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章 恐怖的黑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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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索从10岁开始学习骑马,整个过程栽了不少的筋斗。
    时至今日,他依稀还记得第一次骑马的情景。
    也是从那一刻起,亚索走到一匹马驹的头边,用手轻轻地抚摸对之说:“你将是我的战友,而我将为你赐名无畏。此生,我们一道无所畏惧,一往无前。”
    无畏是来自日耀平原北部的上等骏马,身上有八分之一独角兽的血统。数年之后,它已经长鬃飞扬,壮美的英姿让亚索赞叹不已。
    上等的战马,如果全力奔驰,骑术不精湛者根本坐不住,很容易被颠下来。因为越是高大的战马,跑起来的时候便加倍的上下起伏。
    本身并没有相关的职业专精,所以亚索的骑术并不高明,但自小在洛尔卡丹长大,他也明白骑马一定要半蹲半站在马蹬上,两腿往外撇,两只脚用力地紧紧蹬住马蹬子,身子往前倾,身体放松,顺着马的节奏便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抬起头,展开视线。
    远处,雪片快速地降落,周围的晕光,把冬树的枝桠描绘得精致。
    哒哒的马蹄和无言的铠甲划过尖锐的寒风皑雪。
    “将军的骑兵卫队虽然人少,却是一只奇兵,往往在关键时刻可以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而一个将军,肩负着掌控全局,和激励士气的责任。完全可以说是战场的灵魂所在。”
    此次战斗的胜负,全部依赖亚索的判断,而他此刻的一切思绪都在与时间厮磨。
    亚索身边的将军卫队,他们清一色全部是装备了马铠的重骑兵。
    骑兵们手中闪着妖异青光的十字长枪,不论是突刺和挥斩都将会十分的锋利。
    防具方面,包括阿黛尔和侍卫官莱昂在内的29名骑兵,配备了银色的连臂光铠,斗笠状的银色战盔,这些从武器防具行会花费重金购置的装备,是洛尔卡丹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具战力的重装武力。
    “绕到敌人的身后去。等待剑士大队将敌人吸引至开阔地,我们将从敌人的背后发起冲击。”
    这便是亚索对将军卫队下达的指令。
    穿梭在没有道路的林地间,单手提起缰绳,双腿夹紧马肚,轻呼一声,“驾!”
    严格地说,数量过少的重骑兵,他们的作用不是杀人,而是冲击和震慑,将敌人防御的阵型打乱,然后再有步兵配合骑兵各个击破。
    持续奔驰在铺了雪绒地毯的林地中,集中精力躲避分布杂乱的树木。亚索可以看见自己的呼吸,还有战马的呼吸都化作了向后飘的一股股白烟。刮过耳鬓的寒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在雪的反光下,每个骑兵的武器仿佛是银子铸成的,明亮且富有光辉。
    “加快速度,无畏!”
    听见亚索的催促,不光是无畏加快了速度。整个将军卫队全部使上全力在奔驰,一通杂乱的马蹄声,肆虐地在林地间奔跑。
    迎面而来的冷空气,则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亚索身上严严实实的皮甲,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脸皮,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
    远远地绕开了距离,在亚索的观察下,食人魔没有发现已经绕过战场,抵达身后的这支骑兵队伍。
    “吼——————”
    就在这时,听上去足足有成百上千个食人魔在齐声吼叫,所掀起的声浪,就像这寒风冬日里的一声惊雷。
    巨大的声波,震荡着林地间树梢之上的积雪,同一时间往下落。
    在将军卫队平行线的大后方,随着剑士大队的正面挑衅。食人魔意识到埋伏被识破,紧跟着,战斗暴起,一阵阵新的声浪,压过旧的声音,在某段时间里,入耳的全是食人魔低沉呜咽的咆哮,严峻震撼着将军卫队的听觉。
    用剑身拍打战马持续加速,绕着这片林地足足奔跑了大半圈。
    距离已然拉远,但亚索和将军卫队依然能够听到,那些喊杀和搏斗声一会儿尖利、一会儿又变得昂扬。
    “遭遇战正式开始了!”
