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机,人必须掌控时机,才能够创造席卷天下的形势,否则就其一生都只能够穷居陋巷,无闻而终。
换言之,唯有敏捷的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配合适当的计划、合适的机宜,才能够一鸣惊人,反之,一旦任由机会从指间流逝,则最终必然成为一名失败者,成功者的背景。当然,时机必须配合天地的作用以及人类的智慧,才能够趋于成熟,因此时机并不如柿子红了就表示成熟那样,可以由外表来判断,而必须在事情尚未成型的时候,就开始酝酿。
昨日,政衡趋兵逮捕了毛利隆元和赤川元保的事件,只要安抚住了几名领头的人物就能够拖延一段时间,可是街面上的骚动定然会引发除了当事人伊达家和毛利家以外人们的猜测,这是他无法掌控的。无法掌控的事情总是最为危险的,故而他利用一夜的时间制造了一起真真假假的事件,两封难以辨别真伪的书信,将二阶堂信弘、新宫党党争、尼子氏内斗、毛利隆元牵扯了起来,来让尼子氏无法辨别真假。
一开始,尼子敬久和山中幸高都知道那赌馆氏二阶堂信弘的,伊达家在赌馆内抓毛利家的奸细却发现了两封尼子诚久写给松田元辉和浦上政宗的书信,书信上写着现在还只有寥寥数人知晓不可能有人仿造的内容,再联想到当日正是尼子诚久的家臣引荐的二阶堂信弘,再加上新宫党造反的谣言。其中不明白的地方,尼子敬久都自然而然的脑补了,不外乎尼子诚久派遣使者住进了二阶堂信弘的赌馆隐藏行踪,可是伊达家发生了君臣骚动,和尼子诚久的使者发生了激战,从尸体上发现了两封书信,信中的内容实在是让伊达家无法隐瞒,只得假借毛利隆元的借口将赌馆内的尼子诚久的使者推到毛利家的头上。来避免和尼子氏的正面冲突。
政衡用一连串的真真假假来掩盖真正的真相,并且用真假莫辨的事情来驱使尼子氏内部发生裂痕,现在看来显得效果显著,算是他的一个意外之喜。现在毛利隆元在他的手中。毛利元就投鼠忌器,能够为伊达家得到一段时间的和平时间,再加上尼子氏内部骚动对外影响必然大大减弱,最起码短时间内无法影响备中国的国政,就能够给伊达家震慑和安抚备中国不服管教的国人们缓冲的时间,更加顺利的完成一国的治理。
政衡要保证内部的团结和外部的不作为,定然要将赌馆内全是毛利家的使者的真假莫辨的谎言继续下去。就算是不小心流传了出去,也会有人给予解释。从现在开始,从政衡说出那么一段故事之后,需要为这次事件圆谎的人就不再是政衡和他的伊达家了,而是尼子敬久和他背后的新宫党,不管最后尼子诚久承认还是不承认,都无法改变结果,就算是有人怀疑其中的猫腻。新宫党也会自动的将隐患掐灭。
如果政衡独身一人,没有强有力的实力来保护,他也不敢说出那一番话来。还看了两封书信,知晓了信中的内容,这是局中最大的一个妙处,如果他不看,定然会引起尼子敬久的疑惑,前面一切的谎言都会在疑惑下一步一步的崩溃,不但会白费力气,甚至与可能招致身败名裂的后果。由于关系到备中国和伊达家的安危,政衡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掐断一切隐患,所以它必然会首先查看信中的内容。才会引出后面的事情来。
正是由于政衡看到了信中的内容,由于伊达家现在的实力,就有了他保护己身安全的能力,以此就能够拥有对尼子氏的心理优势,起码在对待新宫党一事上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起码在干预备前国国政付诸行动前不会让新宫党胡乱指摘。还能够从新宫党的身上得到一些力所能及的好处,以便能够让政衡来为新宫党保密,保住信中的秘密。
一旦政衡出口向尼子晴久告密,流传出一言半字的话,新宫党虽然不惧怕诬陷,可是还是能够引来一身骚的,特别是在两封书信摊牌后新宫党内部定然会有一场龙争虎斗,又要辟谣,说明新宫党并无造反想法的时候。
