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义信心满满地对孙翠说酒站有存粮,但孙翠过去一直给九排做饭,酒站到底还有多少粮,这个精明女人大概能猜得出来。话了,她才回过神,转脸看到几米外的挺拔军人,他换上了那套八路军军装,那挺拔的灰色,那别致的绑腿,那棕色皮带,那卷曲帽檐,和面对河水的古铜色面孔,让她禁不住拢耳边的发,故作淡然:“真相。”
他似乎懂了,面对着河水点点头:“你等待的真相会不会卡在半途没漂下来用不用我派人往上游寻”
“你都能想到,她会想不到么,她可以放两个,三个,四个,而且没那么容易被卡住吧。”
“所以你在这上火”
她白了他一眼:“你不也在上火么”
他微微一笑:“我可以去找李有德,所以我不上火。”
“说假话之前,先照照镜子看你是不是个会说假话的人”
“谢谢夸奖。”
“”
“难道我又说错了”
“无耻”她故意冷下脸重新去看河面。
听到她的出言不逊,他反而觉得心情好了很多,面对流水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你确定你把捞到的东西都查过了么”
“你以为我瞎”几天来的焦躁终于被这个混蛋转化为怒气,她挑高了眉梢,冰寒了脸:“你就是来看笑话的是吧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想要报复我吗好吧我上火呢好吧我全想错了我不称职我是全天下最笨的人这回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调门越来越高,嗓门越来越大,怒气越来越重,白皙的面庞说完了话已经开始气愤得泛红。
他瞬间傻眼了,满头黑线微张着嘴合不上了,这不至于吧您不是已经主动把我提平为同志关系了么我怎么还是这待遇左右看看,远处的战士都被吓得仓惶消失。
她也终于意识到失态,恨恨地摆正脸,余怒未消看着水面不看他。为什么朝他发火这么容易是习惯了么还是因为他本就是个可恶的人不想那么多了,至少骂了这个混蛋心情就舒畅了
确定她的气息已经恢复均匀,他才重新开口:“有些东西,你应该没检查到,比如尸体。”
她刹那忘了刚刚的愤怒,猛然扭头看他:“尸体”
扫荡之后仍然偶有尸体从上游漂下来,这几天就捞到了几具,都被民兵埋了。
他淡淡一笑:“我可没说你瞎。”
好不容易淡化的愤怒立即重新燃烧,她抓起身边的沙子便朝他狠扬,那位挺拔昂扬的八路军笑着抱头鼠窜了。
几个民兵在刨挖,苏青问身边的孙翠:“几具”
“五具,我以为尸体不算,所以就让他们埋了。”
“你做得很好了,是我自己疏忽。”
民兵放下锹镐:“苏干事,都挖出来了,你过来看看吧。”
三具百姓尸体,两具战士尸体,其中四具都几乎被水泡烂了,只有一具看起来好些。
还没来得及开始翻检,苏青的目光便已僵呆,直勾勾地盯着那具比较完好的尸体。女性,八路军装,李真
这怎么可能苏青忘记了对尸体的排斥感和恐惧感,当场伸手,亲自确认尸体耳后的痣,然后搜翻尸体的全身。一个密封的竹筒从尸体的衣袋里被拿出来,打开后,折叠的纸被苏青展开。
独立团的基本状况,人员编制,即将成立野战医院的情况,以及师部位置的大概推测,落款没有署名,只是画着一个羊头。字迹是李真的,苏青见过她的字,既然这是李真自己写的,她为什么死了绝对不可能是用她自己的尸体当联络载体,那得不偿失,否则还做个竹筒干什么难道失足落水一切这样结束了
苏青傻眼了。
一个民兵从村里跑来:“苏干事,团里的通信员到酒站了,说要你赶紧回去,好像有人失踪。”
苏青没说话,当然有人失踪,失踪人的尸体正在她脚边呢。
这民兵随即又对孙翠道:“孙姐,刚才我过河前正好看到九连回来两个人,应该是马良和徐小。”
“”孙翠愣住了。
报信儿这位民兵也愣住了,完全看不懂状况,二位领导都中了邪低头瞧瞧地上的五具尸体,深深确定了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