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记枪炮厂的铜炮质量强过卜加劳炮厂铁炮的质量,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既然洪四妹是李炎卿的女人,洪记枪炮厂实际是李炎卿的产业。这事就不是天经地义,而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功劳。再说除了这一点,万胜霹雳枪确实是洪记枪炮厂的贡献,比起卜加劳炮厂来,这又是一个优势。
李炎卿也点头道:“这个确实是个好事,值得鼓励。将来咱们多弄些铜料,多铸一些铜炮,再把用旧的炮卖给朝廷,一本万利啊。”
“就你花样多。”洪四妹娇嗔一声,人却紧紧靠在李炎卿身上,没有了往日那位杀伐果断女首领的气派,只像一个小女人。
她又介绍道:“咱们在夷州开垦农田,种植稻米,粮食方面供应不成问题。咱的鱼船还出海捕鱼,副食上也没问题。那些浙兵都说,到了夷州的伙食,比他们在浙江时还好。几位妹子,今晚上我请你们尝尝新打出来的海味。”
这个时代的捕捞手段落后,捕捞所得有限,远不像后世需要讲什么生态平衡,禁止过度捕捞。只要能控制一个鱼场,做一个鱼霸,就能有丰厚的收入。洪四妹的船队每天打鱼作业,收获丰富,也改善了这岛上人的生活。
花惜香却盘算着洪四妹的家底,然后问道:“洪姐,你东印度公司现在有多少人马了。光靠这垦殖和捕捞,能养活这么多张嘴么?”
洪四妹对她进门心里颇为抵触,但也想明白了。这么个狐狸精过来,怎么也该是张若兰头疼。不该自己这个做小的伤脑筋。
她大方的一笑道:“姐姐刚刚吞并了林凤的人马,如果全算上。怎么也得有几万部众。不过其中有不少是老幼妇孺,我就把她们都安顿在香山了。我手上能用的战兵,也就是一万来人。这还不算那五千浙兵老爷,他们是在咱这寄食,很多活计不能安排人家去做。这些人自然不能都在夷州吃饭,这不是大多数人都乘船出去做生意,岛上的人马也就是千把人。不过有那么多浙兵在,出不了问题。”
五千浙兵虽然寄食于东印度公司,事实上也不是全部在夷州驻扎。有一千多人协防香山,在夷州本地驻扎的也就是一个营。可是这位带兵官,倒是大出李炎卿意料。“戚小将军,你不跟着戚老哥到北边赴任,怎么跑到夷州来了?你可是戚老哥的左右手,离了你可怎么成?”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生的面目英俊,格外有精神。可是看他的手本,上面的名字是戚金。这个人李炎卿是知道的。他是戚继光的侄儿,也是戚继光的心腹。或者说,他就是戚继光的影子。
不管戚继光南征北讨,身边总少不了这个侄儿。在另一个时空里。戚金与白杆兵将领秦邦屏一起阵亡于大凌河之役。浙兵的最后遗脉也在那一战中为国捐躯,全军尽没,史称此一战为“凛凛有生气”“时咸壮之”、“辽左用兵以来第一血战”。
不过眼下的他。还是个年轻少年,见了这位浙兵恩人。还有些紧张。“伯父有话,对战佛夷。事关重大,让我跟您手下学学怎么跟佛夷交战,也算涨些见识。等您战胜了佛夷,我在去边关不迟。”
李炎卿知道,这是戚继光担心他手下缺乏将官,特意把侄子留下帮自己带兵。浙兵固然是这个时空中天下第一等的强兵,组织度和服从性都称为天下之冠。但难免有些骄兵悍卒不服调遣,有戚金在,浙兵里就不会有人出来说怪话。
“两位带兵官一个是王如龙,一个是叶思忠。都是我浙兵中能打硬仗的要角,现在小侄倒是想跟佛夷硬干一仗,试试他们到底有多大本事。”
戚金论年纪与李炎卿相仿,不过戚继光既与李炎卿兄弟相论,他只好凭空矮一辈。他是少年心性,能杀又好战,立功心切,就总想主动挑战。李炎卿道:“仗总有的打,功也有的立。现在么,还是有劳戚少戎把我的部队带出来。”
“放心吧,我按着伯父带浙兵的方法练兵,保证把他们个个都练成好兵。明天刘老爷就可以亲自检阅,看看这支人马练的如何。大家足粮足饷,烤火费、置装费都是双份,这恩情我们都记着呢。东印度公司对的起浙兵,浙兵也要对的起东印度公司。若是练不好兵,我就不回去了。”
等戚金告辞,洪四妹道:“他练兵倒是个好手。咱们的兵被他练的有了些眉目,李天梁那边都想到咱这来挖人了。”
“美的他。咱练好的兵,他拉走,世上还能更不讲道理一点么?别理他,咱的兵不管是练出来的,还是没练出来的,都不能给他。再说我这战术,也离不开夫子,咱自己的人还不够用呢。”
众人边说边走,对面一个身穿铁甲的异国美人迎面走来,那一头红发格外惹眼。她见了李炎卿之后,脸上瞬间带上了一丝红晕,可还是施礼道:“你好,尊贵的主人,您的克莉斯汀向您见礼。”
“好了,我的指挥官,不必多礼。”谢云裳看着这个过去的受难狱友,现在成了统带兵将的女统帅,心里很不是滋味。论起伺候主人的次数,自己比她多多了,可是她现在成了海军的女元帅,自己却还是一个通房丫头,这洋马哪点有自己好?
克莉斯汀在西班牙时也不过是个小军官,现在却能统帅一支庞大的舰队。即使她始终在西班牙军中,也走不到这一步。即使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她付出了一些代价,对比这巨大的回报,似乎也很值得。再说想要报仇,有这么个庞大的帝国作为后盾,也容易得多。
她现在发现,自己过去几年的努力,却还不如这次失手被擒之后得到的多。一想到自己手上控制的舰队和兵力,她就忍不住一阵兴奋。只要战胜了自己旧日的祖国,下一步说不定就能带领这支舰队杀到意大利去讨伐那个法雷尔家族,为自己已经死去的至爱报仇了。
见到这位年轻的首领,她不由想到被对方按在身下任意挞伐时的情景,心内不由跳的更快。“一切是为了埃鲁”她心里默念一声。然后道:“尊贵的阁下,有一批客人要求上岛,她自称是洪伯爵的朋友,好象姓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