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御史之下的督邮,却不是被刘备亦或张飞鞭打的那个知名督邮,督邮是个官职,主管监察,根据一郡的地理,通常分为东部督邮、西部督邮之类的,监察数个县乡。
至于亭长,掌管治安,兼管停留旅客,而亭与乡和里的建制有所不同,乡和里属行政划分,亭则和军事有关,不是一个体系。
但自汉末以来,亭长治安缉捕盗的职能已经退化,越来越多地参与了民政和教化,和乡、里在地方上所起的职能没了差别,造成机构重叠,与乡啬夫和三老时有冲突,对地方造成不利影响。
考虑到亭和邮的设置有些相近,姬平便将亭长也归属监御史和督邮统管,形成一套自下而上的监察系统。
至于这个监察系统是否可靠,他自有史阿的暗影司暗中监管,只要不赋予暗影司审查和生杀大权,他相信不会造成后世锦衣卫和东厂的问题。
处置了胡氏坞的问题,姬平提出了一系列的政令安抚民心,这些政令便交由卢植赶回安邑去完善。
他带着典韦八百亲卫军和袁基、伍琼、周毖一行继续南行赶往盐池,与此同时,他让关羽带着五千大军,加快行军速度,向西南直插猗氏、解县和蒲坂,一路清扫董卓军残部,至蒲津固守。
张济兵败退守平阳,他们夺取河东郡的消息势必会传到雒阳董卓耳中,一旦董卓得知消息,必然会派大军渡河,重夺河东郡。
因为河东郡的地位极为重要,是关中的左侧门户,历史上。凡破关中之战,几乎必然涉及河东郡。
一旦河东郡失守,关中正面的函谷关和潼关天险屏障就失去了作用。从河东郡西南蒲坂县的蒲津渡可以渡过黄河,直入三辅之地的左冯翊。威胁三辅要地。
三辅,为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
京兆尹为核心,长安城便在其中。扶风,意为扶助风化,冯翊,意为辅佐。左冯翊、右扶风拱卫京兆尹。
后汉都城迁到雒阳后,三辅之地的重要性便相对弱了,但董卓西迁后。如今天子刘协和一众朝臣就在京兆尹长安城,所以此时的三辅之地乃董卓重中之重的核心要地。
而要从关中大举出兵河东郡,有三条通道,蒲坂的蒲津渡、河北县的风陵渡和大阳县的茅津渡。
还好中间隔了一条黄河,河东郡地势比之关中又高,只要谨守三大渡口,董卓虽万军难渡。
中郎将荀棐已经先行去茅津渡以及毗邻的大阳渡防守,茅津渡和大阳渡对面的陕县,目前正集结着董卓进击雒阳的大军。
但先前姬平已经将雒阳一带船只搜拢殆尽,黄河自古也没有水战。缺乏大型战船,料想董卓大军一时也是望河兴叹,以荀棐的沉稳带着三千人足以固守。
而姬平将关羽这个猛将派去蒲津渡而不是北伐平阳。也是大有深意,因为蒲津渡是董卓大军最有可能渡河的地方。
河东郡与关中接壤的三大渡口中,南面的茅津渡和风陵渡都是背倚中条山屏障,即便董卓千辛万苦渡河,也只是占领河东郡边界的河北县和大阳县,很难翻过重重叠叠的中条山进入河东郡腹地。
而蒲津渡则不同,可以直入河东郡腹地,进击治所安邑。
战国时,秦国数次伐晋。都是在蒲津搭浮桥渡河,包括后世的唐至元、明。凡秦晋间兵事,往往济自蒲津。为战守必争之地。
所以,姬平需要关羽这个猛将镇守蒲津渡。
而风陵渡,姬平沉吟了许久,交给了徐晃。
这几日他与徐晃多有交流,徐晃虽然年轻,却很有头脑,对于很多军事和阵战见解比他还强,又极为勇武,不弱于张辽。
在用人上迟疑不是姬平的风格,他当初敢用张辽,如今自然也敢用徐晃,当下任命徐晃为奉义校尉,从杨奉军和张辽军中各调了一千人,共两千人,交给徐晃统领,携带五日干粮,翻过中条山赶往风陵渡。
至于后续的军粮调拨配备,交给了如今的河东太守卢植。
看着徐晃被任以重职,贾玑眼中闪过艳羡之色,这自然瞒不过姬平的耳目,不过姬平敢果断用徐晃,却果断不敢用这贾玑。
毕竟贾诩那老狐狸就在敌对方,姬平还不想作死。
他们在赶往盐池,与此同时,天下各处也都有变故。
最南面的长沙太守孙坚,三个月前响应讨伐董卓,这个江东猛虎一路北上,闹得风风雨雨。
孙坚抵达荆州襄阳时,有荆州刺史王睿要孙坚先杀了武陵太守曹寅才肯一并起兵,曹寅也不肯束手就毙,便假冒案行使者光禄大夫温毅的檄文,命令孙坚将王睿处死。
孙坚本与王睿便有矛盾,领兵直入襄阳,逼得王睿走投无路,吞金而死。
逼死王睿,孙坚继续北上,到了南阳,他请南阳太守张咨供应军粮。
这张咨本是董卓刚入雒阳时,为拉拢关东士人而任命的郡守,与张邈、袁绍等是一批,但张咨却没有起兵讨董,又不肯发粮给孙坚。
于是江东猛虎一发狠,又把张咨也干掉了。
