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鹿关前沿阵地。
“拿下铃鹿关?!”
蒲生贤秀惊讶的望着三云成持,他不知道三云成持哪来的勇气,铃鹿关乃是天下三关之一,难道三云成持以为铃鹿关和他曾经把守的逢坂关一样不战自降,导致局势骤变。
三云成持冲着蒲生贤秀点点头。他皱着眉头打量着已经被修复的铃鹿关,从这个位置上他看不到关城上的具体布置,守关军兵的身影也相对模糊,但是有一点他还是能够看明白的,铃鹿关早已不是原先半边残破不需通过关门就能够自由往来的铃鹿关了,横亘的关墙已经封锁住了道路,如果要通过,必须经由城关大门,否则就必须将关墙重新毁掉。
蒲生贤秀脸色不好看,他知道硬冲铃鹿关伤亡必然惨重,虽然已经有了觉悟,可真正上了战场还是磨磨蹭蹭等到三云成持到来方才前来叩击铃鹿关,问道:“是否是抄小道至铃鹿关背后。”他想到了这一个可能。
拦在近江国和伊势国的边界,乃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岳横在中央,能绕过铃鹿关的小道不少,但是山中草木丰茂,铃鹿关始终如同钉子一般横亘在补给线上,想要从近江国出征伊势国必须要拔除铃鹿关。
三云成持摇摇头,说道:“要绕过铃鹿关,然后前后夹击,还是很容易的。不过摄政交给我等的命令是叩击铃鹿关,节外生枝擅作主张的事情还是少做不做。况且,明智军难道会不防备,只要派人监视道路,想要偷袭根本不可能。毕竟我等人数三千,其中战兵至多千余。一来没有那个时间,二来手上兵微将寡,走小道往铃鹿关绕过去,这是自蹈死路。”
见三云成持否定了之前的猜测,蒲生贤秀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那要如何攻下铃鹿关,难道真用命血拼?”
三云成持笑着摇摇头,看着蒲生贤秀,说道:“出征前,我前往佐和山城向左卫门督大人讨要了一支队伍助战,左卫门督大人最终交给我二十人。原本我还有点踌躇不安的,不过看了他们的本事,我信心十足,铃鹿关不足为虑。”
蒲生贤秀知晓左卫门督正是佐和山城主宫泽平八,不知道宫泽平八交给了三云成持什么秘密武器,让三云成持信心十足,目露疑惑不解的目光,犹豫了片刻,问道:“不知是何本事?”
三云成持看了一眼蒲生贤秀,然后对着身后传兵令下达指令道:“传我命令,先放弓箭,将劝降书信一一射入,令一个时辰内给予回复。同时组装投石器,准备作战!”
投石器,蒲生贤秀自然清楚此乃伊达家的攻城武器,多次在战争中发挥效应。可是投石器显然并非三云成持口中的秘密武器,见得三云成持不愿多说,只得踌躇了一下,不再多言。
一个时辰,就是投石器组装的时间,这完全不浪费任何时间。
三千人,这是三宅弥平次测算出来的兵马数量,他知道自己上了恶当,二度出击得到的情报全都作废,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他需要凭借五百人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坚守到底。
三宅弥平次知晓明智军倾巢出动,老巢仅剩老弱病残,现在所能够等待的就是坚守到明智军旗开得胜了。只要明智军攻略南势旗开得胜,铃鹿关方才能够得到一部分援军。
三宅弥平次望着对面敌军的动静,口中命令道:“弓箭手准备!”铃鹿关乃是抵御近江国的最前沿,明智光秀离去前留下了不少守城利器,其中不缺乏檑木滚石金汁等。
在冷兵器时代,在战场之上弓箭大多数时候排列在第一位的杀伤数,从一开始双方便在铃鹿关上下互相射了起来,弓箭在空中发出咻咻的呼啸声,然后落在军阵之中。
伤亡比,拥有关卡抵御的明智军略胜一筹,由于三云、蒲生联军使用的多是强弓,射程远威力大,双方的伤亡实际上全都不大,如此一来城头时不时的发出欢呼声,倒让三宅弥平次紧紧皱起了眉头。
五架投石器从无到有,在铃鹿关前十乐寺的空旷地组建了起来。
蒲生贤秀见了,不由上前说道:“这投石器虽是厉害,却不能够抛高,只怕对这铃鹿关无效?!”
