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井顺昭一统大和国的时候,他所依靠的便是兴福寺的支持,在筒井顺昭夺取大和国世俗的时候,兴福寺也几乎统一了大和国的寺社,只有少量不服者还在南大和山区之中艰难传教。..om言情首发
南都七大寺之一的法隆寺也成为了兴福寺的附庸,寺下庄园产出大半落入兴福寺之手,不过还是让岩成友通足足查抄出了八千石的粮食,混着杂粮吃的话足以让三千三好三人众吃喝两三年。
要知道,法隆寺上下一共也就是上千僧人,再加上依靠着法隆寺的信徒,加起来撑死三千多人。兴福寺搜刮的情况下,法隆寺还有这么多的家底,可想而知兴福寺内藏有多少粮食。
岩成友通望着已经没有反抗的僧兵众,不过还是抓出一千多人,其中有过半僧人,嘴角露出了一丝鄙夷,不过他没有让三好三人众的人动手,扭头对着三好长将道:“命人告诉一向宗的人,杀一人可得一斗粮食,杀一僧可得三斗粮食,让他们出人来杀!”
三好长将点了点头,吩咐属下前去对一同跟随来的一向一揆的人们训示。不一会,在饥饿之下,一向一揆中有人终于出首,捅死了三十多人。见得真的当场分得了粮食,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已经有人人忍不住大声惊叫,那额头碰地的闷响也变大了许多,听着好像是敲鼓一样,很多挣扎着磕头的俘虏已经是头破血流,有些僧人高声念唱着“南无阿弥陀佛”。
场中已经有了上百具尸体,鲜血已经将他们身边的土地浸染成了紫黑色,血腥气息也开始弥漫,涌入大和国的一向一揆大多数其实是河内国的贫苦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纷纷胆怯的后退,不敢抬头见人。
岩成友通见得杀了上百人便不再有人出手,就算是加高了筹码也是没有人愿意沾染信仰佛陀的僧人的一盆热血,他暴躁的大声喝骂着。脸色狰狞的吼叫着,还是没有人动手,全都畏惧的远离了他。
三好长将低声的蛊惑道:“叔父,人已经杀了。如果下不去手的话,恐怕人心就要散了,三好三人众若是想要紧紧围绕在您的身边,不仅需要威望,还需要的是畏惧。”
岩成友通犹豫了一下。知道三好长将所言有些歪理,现在做都做下了,如果仅仅只是他沾了血的话,手下这帮人可能会在背叛他的时候找到理由,可要是全都沾染了鲜血的话。
想通了这点,岩成友通的心彻底变得又硬又黑,下定了决心,下了死手,先是召集了刚刚残杀僧兵的三好三人众的成员,让他们成为督导。然后对着剩下的二千多人下达了死命令。
剩下的二千多划水的三好三人众哪里想到他们的头目会如此心狠手辣,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如果下不去手的话,岩成友通那眼神森冷,让人心悸,还有那些残杀僧兵的同伴们的眼神和他们手中的武器。
一旦有人胆怯不敢动手的话,恐怕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他们,动手的还是他们的头目,在这样的情况下,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下。一组二十人,纷纷举起武器对着手无寸铁的俘虏砍了下去。
一队撤下,一队替换,又是二十人。院子里已经经有很难闻的气味弥漫,**崩溃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一些僧人开始念经诵经,声音越来越大,坐在中央的僧人显然已经做好了殉寺的准备。
念经声越来越大,念经的僧人和信徒也越来越多。
岩成友通心内的怒火越来越盛,耳边仿佛又无数苍蝇在叫一般,眼中的杀意迸射出来。或许连佛陀都瞧不下去了。他正要下达快点屠杀的命令的时候,三好政胜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瞧了一眼地上的鲜血皱了皱眉头,不过没有劝说,反倒是冲到了岩成友通的身边,说道:“主税头,快,有敌攻打东大门,兄长正在抵抗,还请快点救援。”
岩成友通看到三好政胜满面血污,盔甲上血迹未干,皱了皱眉头,却是没有立即前去援救,沉默了一下,然后上前问道:“到底是何方敌人,看清楚没有,人数多少?”
