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禄二年六月中旬,当三木城使者通过越水城把别所就治、安治父子的决策告诉本多正信之后,本多正信非常高兴。正如他预料的那般,别所就治、安治父子在伊达家集结重兵于姬路城的时候,一改往日的优柔寡断,义无反顾地举旗造反了。
三木城公开举旗造反,使得播磨国局势再度改变,而这一改变,不但有利于本愿寺在摄津和大和两地战场上的是啥,也对未来畿内局势的发展产色和那个了重大影响。
本多正信当即决定,当三木城举旗造反的时候,一定要让三木城挡住伊达政衡的猛攻,拖住他的脚步。一定要在畿内分出胜负之前无法进入摄津一步,这就是本多正信给本愿寺显如献上的计策。只要在畿内分出胜负,伊达政衡还无法进入摄津的话,到时候是战是和就不是伊达政衡说了算了,本愿寺显如有了和伊达政衡讨价还价的筹码。
到时候,三木城别所父子是生是死,只不过是本愿寺显如和伊达政衡之间的一个筹码罢了,不过只要三木城在畿内分出胜负之前还在别所父子的手中,他倒是不介意向本愿寺显如求情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
细川藤孝骤闻三木城谋反,愕然之余以为是伊达政衡故意所为,不过很快他便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给甩了出去,要知道这种事情是无法作假的,更何况三木城是明摆着的,谋反与否一看便知。
细川藤孝原本没有说话的余地,不过他还是强烈建议伊达政衡趁着别所父子谋反未稳之际,果断发动进攻。兵贵神速,若是给了别所父子充足时间,得到了足够的援助,那攻击难度必然会大大增加,伊达军为此付出的损失会更大,不但无法短时间内击败对手。一旦短时间内无法取得突破,畿内的足利义辉将会变得更加的困难,还有可能阴沟里翻船,让本愿寺稳定了局势。
细川藤孝也是关心则乱。他可是足利义辉的亲信家臣,一直都在足利义辉的身边,知道足利义辉的所有决策,一旦伊达政衡无法顺利上洛的话,足利义辉将会变得独木难支。
本愿寺到时候可以从容应对足利义辉的挑战。在大和国内驰骋的松永久秀、畠山高政等人也不用调回石山本愿寺,继续在大和国内甚至于突入京都后方捣乱,引得诸势力踟蹰不前。
政衡显然对于三木城造反一事另有所谋,他并没有如细川藤孝的愿望强攻三木城,反倒是给了三木城足够的时间来坚守城池,这让所有关注这件事情的人们大跌眼镜。
本多正信长舒一口气之余稍稍有一些疑惑,不过他还是没有看清楚伊达家的真正目的,认为是伊达政衡连年告捷,心中早已经被胜利的光辉给蒙蔽了,骄兵必败的道理都不懂。
本愿寺显如听闻三木城谋反堵住了伊达军的东进之路。大大赞赏了一把本多正信,不过他还是不敢明着支援三木城,当然暗地里要大大支持三木城,堵住伊达军的进军也是应有之事。
足利义辉闻得伊达政衡竟然被小小的三木城阻挡住了脚步,大声痛骂之余,脸上带着讥嘲的笑容,语气却是颇为不善,狠狠地痛骂了一顿伊达政衡的无能,名声害死人。
明智光秀倒是对伊达政衡的踟蹰不前感到迷惑不解,难道真的是被三木城给牵绊住了脚步。他还是被传统的战法给误导了过去,在传统的战法之中要攻略一座笼城的城砦是一件比拼忍耐的事情。
三木城虽然不是天下名城,想来也是播磨国的坚城,想要攻略这样一座城堡。短时间内想要夺取城砦,伊达军兵马就要受到更大的损失,在这个战乱的时代,最需要的就是骁勇善战的武士,伊达政衡必定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做那损兵折将的力攻策略。而采取饥杀和水淹的策略。所谓饥杀就是粮食战,水淹便是四面建立堤坝放水围城。
