吟,月儿继续道:“除却茶楼、酒楼,还有茶庄、绣庄、桑蚕……对了,还有沈惟敬如今把持着的玉露,都是沈家的产业,算起来应该在六十万两左右。”
“玉露其实是一个比较赚钱的营生,只要是做工简单可以复制……虽说如今市面上那些假冒的玉露由于质地低劣,并未兴起……只是总会有一天。”
听着沈无言的言语,月儿不由也点了点头,苦笑道:“其实茶楼能有今天的局面,也是因为奶茶、以及铁观音,顾老年事已高,怕是也没有精力在去做这些事,所以……”
“什么产业发展,都要经历低谷到鼎盛在到衰落的阶段。一切都是要创新的,既然奶茶不行,就抛掉奶茶……铁观音不行,那……铁观音暂时是不会不行。”
说到这里,沈无言无来由的自信,因为铁观音的培植实在有些艰难,不像奶茶那般简单的配比问题,而是一种不可复制的。
“另外,既然奶茶现在销量有所下降,那便将奶茶做成干粉,用小罐装起来,罐子有小瓷罐要保持干燥,价格配比以及技术方面的问题,改天会送到旧园。”
虽说对经营店铺有着独到的才能,但在这些技术层面上,月儿却是一窍不通,听着沈无言的叙述,不由皱起眉头,苦涩道:“倒是个复杂的过程。”
简单梳理了一遍,这才算明白沈无言的意思,不由又是惊叹道:“这样一来大家喝起来又方便的多了,不至于一壶喝不完就浪费的情况,喝多少自己冲多少便可。”
沈无言点了点头,继续收拾着房间,直到房间在此便的干净整洁,又返回到院子里,将从京城带回来的那几株玫瑰小心翼翼的种在院子里。
玫瑰在京城开的并不容易,那是因为气候问题,如今在苏州可谓是十分适应,沈无言却也不怕是否能成活的问题,总之是种了满院子。
在竹楼一直忙到了中午,沈无言这才与月儿乘着马车赶到了旧园,与那些个雇户们聊了一些运作上的问题,便在此地与他们一起吃了饭,才回到苏州。
傍晚的苏州又与京城有着不一样的感觉,至少是一副极其慵懒的意象。
没有人来人往急匆匆的行人,只有在老槐树下下棋的老先生,站在远处高楼远眺吟诗的文人,又或者是在酒楼歌苑闲坐喝茶的公子少爷。
苏州便是这般闲暇舒服,马车走到十全街后,沈无言便执意下车行走。
已然有数月没在这边跑步,却依旧是这般静雅,离开之时还是冬天,回来便是初夏,沿湖的古树叶片也落了满湖都是。
“去年大抵也是这个时候遇到的文长,那时候他便与我迎面而来,穿着那身破棉袄当真是没有认出,谁知道他一幅字就价值千金,更早的时候已然谋定东南。”
走在沈无言一边的月儿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思绪,只是听着沈无言的言语,不时的接上几句。
“当时与文长在少卿先生家闲聊,其实并不喜欢他,觉得他为人狂傲,只是相处久了才觉得他其实很有抱负的,至于狂傲也有狂傲的资本。”
……
大儒巷那边的铺子已经关了许多天,望着那端方字迹的牌匾,沈无言不由一笑。
从去年三月到今天,虽说还不至于将这三个字漫及整个大明,却也算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至少随着沈无言这三个字,流进了许多人的心中。
“也算再次开张了,大毛他们被派到几件茶楼之中去帮衬,伙计也要重新去找,暂时也还不能经营,所以少爷还是先去李家知会一声才是。”
原本回苏州便是为了与李婉儿的婚事,从去年拖到今年,其中经历退婚的风波,又经历李家的阻挠,能到今天也算不容易。
……
李家宅院之内经历了余若行那事之后,也愈发谨慎起来,之前先是对所有下人进行了一番整治,如今便要轮到上面的这些掌柜级别的人物。
对于李家的头柱家主李兴昌来说,这些都是一些必须的事,但却也是一些小事,至少比起李婉儿与沈无言的婚事来,都是小事。
站在院外望着远处小楼上的那安静的少女,李兴昌不由又是叹息一声。
自从沈无言离开苏州之后,李婉儿的话就一天比一天少,直到后来沈无言被下放诏狱,苏巧巧为沈无言而死的消息,不知道如何传到李婉儿那里,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小姐已然半个月没有和我说话了,问起来也只是得到几句答非所问的话语,却也并不怎么开心。”
采儿如今便是李兴昌的帮手,关于李婉儿的所有消息也只能从采儿这边得到。
“那有没有给她说,已经派人去京城通知沈无言了,以我对无言的了解,定然不会负了婉儿……”
采儿抿了抿嘴,苦涩笑道:“怕是小姐并非因为担心沈公子负了她,而是担心沈公子因为苏姑娘的事,而做了什么傻事。”
“那便更不可能了,以沈无言的性子,岂能去做什么傻事。”
采儿无奈道:“小姐说了,害死苏姑娘的是当朝严家,权势绝非沈公子能比,但那是苏姑娘,他定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报仇。”
“严家……”虽说身为商贾,但对于朝廷的那些纠葛却也一清二楚,毕竟李家也并非简单的商人,而是皇商:“想来严家如今也不能拿无言如何。”
虽说是这般说,但明显不怎么有底气,沉默许久之后,李兴昌才长叹一声,苦涩道:“我宁愿用李家一切,换婉儿一世幸福安康。”
……
小楼上吹着东风,少女远望远处那颗高大的梧桐树,大片叶子扫着夏日暖风却是舒服。
许是看类了,李婉儿伸了个懒腰,然后坐回椅子上翻开那本《石头记》翻看起来。
大抵是看到不怎么开心的桥段,她竟然也抹起了眼泪,这在之前是不会的,因为她不懂这些,现在她却是懂了。
“整日哭哭啼啼的,全然没有了乐趣,以后嫁到我家,可不要这般模样。”
忽然顺着风儿将这句话吹进耳畔,一时尚未反应,只是觉得这声音倒是熟悉,便皱起眉头回过头去看说话之人。
“采儿说你在这都坐了几个月了,叮嘱你看着些书坊那边的书,全然不当回事……以后当不了科学家,你可要养我一辈子了。”
听着眼前这位青年的抱怨,李婉儿忽然笑了起来,几个月都没怎么笑过,如今笑起来竟然那般的轻松,只是却牵动着泪水。
没有阻拦那人为自己擦干泪水,却对对方口中念叨着的:“这般大了再抹眼泪,却也不觉得羞……至少我还活着回来了,便该开心些才对。”
本是十分听话的,但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抹干了又有,直到将对方的衣服都打湿了,这才罢休。
“定在后天成亲,有你哭的时候。……倒也不是我着急,实在是那边布置的期限就要到了,不过却是有些想看看婉儿穿着新娘子衣服是个什么样,定然要比文长的那位好看的多。”
从对方走进之后,便紧紧的抓住那双大手不肯放松,直到现在才逐渐能说话,却嘟囔着:“哪有还未娶新娘子,就先来看人家了。而且你才回苏州,新房有没有准备,就那么随便的娶。”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不要。”
“不要是什么。”
“愿意……”
100.第100章 所谓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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