三好政胜深吸了一口凉气,混杂着血腥味,猛然咳嗽了两声,回道:“应是数日前从筒井城内突围出去的七八十骑兵,还召集了四五百号人,兄长与我等猝不及防,现时,已经紧迫至东大门。”
岩成友通知晓东大门外还有不少建筑,三千余三好三人众再加上跟随来的二三千千一向一揆,总共五六千人大部分涌进了正殿,他们所在的地方便是以往僧人们讲课的大讲堂。
岩成友通恍然,大声喝道:“孙四郎,你率领本部人马前去支援东大门,务必守住东大门,其余人等退出大讲堂,与我搬运柴火!”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念经诵佛的人们。
三好长将匆匆离去,岩成友通走出正殿,拉过岩成长辰,脸色狰狞的一阵吩咐,岩成长辰脸色一阵愕然失色,神色中还带有一丝恐惧,懦懦道:“叔父,这正的能行吗?”
岩成友通狠声道:“已经做下了,还有别的办法,只待大火一起,毁尸灭迹,再留下一些松永家的旗帜,你以为我留着它们干什么?谁会知道这把火是我们放的,还是松永久秀做的。”
岩成长辰望了一眼念经声响彻的大讲堂,小声说道:“可,可里面还有一千多人呢?这,这大火一起。”他却是说不下去了,岩成友通的目光中充满着寒光,好像在说下去的话,恐怕就算是叔侄也会被一刀砍落脑袋。
岩成友通冷哼了一声道:“放了他们,以后你我叔侄两人还有活路,现在杀了他们,死无对证,到时候往松永久秀身上一推,谁知道兵荒马乱的到底是谁做的,更何况这把火又不是我们亲自来放,刚刚带头杀人的暴民让他们去干。”
岩成长辰连连点头,同时用力吸了几口气,神情突然起了变化。道:“叔父,放心,我这就去办?”说着匆匆离去,却在转身之后。脸上表情变得非常难看,还是遵照岩成友通的命令前去办事。
大火终于还是烧了起来,大讲堂原本念经的声音一下子停滞了下来,众人全都明白了那些恶人要将他们统统烧死,纷纷大声喊道:“佛敌、邪道、恶鬼!终有一日。你们都会下地狱的。”
一个老僧摇着头,缓缓念诵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道:“就让我们共赴法难吧!”说着盘坐在地双手合十开始念诵佛号和经,脸上的忐忑惊惧已经不见,变成了虔诚和淡定。
不少年轻僧人双手合十围坐在老僧身旁同样念诵佛号和经,不再像其他人一般畏惧不安,反倒变得虔诚和淡定,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些苍白,可是却是没有了刚才的惊恐。
蓦然,一道亮光冲天而起。东大门外。松仓重信和宝藏院胤荣脸色骤变,骇然失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闯入法隆寺的敌寇竟然胆大包天到这般地步,齐声喝道:“杀佛敌。”
大和国经历了上千年佛教的熏陶,全都是虔诚的信徒,见得法隆寺大火四起,攻打东大门的人们眼中尽是怒火,鼓起勇气对着东大门再次发动强攻,宝藏院胤荣喝道:“筑人梯爬墙。”
这时,岛孙次郎已经骑马冲到了东大门外。见得法隆寺内浓烟滚滚,怒火中烧,尽是抽打着战马向着一面墙壁冲了过去,竟然想要越过墙壁。不少人见得纷纷闭眼,哪曾想到他竟然站在马背上攀爬上墙壁一跃而过。
松仓重信低呼:“好胆!”随即高声喊道:“杀,杀进去!”挥舞着太刀向着抵抗的三好三人众打将了过去,宝藏院胤荣也率领着百余人攀爬院墙,翻阅过去,两面夹击东大门。
