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安逸
早上起来,窗户上一夜之间长满了冰霄‘花’,像成排的雪松,迎风傲雪,巍然屹立。
向薇听了月瑶的形容,吐槽道:“冷得骨头都发颤,你还在这裡迎风傲雪巍然屹立。咳,难怪都说文人都是疯子。”明明是冷死人的冰霄‘花’,讲得那麼美。
月瑶才不屑理会向薇的吐槽,”这种高端的东西你是没法理解的。”跟一个吃货解释什麼是艺术,月瑶还没受虐的爱好。
向薇切了一声,”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风‘花’雪夜,无病呻‘吟’还会什麼呢?”按照向薇的说法,书生都是‘浪’费米粮的。
月瑶笑了一下,没理会她,取了自己雪白‘色’的狐皮大氅穿上,就出去了。
外面风颳得很紧,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月瑶一出‘门’,就打了一个冷颤,不过将脑袋往帽檐上的白白的绒‘毛’缩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石阶上下也都厚厚地堆满了水沫似的雪,旁边的树木也都被雪压得往下垂。月瑶踩在石阶上,一步落下一个脚印。
细雨也穿得圆滚滚的,跟在月瑶后面小心翼翼地走著。郝妈妈看著主僕两人慢慢地走著,问了向薇,”姑娘出去做什麼?”
向薇笑道:”姑娘听到送东西过来的小沙弥说,寺院裡有山茶‘花’开了,她今日特意去看呢!”
郝妈妈摇摇头,去了屋子裡挑中午吃的菜。山上清苦,马府跟靖寧侯府送的东西再多,以没京城裡舒坦。不过一行人倒也没一个人说一个苦字。能带上山的,都市一直跟在月瑶身边的。
月瑶走了小半天,终於找到了那小沙弥说的山茶‘花’。几株山茶‘花’开著粉红‘色’的‘花’朵,那‘花’朵有些堕下来的,半掩在雪‘花’哩,红白相映,‘色’彩灿然。
月瑶不由念道:”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月瑶现在每天都在钻研诗词,都有走火入魔的倾向。
天太冷了,月瑶也不敢在外面作画,到时候肯定要冻成冰人了。月瑶观摩了小半个时辰,就回去了。回到院子裡,就一头扎进了画室。
向薇看了月瑶画的山茶‘花’,笑道:”真漂亮,等明天我们也去看看。”向薇觉得,月瑶不管画什麼‘花’,都画得特别传神。
月瑶笑道:”还是等天晴了再去。”就向薇这怕冷的模样,她可不想一出‘门’就听到那鬼哭狼嚎的叫冷声。
等天晴了,山下也有人送了东西过来,顺便也将京城的消息带过来。月瑶躲到了昭华寺,那流言也就淡了。现在京城最大的八卦是威远侯府的三公子过继的事。
婆子显然也是一个八卦热爱者,滔滔不绝地说道:”威远侯夫人跟那姨娘柳氏是万分不愿意那三少爷过继出去,只是威远侯答应了安家的族长,两人也奈何不得。结果,等过继手续办完以后,威远侯府连一分银子都没给安家三少爷,差不多是扫出家‘门’了。”
以前威远侯府的事都是褒贬不一,这次安之琛过继的事,京城人士那都是一面倒,都说威远侯脑子进水了,将最有前程的儿子过继出去不是脑子进水了是什麼?至於威远侯夫人跟柳氏,眾人倒没更多的评价,安之琛倒底是嫡是庶,一直眾说纷紜,可现在过继,到底是真正的嫡子还是以庶充嫡都已经没关係了。
向薇听了问道:”那安家三少爷现在住在哪裡?”向薇也没想过安之琛会有万贯家财,可也别是穷光蛋呀!
婆子笑道:”据说侯爷本想送安家三少爷一套房子,但是三少爷却拒绝了。出了侯府以后,三少爷在南街租了一套房子。”
向薇脸‘色’不好看了。南街是平民住的地方,安之琛竟然去那地方租赁房子可不真穷了。什麼產业都没有,单靠著那点俸禄过日子,还不得穷死。她家姑娘是有钱的,但也不能全都拿去贴补安之琛呀!贴补小白脸还能图个乐呵,贴补那个大黑炭想想就亏大发了。
婆子说得正兴奋呢,哪裡剎得住,”你们是不知道,自从安家三少爷过继以后,就有不少人家上‘门’说亲,听说鲁国公府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不过都被安家三少爷拒了。”
细雨奇怪地问道:”他都去南街租赁房子了,还能有人上‘门’说亲?”这麼穷,以后肯定还要用到媳‘妇’的嫁妆了。
婆子笑道:”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安家三公子年纪轻轻就是正五品的官职,以后前程一片锦绣。现在穷点有什麼关係,男人只要有本事,以后什麼没有。
除了说侯府的八卦,婆子还说了京城其他的一些八卦新闻,不过都没侯府的这麼有趣。
细雨送了婆子出去,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辛苦妈妈了。”
婆子眉开眼笑,大冷的天送东西到山上也很辛苦,可每次来都能得到厚厚的打赏。虽然累点,但是眾人还是很喜欢这份差事。
向薇见月瑶没嫌弃的模样,立即让细雨下去,然后说道:”姑娘,这安之琛也太穷了?真要选他呀?”