众多有见识的人都认为想要攻取三木城是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情,殊不知在政衡的眼中,想要攻略这样一座用石木坚固实在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要知道他在科技树上点出了青铜炮的主。
青铜跑火药硝石消耗巨大,可要是攻略一座小小的三木城还是绰绰有余的。之所以没有急着攻打三木城,不过是为了让本愿寺认为伊达家已经技穷黔驴,短时间内无法攻克三木城,可以放心大胆的出兵和畿内的旧寺院势力拼个你死我活。
三木城之笼城战打得乏善可陈,倒是建部山城之战早早的分出了胜负。
永禄二年六月二十七日,一座宽大的城砦在建部山城靠近舞鹤湾建立了起来,天气晴朗,镝箭呼啸三声,越过建部山城的主楼。数秒後,城兵起了骚动。在他们耳中,镝箭声成为不吉的徵兆。有人甚至为这早已平息的箭音,发出颤抖。
镝箭是从伊达阵营中发出来的,代表发动战争的前导。若在城砦没有修建起来之前,镝箭声或许不会引起恐慌,而今,城砦修建完毕,建部山城突围无望,宣告作战的镝箭声,无异于死亡之音。
主事者的家人大多在城内,士兵们乃是附近的乡村武士,平时执锄下田务农,有事时才由领主召唤集合。一色氏和武田氏连年征战,这些人倒是久经战场,以往都是你来我往小打小闹,哪里是伊达家这种体量的敌人的对手。不管是人数还是士气上来看,除了建部山城还算是一座坚城之外,其余的全无胜算,可以说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
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全城战没,另外一条就是有人出来为此次大战负责,其余人等耻辱的活着,是生还是死,全都在一色义幸、义道父子两人的一念之间。一色义幸、义道对视一眼,眼中全是决绝。
正要召集家臣们做最后的宣言,一阵震耳欲聋的暴响将一色义幸、义道父子从决绝中惊醒过来,接踵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还有巨大的气浪呼啸而来。两人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便被猛烈地掀飞到了空中,又像枯叶般翻翻滚滚地飞出老远,然后重重堕地。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嘴里便灌满了恶臭的泥水。他们两人飘荡到了院子中的池塘中,从池塘中爬了出去,极目所见,尽是垮塌焦黑的街道乘员,倒塌烧的城楼。还有横七竖八的尸体。
怎么回事情?发生什么事情了?两人还没有弄明白,稻富直秀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看得两人的模样,忙上前道:“城主,情况如何,狗日的伊达军用投石器抛投装满火药的木桶。”
一色义幸摇晃了一下脑袋,皱了皱眉头,他不曾想到伊达军不动则已一动就让人无法抵挡,他狰狞的喝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抛投过来的,怎么可能?抛投到本丸的?”
一色义道一拍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地方,指着外面的城砦恶狠狠地说道:“可恶,原来他们一直修筑城砦并非是想要包围我们,而是想要建造投石器的平台,现在该如何是好?”