这时候抢的就是时间。一旦大火烧尽法隆寺,那当真是救无可救了,遗憾的是守门的三好政康本就是三好家中数一数二的悍将,在加上跟着他前来东大门的多是三好三人众中的精锐,不但武技强横,更精通战阵,彼此之间的配合非常默契。在狭窄的大门走道内,人数多的一方未必能够胜过人数少的一方,三好政康越战越勇,瞬间有十余人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岛孙次郎挥舞着长枪冲杀进了东大门内的东西主干道上,正好撞见三好长将领兵前来援救,这岛孙次郎年纪轻轻,却是武艺高强,正是艺高人胆大,眼见得六七百三好三人众杀来,依然不惧,囚徒蓦然发出一声惊天长啸,如扑入羊群中的恶狼,狞狰而恐怖。岛孙次郎手中长枪不停舞动,瞬间就有三人被戳中要害倒在地上惨叫着挣扎着。
三好长将本就不是岩成友通、三好政康、三好政胜以及岩成长辰这般的猛将,他自以为是谋将,原来他在大讲堂的时候就已经看出岩成友通要火烧法隆寺,乐得岩成友通支开他,哪里想到竟然刚刚来到东大门便碰到这样一个凶悍之徒。
三好长将却不敢高声喊叫,生怕被这敌人听得直杀过来,正不知道如何命令麾下冲杀,却不知道他的身后也冲上来一条大汉,正是宝藏院胤荣率领着翻过院墙的三十余人。
三好长将等人背对着他们,因为岛孙次郎的发难,他们全神贯注着前方,竟然没有察觉道后面的情况。岛孙次郎却是看得真真切切,手中长枪不断挥舞,又戳死了一人。
宝藏院胤荣虽然还没有遇到一生的名师上泉信纲,可是他的枪法已是大和国第一,还没有创立宝藏院枪术流,也没有发明镰枪,手中的还是常人所用的短枪,他一脚踹飞了挡在身前的敌人,一枪刺死对方。
三十多人的突然闯入,再加上这些人全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一时间场面大乱,人人自危。三好政康同时遇到了危机,他所率人数毕竟占了劣势,再加上法隆寺大火,不仅松仓重信等人气势汹汹,就算是三好三人众的成员也都人心惶惶,一下子被松仓重信抓得破绽,终于冲破了东大门。三好政康不得不后退,眼见得东大门失守,知道事不可为,保全性命要紧,大声喝道:“撤!”
三好政康不顾三好长将陷入危机,让开主道冲入附近院落,松仓重信也不追击,他知道这些逃散而去的乃是穷寇,穷寇莫追的道理他知道,唯一所虑的是对方的主力。
主干道上在松仓重信到来之后便陷入了血腥混战之中,三好长将眼见得东大门失守,不清楚三好政康是生是死,自己队伍也陷入混战之中无法脱身,又不敢只身逃亡,他明白一旦失去了本部人马的话,现在的大和国一旦落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得忍耐祈祷岩成友通在同为三好三人众以及多年他称呼对方叔父的份上前来救一救他。
岩成友通命岩成长辰放了一把火之后,便命人背起一袋袋粮食推上车马向着信贵山方向而去,岩成长辰追上了岩成友通,问道:“叔父,真的就这样走了,寺内还有大半粮食没有运走。”
岩成友通目露精芒,稍稍迟疑了一下,摇着头,说道:“要不得了,法隆寺这把大火,再留下来恐怕就走不得了,你认为松永久秀和畠山高政他们见得大火会不会前来。”
岩成长辰心神震颤,他虽然看似愚笨,其实心思也颇为细腻,听得岩成友通所说,明白一旦耽搁下来,要将冲进东大门的敌人杀败,足够松永久秀、畠山高政等人前来。
到时候再想要离开,就万难了,恐怕所得的粮食也会被他们搜刮走,美其名曰有福共享,不过,岩成长辰突然问道:“叔父,这样行嘛?三好政康、政胜以及三好长将等人,恐怕要恨死我们了。”
岩成友通冷声道:“以后将不会有什么三好三人众,只有岩成军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