月瑶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日在靖寧侯府见到安之琛的穿著?”
向薇明白月瑶的意思,”那日他能穿那麼齐整,是因為还在侯府,现在被扫出‘门’,肯定一文钱都没有。”
月瑶摇头笑道:”你这是当局者‘迷’。安之琛在海口那麼多年,又不是个傻愣二货,怎麼可能没攒家底。他现在特意去南街租赁房子,可不是因為他穷,而是要表明他没从侯府拿一份前。侯府既然做得这麼绝,以后有事他也能推脱不管。”
向薇有些不明白了:”你怎麼知道的?”
月瑶笑道:”我说了你是当局者‘迷’。安之琛若是这麼没用,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海口的那些当兵的可不是京城几个兵营可比的。”海口当兵的那可都是老油条,经的事多,而且海口富裕,他们又管著海城的治安,有时候还要去打打海盗,不说个个荷包丰厚,但绝对没一个过得穷的。
向薇惊悚了,”姑娘,為什麼你可以这麼清醒?”这件事只要认真想一想,向薇也能想明白。只是她听了就担心著安之琛穷,月瑶嫁过去会吃亏,没细想。
月瑶道:”说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向薇有一种很古怪的念头,她好像跟月瑶调了个。要不然她著急了,月瑶却能那麼冷静。
向薇醒悟过来再不彆扭了,反倒心裡替安之琛默哀,她家姑娘这冷清‘性’子,想要将她捂热那可不是一般的难。
月瑶让人送了一封信给马成腾,说她在昭华寺每日听玄天大师讲禪,很有所得,所以过年就不回去了,等年后再回去。
马成腾微微嘆了一口气,想想月瑶的‘性’子,最后还是同意了。只是往年这麼热闹,今年却冷冷清清,马成腾有些想念几个孙子孙‘女’了。
月瑶让人送信的同时,也将月冰的添妆给送上。月冰看著月瑶送的几样首饰,东西也算贵重,却不是月冰期待的,”就知道月瑶捨不得她的墨宝。”很多人上‘门’求月瑶的字,可惜到现在為止月瑶送出去的只有两幅字。比流传在外的画作相比,少得可怜。
崔妈妈在旁笑道:”三姑娘的字流传在外越少,才越珍贵。”若是跟大白菜似的满大街都是,那也不值钱了。
月冰其实也很喜欢月瑶送给廷仪的那幅字。现在瞧来,只有以后再求了。
崔妈妈却在担心另外一件事,”姑娘,三姑娘不回来,可能会有人说酸话。姑娘得有心理準备。”上次二少爷成亲没来是因為确实生病了,这次三姑娘不是因為生病,而是去了寺庙。想想,三姑娘寧愿待在寺庙也不回京参加堂姐的婚礼,实在说不过去。更糟糕的是,三姑娘自从搬到马府去了以后再没有回连家。
月冰也有些发愁,月瑶的心结一时半会是解除不了的,但是这件事却也成為了连家的心病。不过等到下午听到廷正回来,月冰一下就释然了。有廷正在,也可以堵一下别人的閒话了。
廷正小时候在连家受过薄待,只是这些年廷正的日子过得很顺心,并没有将这些事记在心裡。见到廷仪的时候,廷正笑道:”姐姐说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听玄天大师讲禪,所以不能回来参加二姐的婚礼。她让我回来,看看有什麼可以帮忙的。”
不管是不是藉口,有这个理由,总比无声无息的好。廷仪跟廷正基本没有相处过,所以两人并不相熟,不过廷仪却是知道廷正去了驍骑营,”四弟,你现在在驍骑营,是不是打算从武?”
廷正点了头道:”嗯,我读书不成,若是捐官以后也没啥出息,还不若从武。”李家上下对廷正从武没啥意见,马府就更没什麼异议了,后来去军营,廷正一下就喜欢上军营的生活。
廷仪对廷正从武也没啥意见。既然读书读不出来,从武也是一条路子。当然,廷仪也有自知之明,就算他们表示反对也无用,话柄权在月瑶手上,”既然从武,那有没有想过去考个功名?”读书人都是这个脑子,觉得得个功名,以后升起来也快。
廷正倒也没瞒著廷仪,说道:”嗯,準备明年下场。”至於他觉得没问题这话,倒没说出来,毕竟还不熟。
廷仪点头道:”那就好。”
两人不熟悉,又是一个从文一个从武,实在是没啥话题可说。好在有人过来寻廷仪,两兄弟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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