杀了张咨,孙坚继续北进鲁阳,投奔了逃出雒阳的后将军袁术,袁术听闻孙坚已经打掉了荆州最大的两只老虎,登时大喜,表奏孙坚为破虏将军,兼领豫州刺。
孙坚便在鲁阳休整兵马,准备进军讨伐董卓。
而袁术,则趁着南阳太守张咨被杀,全面掌控了南阳郡。
南阳郡是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家乡和龙兴之地,东汉以来,南阳便是“帝乡”,治所宛城更是被定为陪都,称为南都,皇亲国戚不能尽数。王侯将相第宅相望。姬平的母亲何后一家便是从宛城起家。
袁术占据南阳郡,凭借淮南袁氏四世三公的名望,无疑是在众诸侯中。率先有了强大的割据资本。
与此同时,因为荆州刺史王睿被孙坚干掉。董卓上表派遣宗亲、时任北军中侯的刘表继任荆州刺史,表面是提拔,实际上是借机剥夺了刘表对北五军的兵权,进一步稳固了长安后方。
而此时,雒阳东面的兖州刺史刘岱和东郡太守桥瑁却打了起来,不可开交,陈留曹操带兵前去劝阻,不料自己手下三千兵马反而先发生了哗变。尤其是雒阳招的新兵四处逃散,最后只余下不到五百的本郡人马。
这场哗变,究其原因,还在于曹操没有依附手下雒阳新兵眼中的“神武王”,这些新兵本就对此有怨言,跟着曹操到了东郡又见到不少迁徙的雒阳故老亲人,便一哄而散了。
留下曹操欲哭无泪的带着夏侯兄弟和曹洪,南下扬州去继续招兵。
河北的袁绍在争夺河内郡失败后,回归渤海郡,仿佛韬光养晦。没有任何动静。
但冀州的北方,幽州却出了个猛人,这个人是卢植的弟子、刘备的师兄公孙瓒。
这个时代。出身决定了起步,公孙瓒与刘备同为师兄弟,却是出身公孙大族,虽然母亲地位低下,但自身却有资本,相貌英俊,声音洪亮,受到涿郡太守刘君的赏识,将女儿嫁给了他。
后刘太守因事犯法流放交州。公孙瓒化装成侍卒,亲自驾车护送。不料刘太守在途中获得赦免,再次回到幽州。从此公孙瓒青云直上,先被举为孝廉,成为辽东属国的长史。
不久,边章、韩遂叛乱,灵帝征发三千幽州精骑前往平乱,中山太守张纯上表请求调任为主将,司空张温却任命了公孙瓒为主将。
张纯一怒之下拉拢了泰山太守张举和辽西乌桓首领丘力居叛乱,聚众十余万,掠夺幽州、冀州,公孙瓒以三千精骑讨伐张纯等叛贼,立下战功,升为骑督尉。不久,乌桓首领贪至王率众归降公孙瓒,公孙瓒又升为中郎将,封为都亭侯。
从此公孙瓒统领兵马,守护边境。公孙瓒这个人有点极端的民族主义,像希特勒恨犹太人一样痛恨乌桓和鲜卑,每次厮杀都是声疾色厉,不死不休。
他喜欢骑白马亲自冲锋陷阵,挑选了数十名最骁勇善射的部下,骑着白马作为护卫,自号“白马义从”。
乌桓等异族深惧公孙瓒的勇猛,甚至用出了精神胜利法,把箭靶画成公孙瓒模样,飞扬驰射,射中就高呼万岁。
中平六年三月,也就是姬平来到这个乱世的三个月前,公孙瓒大败张纯。朝廷派宗正刘虞为幽州州牧,刘虞安抚乌桓和鲜卑有功,被授予太尉之职,封为襄贲侯。而公孙瓒为奋武将军,封为蓟侯。
公孙瓒在北疆磨刀霍霍向异族,而此时的董卓,却在雒阳西城忙活着造钱,没错,就是傻乎乎的造钱!
董卓为了聚敛钱财,将原本通行的五铢钱大量回炉,又将雒阳百姓无法搬走的铜人、铜钟和铜马打碎,重新铸成小钱。
粗制滥造的小钱就是个破圆铜片,不仅分量比五铢钱轻,而且没有纹章,小钱边缘也没有轮廓,不耐磨损,唯一一个特点就是数量数十倍增加。
如果姬平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大骂:傻帽,不知道通货膨胀麽?
可是如今的董卓却正看着一堆堆崭新的破铜片得意大笑。
就在这时,突然有士兵来报,河东郡安邑失守。
董卓不由面色大变,随后士兵的一句话让他面色稍缓,中军校尉董璜已经派了三千精兵赶往左冯翊,准备从蒲津渡河收复河东。
董卓沉吟下,立时吩咐道:“令牛辅带五千兵马,从陕津出兵,攻打大阳!令韩遂带五千人马,从华阴出兵,破风陵渡,自河北县北上!再令马腾带五千人马,从左冯翊出兵,进击蒲津,直取安邑!”
此时,河东郡安邑县东南百里之外,姬平看着辽阔的盐池,尤其是那四周不下数百处的盐场和密密麻麻的盐工,忍不住想要骂娘。
他看向身边的袁基:“这河东盐池究竟有多少世家参与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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