稻富直秀一脸的茫然,他原本就不清楚该如何是好,跑进来询问两位主事者的,不曾想到两人全都被打蒙了,却向他询问该如何是好,他哪里知道。只得低下头摇着头。
一色义幸望着被炸得焦黑的城垣,脸上忽然之间绽放起了冰冷的杀机,狞声说道:“义道、稻富,你二人立即命人退守西之城。将东之城让出来,只要他们敢于进来,那么投石器就没了用处。”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建部山城分为东之城、西之城和本城组成,现在东之城遭到了惨烈的打击,本城也是中了一弹。只有西之城位于武鹤湾一侧,距离较远,还算安全,只要将伊达军放入东之城,那么投石器就失去了它大部分作用,唯有一步步的稳步进攻,就可以进入传统的战法之中。
毫不夸张的说,一色义幸在与若狭武田家的争斗中让他拥有了一定的战术素养,在丹后、若狭一带也算是出类拔萃的。说话间,投石器再次抛射了出来,这次投射的没有了第一次的威力巨大和突然性,不过也更加的恶心,竟然全都是用麻布袋装填起来的粪水。
这些粪水伤害可说是没有,可是恶心人却实实在在的,更为可怕的是这些粪水都带有致命的病菌,一旦接触到储水系统的话立即就能够让建部山城失去水源,就算是有粮食没有水源也会很快失去战斗力,更可怕的是士气。
一色义幸、义道父子各自率领着一支督战队前去督战,不曾想到伊达军的攻势越发的猛烈,他们两人虽然勇猛过人,但是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了,他挥舞着血淋淋的长枪,带领着士兵一次又一次的冲到二丸高墙边上阻击,杀人,然后再组织大家冲锋,阻击,杀人。直到没有人跟在他的身后,两父子才觉得非常不妙了。
片山盛长眼见得胜利在望,倒是闲情信步,胜利在望,他仰天大吼起来:“进攻、进攻、进攻……”他不停顿的喊叫着进攻,进攻,进攻,进攻,再进攻,只要建部山城在我,他的此次讨伐战也将告一段落,往后便会返回因幡国建设他的鸟取城去了,部队也会交由松岛衡胜进入丹波国作战。
要说遗憾,也遗憾,不过片山盛长知道,他的战功已经非常多了,一旦功高震主的话恐怕就算是他们父子两人都得到伊达政衡的信任也难保不会受到众人的嫉妒,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利的,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
一色义道身上已经不止数处被箭矢长枪刺中,没有喊疼,他依旧如常一般做着同样的事情,现在他的身边已经不足三十人,阻挡着近千人的敌人,他暗叹一声:“败了!”
正当他暗叹的时候,一条秃头大汉从城头上跳跃进来,随着他的进来,一共七八个大汉同时跳将起来,人手一把戒刀,领头的秃头大汉喝叫一声:“是一条大鱼,是我们的了!”
说着七八个大汉同时出手,刀光如雪,向着一色义道扑来。
一色义道知道对方定然是跟随来的不知道那里出家的僧兵,不然也不会使用戒刀这种非常规的武器,但是他没有半点瞧不起对方的意味,一见七八个僧兵出现,立即手中长枪一震。
这些僧兵眼前仿佛出现了十七八个枪影,枪枪向着他们的要害招呼。他们惊慌地拼命挥舞手中的戒刀,东挡西架,乱作一团,只听得一连串叮叮当当的爆响,接着是一阵惊叫,一个矮小僧兵首先被挑中了咽喉,倒在了地上,喷溅着鲜血,抽搐着身子,眼前是活不成了。
其他僧兵看到一色义道如此强悍,不觉得身子一震,正当发动下一波进攻的时候,城头上跳进十余名片山家的武士,他们一见到一色义道就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高声喊道:“一色义道,我看你还是投降好了,我等可以向大人求情,免你一条狗命!”
说话间已经将一色义道团团围住,后面城头上源源不断的跳进各色兵将和片山家、后藤家还有伊达家的直属武士来,一色义道身旁敌人越围越多。
一色义道心中暗暗忌惮,四处寻找逃生之路,先返回天守坚持片刻再说,可是他哪里找得到出路,哀叹一声,大声喊道:“枯草伤的霜雪随着早晨的阳光消失了,吾命也如此终究逃不过报应啊!”说着挥舞着长枪冲进了敌阵之中,刺死了一人后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数把长枪刀剑给砍中刺中,壮烈死去。
一色义道一死,一色义幸同样生无可恋,在抵抗了一阵之后,在天守阁内**而死。
倭国名门丹后一色氏嫡流灭门,支脉上洛投奔足利义辉,稻富直秀原本想要跳入了舞鹤湾殉死,怎耐海水太冷,被生擒活捉,在丹后国务农了一阵,后出仕于后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