    “我们的袍泽已经陷入了胶着血战。但是现在,我们必须等待时机。”
    时机未到。
    亚索没有对将军卫队直接下达进攻的指令。
    正如亚索所认知的那样,其实不管前世也好,异世也罢,无论在哪个世界,战法的精髓便是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战法上来看,数量稀少的骑兵,不管是从正面PK,还是背面突袭,对步兵根本没有什么优势。
    所以亚索在等待,穿过密密层层的树木,随机透过一个长矛军士的视角,在他的脑海里的图像显示:三个长矛大队,正在向着食人魔的两翼攻上去。
    猎手大队与食人魔弓手在林地间互相纠缠。
    现在,一个剑士大队,和三个长矛大队,将一千蓝皮食人魔夹在中央。就像一层纸,暂时包裹住了一块有棱角的石头。
    亚索现在要客串的,就是做一把战锤。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在这块石头割破纸张之前,将其一击粉碎。
    只是反映在亚索脑海中立体图像,此时却显得无比的真实和血腥,豪迈且悲壮。
    “为了洛尔卡丹……”
    一道声音,震撼亚索脑部某根敏锐的神经。
    离开长矛军士的视角,随即透过一个剑士临死前的视角,亚索亲眼看见剑士的肚子被食人魔抓碎。
    只是一眨眼,食人魔便将他肚子里面的肠子抽了出来,然后被另外一个食人魔从中扯断,而这个时候,更强壮的食人魔冲上来,驱散了在这具即将倒下去的尸体上抢食的同类。
    而后,强壮的食人魔,直接将剑士的胳膊撕下来,乌黑的血液从被撕咬断的伤口处流出来。
    这时候,当亚索切换掉视角,从另一个剑士的眼中看向那张倒地已没有生气的脸,他亲眼看见了这名英勇的洛尔卡丹剑士,他其实还有一个口气在,不过他的身体已经残碎,眼中布满了绝望的阴霾,却依然坚定……
    深深吸了一口气,切换回视角,此刻亚索说不清道不明内心是什么样的感受。
    只感觉一股沸腾的液体,烧热了他全身的每一根血管。
    “即使是身为领主,到了这种时刻,也不得不奋勇当先!”
    在以往的有些时候,亚索一向视孤勇为愚蠢。身为领主,不易轻身涉险,是他的行事准则。
    但事实是,勇敢从来都是一种英雄的品质。没有勇敢品质的人没有冒险精神,便不敢冲破规则和习惯。
    有一句华夏古话:“不敢为天下先,不会有惊人之举,不会做出惊天动地的伟业!”
    领主虽惜身,却也分时候。
    眼前的战局十分恶劣,恶劣到超出了亚索的判断和预料。
    即使最低等的食人魔,无论在体格上还是力量,都超过普通的人类士兵一大截。如果再加上惊人的战斗士气,亚索明白,一旦职业者剑士大队败了,整个战局也就会随之崩溃。
    在这个时候,洛尔卡丹军队,最需要的便是一个将军的激励。
    当需要自己挺身而出的时候,亚索毫不犹豫,走到了将军卫队的最前方。
    落在将军卫队骑兵们的眼中,那条龙腾徽记的披风随风猎猎,披风的下面的身躯略显单薄,在战马前腿踢起的那一刹,将军亚索的声音开始震耳咆哮,“我们的袍泽在流血,他们需要我们。将军卫队,以洛尔卡丹领主亚索之名,为了死去的勇士,为了洛尔卡丹,冲锋——!”
    三个长矛大队让食人魔暂时忽略了对身后的警惕,时机已经成熟,在亚索的指令之后。将军卫队成员毫不犹豫策马前进,向前伸展手中的长枪,银色的斗笠战盔下面,二十几名骑兵同时高呼,“为了洛尔卡丹!”
    “为了洛尔卡丹!全力以赴!如有必要,领主也会流血!”默念着自己的信念,无畏越跑越快。
    利用眼角的余光,亚索发现侍卫官莱昂,和传令官阿黛尔紧随在他的左右。这个时候,大家都是平等的。为了信念而战!
    是人皆畏死,亚索也不例外,但勇气之所以是一种高尚又珍贵的品质,便是因为能够克服和压制对死亡的畏惧。
    将生死置之度外,亚索尽量不让自己的大脑停止思考。这样他便不会去计较身死的可能。“将军卫队人数虽少,但是一个重骑兵可撞翻七八个步兵。而且即使阵亡,由于惯性的作用,战马也会继续前冲,冲乱敌人的队伍……”
    用黑布蒙住了无畏的眼睛。手握住剑柄,剑尖的一端自然压低,期盼它可以划开一两个敌人的脖子。
    这段时间,三排重骑兵,在亚索的身后两侧自动分解再组成∧形,像一把利刃,风驰电掣一般,朝着越来越清晰的密密麻麻的食人魔撞了进去。
    视野在持续的拉近,这个时候,亚索已经能够清晰的看见食人魔丑陋的嘴脸,以及它们张开嘴的獠牙之上,挂着恶心的黏液。
    终于!
    “洛尔卡丹!”
    将军卫队的整体怒吼,是亚索在某段时间里所能听见的最后的声音。
    在碰撞发生的前一秒钟,整个世界突然都变得十分静谧。
    但随着战马嘶鸣的那一刻,剧烈的晃荡,和不受控制高高飞起的身体。恐怖的黑,一寸一寸的逼近,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亚索的视线。摔落马下之后,亚索试图找到一点声音,却只能够听的见自己加剧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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