三云成持咧嘴一笑,说道:“这个我岂会不知?今日便让左卫门大夫瞧瞧伊达家的秘密武器,传令下去,上焙烙玉!”一声令下,一群人从拖车上搬下一个个木箱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箱子,从稻草堆中搬出一个个黑黝黝的陶器。焙烙玉是一种陶罐型容器中填入火药,点燃导火线投掷向敌人的类手雷武器,乃是濑户内海的水军使用。不过这里所谓的焙烙玉是类似于原版焙烙玉的扩大版陶罐武器,里面装得绝大部分是油料,一旦点燃,威力惊人。
三宅弥平次早已经发现了山下的投石器,既所谓的炮车,他知道那玩意是伊达家的一种攻城武器,其实明智军也仿造了一些,攻击平城有效,对付山城没有多少效果,更何况是铃鹿关。
不过,三宅弥平次还是下令守城将士双手抱头,紧贴着墙根,等到着敌军的突击,在他眼中最终一定会进入残酷的肉搏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打退敌人一二波突击,铃鹿关就算坚守住了。
计算了距离,油弹上点上了导火索,在滋滋声中,指挥投石器的武士,愣着一张面孔,下令道:“听我号令,放!”一声轻响,五个焙烙玉投射了出去,三个焙烙玉砸中城关,二个焙烙玉命中城头,只听得轰的一声,猛然间火焰飞起,使得城关上的人顿时大乱起来。
“听我号令,放!”此刻火焰还不大,于是投石器再度拉动起来,顿时,又一批焙烙玉落了上去,这下全数命中,只是片刻,就升腾起大批火焰,在火焰中,十余人全身是火,挣扎着惨叫着,场景惨不忍睹。
虽然实际杀伤不大,但威慑力却比十倍以上死亡还要令人胆寒。
“听我号令,放!”第三波焙烙玉落下,顿时铃鹿关大乱,守军士气彻底崩溃。
蒲生贤秀目瞪口呆的望着铃鹿关上的惨况,他的手脚忍不住颤抖起来,他不忍视睹,连忙低下头去,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如若当年他选择抵抗到底,不知道会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三波过后,投石器不再投射,三云成持看向蒲生贤秀道:“下面该是左卫门大夫行动了。”
蒲生贤秀一怔,他知道现在铃鹿关已经崩溃,就算还没崩溃,也近边缘,现在攻城可说是送功劳给他,不过他没有询问,强自镇定之后开始呼唤手下,领着手下开始列阵突击。
蒲生贤秀小心翼翼的在山道上前进,准备带领手下攻城,当然他还命令手下们背着泥袋前进,油料是水浇不灭的,只能够用沙土覆盖,怎么也要斩杀几个首级立下战功。
没想到,铃鹿关居然开城了,当即就楞了。
实际上,在焙烙玉落在铃鹿关墙上的时候,三宅弥平次就知道铃鹿关守不住了,不过他没有当即下令撤出关墙,他不想负失关之责,特别是刚刚接战便被打破的责任。
不想负责也难以保住铃鹿关,守卫铃鹿关的明智军并非乌合之众,全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可是今日却立刻处于崩溃的边缘,要不是三宅弥平次弹压怕是立即就会返身逃跑。
蒲生贤秀率领手下突击之时,三宅弥平次看着凄凄惶惶的手下,他知道凭着现在的士气想要守住已经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得下令撤出关墙,再做考量。当然他选了一支小队作为殿后。
没曾想到的是,殿后小队在看到被放弃之后,立即开关投降,其实此刻关门还在燃烧,是用钩子拉开了。
蒲生贤秀没有选择追击,实际上他也没办法追击,一来山道崎岖,二来铃鹿关到处是大火,通过很是困难,只得下令用泥土覆盖扑灭大火,等到大火熄灭,明智军早已没了踪迹。
铃鹿关出口的一处荒庙中,三宅弥平次心里翻腾,双眸炯炯,看得到处凄凄惶惶的残兵败将,脸色很是难看,他看得副将到来,询问道:“怎么,还剩多少?”
副将哭丧着回道:“大人,总共五百守军,现在还剩三百二十三人。”
迟疑了片刻,副将问道:“大人,下面该如何是好?是返回龟山城,还是?”
三宅弥平次咬了咬牙齿,道:“不能回去,现在唯有在山野之中袭扰敌军拖延敌军步伐,方才能够洗脱我等的失关之罪。况且,你想想那等攻城利器,龟山城守得住吗?”
副将一想到今日战况心有余悸,手不禁颤抖起来,应道:“是!”
半晌,三宅弥平次再度说道:“派人向主公报告铃鹿关和我等境况,请求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