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洛阳城内渐渐安静下来。
罗征还在秉烛夜读,研究《尉缭子》里面的一些谋略之道。
后世的人们,往往简单的认为古代的谋略,不过是一些简单的阴阴谋诡计,以21世纪人们开阔的视野,如果回到古代,肯定能够智比诸葛。
但真正站在这个年代的背景下去研究,才发现这种想法太过幼稚。
这个年代的人们,只是受限于社会生产力和思想的束缚,视野相对狭窄。
但如果论智慧,古人的智慧未必就比后世的人差。
那些智计超绝之士,能够千古留名,又岂是愚蠢简单之辈。
比如《尉缭子》里面的一些谋略,就很不简单,不但符合这个年代地社会背景,而且还能够发人深省,涉及到了天文、地理、人心等方方面面。
每读一遍,都会有不同的感悟和想法。
甘氏跪坐在一旁,静静地为罗征磨墨,若一朵空谷幽兰。
门外沉重地脚步声惊碎了屋子里的宁静,罗征放下竹简,向看门口。
许褚推门走了进来,道:“主公,司徒大人王允谴人来请。”
罗征就是一怔,司徒王允可是位列三公,怎会谴人来请自己一个小小的中郎将,不过想到董卓正是死于王允地美人计,顿时心中一动,道:“有请。”
许褚答应一声,转身出门。
甘氏则连忙起身,退入了后堂。
很快,许褚带了一个三十多岁地仆人进来。
“王皓见过罗征将军。”
来人恭恭敬敬地向罗征施了一礼,礼数十分周到。
区区一个下人,罗征自然不会自降身份。
抬了抬手,道:“免礼,不知司徒大人相召,有何要事?”
王皓奉上书信,答道:“司徒大人有要事与将军相商,请将军明日移驾司徒府。”
罗征道:“请上复司徒大人,本将军明日准到。”
王皓又施一礼,这才告退了出去。
许褚随即拉上门,亲自将王皓送了出去。
罗征拆开书信,只看了一眼,就脸色一变。
“李儒,牛辅,李傕。”
罗征眼神一凝,有冰寒地杀机在酝酿。
这封信写的很详尽,连一些原话都写的清清楚楚,由不得人不信。
不过,这种机密的事情,王允又怎么会知道?
罗征念头一转,随即就是一凛。
若所料不差,牛辅府上定有王允的眼线。
看来这些朝中大臣也不是吃素的,西凉军毕竟入京时间不久,在洛阳没有雄厚的根基和人脉,在这种隐藏势力方面,的确不如那些在洛阳混迹了数十年的朝中大臣。
府中被人安排几个眼线,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个王允,果然不是善茬。”
罗征很快想明白了王允的毒计,嘴角边不由绽起一丝笑意。
这封信没有署名,就算被人看到,王允也尽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不管信中的内容是否属实,自己也会小心提防。而且依罗征判断,李儒、牛辅、李傕商量对付自己,多半确有其事。如此一来,正遂了某些人的意。
王允送这封信来,可不是好心的提醒自己多加提防。
罗征要是随随便便就被李儒等人联手阴死,怕是某些人会失望。
反之,西凉军内部斗的越凶,某些人怕是会越高兴。
罗征虽然没有和朝中大臣打过交道,但却知道董卓实际上是被王允设计谋杀的。可见朝中很有一帮大臣多么希望董卓快死,王允岂会有这么好心。
就算自己将这封信拿给董卓看,多半也没有什么好处。
纵然董卓相信这封信是王允所写,将王允杀掉,自己却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如果信中内容属实,自己又非追随董卓起家的心腹嫡系,到头来,董卓如果非要在李儒等人和自己之间取舍的话,也多半会偏向李儒等人,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思来想去,最好的处理办法,莫过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王允相邀,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
去了,绝对用不了一个晚上,风声就会传到董卓耳朵里。
不去,怕是李儒、牛辅等人密谋对付自己的事情很快就会街巷可闻,逼的自己跟李儒等人更加势成水火,一旦撕破了脸皮,局面更加堪忧。
在尚未取得董卓足够信任前,和李儒等人撕破脸皮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真到了那个时候,董卓会毫不犹豫地为了西凉军的稳定,而选择将他牺牲掉。
“这个王允,耍弄阴谋诡计还真不烂。”
罗征脸色阴沉,绞尽脑汁地思索如何应付王允地这条毒计。
没多久,便想到了应对之策。
次日早朝,群臣齐聚德阳殿议事。
文武百般分站两班,董卓则摆了软榻,独坐在御案下面,尊荣可见一般。
朝议时间很短,献帝刘协只是董卓的傀儡,董卓点头同意的议案,自然很顺利地通过了提案;董卓不同议地,全都被否决,年幼的献帝只有点头的份。
早朝结束,罗征立刻前往嘉德殿求见董卓。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被亲兵领了进去,见到了董卓。
“末将参见主公。”
罗征一丝不苟,恭恭敬敬地施礼,半点都不敢僭越。
“升平免礼。”
董卓貌似良善地问道:“早朝方罢便来见吾,可有要事禀报。”
罗征答道:“昨日收到司徒王允大人请贴,邀末将今日前往司徒府一叙,末将因不知司徒大人何意,不敢冒然前往,遂来请主公示下,末将是否前往。”
董卓眯了眯眼睛,似是念叨了下王允,不动声色地问,“升平的本意呢?”
罗征答道:“司徒大人相邀,末将若是不去,不免予人以柄,背地里诟病末将,说末将架子大,连当朝司徒也不放在眼里,再借末将之事指责我西凉军骄横跋扈。故尔,末将觉得还是去司徒府赴邀,看看司徒大人召末将究竟所为何事。”
董卓点头,“嗯,升平考虑的极是,那就去看看也罢!”
罗征又施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等出了嘉德殿,才暗暗抹了把冷汗。
暗忖若不提前给董卓打好预防针,自己冒然就应王允之邀去了司徒府,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董卓就算不将自己打入冷宫,也必会心有所疑。
等到了司徒府,才发现王允邀请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几位朝中大臣。
尚书郑众、司隶校尉黄琬、校尉杨瓒等皆已在座。
“哈哈,升平快快请进。”
王允亲自起身迎了出来,将罗征迎进正堂。
罗征团团作揖,向郑众、黄琬等大臣施礼。
郑众、黄琬乃德高望重之人,不起身到也罢了。
杨瓒只是个校尉,职位还在罗征之下,却只是点了点头,脸色十分冷淡。
罗征就有些不爽,本就不想来,现在还要看人脸色。若非司徒王允十分热情,怕是二话不说就甩袖走人了,反正也不靠这些人混饭吃,哪用得着看他们脸色。
“升平且入席!”
王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呵呵地将罗征让到右席杨瓒上首处。
杨瓒更是不悦,冷哼一声,看也不看罗征。
罗征也不理这鸟人,只管喝酒吃肉,看王允葫芦里卖什么药。
在王允这个主人地周旋下,席间气氛到也还算热烈。
郑众、黄琬都夸了罗征几句,都是些有勇有谋,统兵有方之类的废话。
唯独校尉杨瓒对罗征很有些不爽,也不知道罗征哪里得罪他了。
不多时,一名舞姬翩然而入,在袅袅丝竹乐器声中轻歌曼舞,展现动人风情。
王徒、郑众、黄琬等人看的不时拈须而笑,一脸陶碎。
杨瓒年轻力壮,目光定定地盯着那名舞姬,毫不掩饰眼里**裸地欲望。
罗征本来对这种舞乐没什么兴趣,但在看到这舞姬时,也不由睁大了眼睛,暗忖天下间竟有如此绝色,比甘氏、吴贞还要胜上一筹。
用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简直就是祸国殃民。
等到舞乐奏完,舞姬翩然退下,罗征才收回了目光。
扭头去看杨瓒,却见这厮一副色授魂与的样子,连魂都快被勾走了。
王允、黄琬、郑众三个老家伙一直在暗中观察罗征,见罗征一直镇定自若,虽然看舞姬的眼神有些热辣辣的,却远没有杨瓒那么不堪,就都高看了他一眼。
自古英雄爱美人,能不为美人所动者,不是阉人,就是心智极为坚定之人。
况且以方才那舞姬的绝色姿容,就算是太监也要心动,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看看杨瓒的表现,就知道那女子的**力有多么强了。
罗征色而不欲,赏而不冥,怎不教几个早已成精地老狐狸高看。
王允手抚长髯,笑呵呵地道:“升平觉得此女如何?”
罗征不动声色,由衷赞道:“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纵然嫦娥下凡,亦不过如此,实乃西施再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