政衡微微一笑,他知道下面该是开口谈条件的时候了,不用说明为何如此急切的谈妥条件,因为前面的种种事端,他都要有一个结果,一个让双方都无法拒绝的结果。他的年轻才十**岁,还很年轻,若是不持娇争权的话,定然会让人惊疑,甚至于对他的年龄感到可怕,提前不顾一切的想要除掉他,这却不是政衡想要的结果。故而他希望给人一种轻狂的感觉,十全十美的人少而有之,满则溢,这是人间正理。
正如常人思维那般,自认为得到了新宫党的重要把柄,年少轻狂的人定然会想当然的从新宫党的口中夺食,要挟勒索固然会引起新宫党的反感,若是不勒索也会引起更加的忌疑,思考是否会有更大的阴谋,分析事件的本身,还有漏洞的故事,必然引起新宫党更为强烈的怨毒,一面是个人的反感,一面是全面的怨毒,孰重孰轻无容置疑。
政衡前面扮演着一副智者的模样,可是做出蛇吞象的勒索出来也不符合他一贯的形象,只能够旁敲侧击一番,得到应该有的那一份。
政衡身子微微前倾,翘起嘴唇,做出一副志得意满又竭力掩饰的模样,独眼眯了一眼,然后说道:“这两封书信如何,作为见面礼够重吧,现在我们先来谈谈两家的买卖如何?您也知晓我家自从夺取备中国,财政一直都入不敷出,备中国现在还是拥有一些特产,比如铜矿,一向以来出口朝鲜、明国的铜矿都是备中国的支柱产业,可是自从大内氏内乱,濑户内海村上武吉和毛利元就勾勾搭搭,大有合流的形势,备中国的铜矿无处销售,反而成了累赘,听闻西出云的港口繁盛,还请尊使代为联系,若是谈得好,我愿意双手奉上铜矿的三成利润。”反正现在备中国的铜矿都累积起来无处销售,提纯银两又不得不开产铜矿,提纯下来的大量铜材又无处倾销,显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周而复始的恶性循环,伊达家又将村上武吉得罪到底了,村上武吉不来干仗都哦米拖佛了,还期望对方放弃前嫌共商大业,做梦吧。
现在唯一有可能和伊达家达成协议的就是尼子氏,而尼子晴久向来秉承的都是大尼子主义,显然不可能用公平买卖的方式从备中国获取铜材,会用极低的价格施舍性质的夺取,侮辱性的方式是政衡无法接受的。新宫党现在虽然掌握了大量的军力,可是在财政上还是得依靠忠诚于尼子晴久的奉行众,这才是新宫党不得不跟随尼子晴久夺取石见银山的缘故,现在政衡抛出可以分享铜矿的利益,铜矿的利益在政衡看来颇有点鸡肋的感觉,可是在懂行人的眼中却是巨大的金矿。
明朝已经发展到了中后期,地方上**成风,由于官方禁铸铜钱,私铸铜钱盛行,需要大量的铜材供应,铜矿开产有限,多掌握在国家手中,监管虽然不利,可是也颇多麻烦,还不如从海外获取简单。
这个时代正是海倭盛行的时代,“东海王”王直最为强势的时候,麾下拥有数万倭人及乱民,比起倭国最为强大的大名还要强势无数,若不是早已经见惯了明朝花花世界,视倭国为商品倾销地的话,只要他大笔一挥起码能够占据整个九州,甚至于问鼎倭国天皇的宝座。
尼子氏正是依靠着海倭的船队走私货物累计了大量财物方才能够和拥有勘合贸易的大内氏争雄,自从大内氏内乱不休大内义隆死于陶晴贤之手更是靠上了王直,由于尼子晴久向来视此为自己统治尼子氏的根本。如果能够依靠铜矿的关系和王直联系上,新宫党就能够撬开尼子晴久和王直的协议,插一脚进去,依此获取大量的利益,就算是尼子晴久抓住谣言为借口,也有了转圜的余地,不至于在财政上被尼子晴久掐断后路。
如果是尼子国久或则是尼子诚久来商讨此事的话定然不会得到比尼子晴久更好的结果,定然会强逼伊达家签订不平等的协议,可是来的人却是新宫党内难得的武双全的尼子敬久,武双全的人往往思考的就多,由于前面的铺垫,使得伊达家拥有了和新宫党平等谈判的资格,铜矿的利益是巨大的,凭借铜矿的利益起码在短时间内能够使新宫党的战力扩张一半,也能够用铜矿的利益均沾和伊达家结成同盟关系。
这不是尼子氏和伊达家的若即若离的关系,而是由利益结成的真真切切的同盟关系,比起随时可以撕毁的协定更有约束力。
如果是往常的话,尼子敬久不会如此考虑,可是听闻新宫党造反的谣言,又看到尼子诚久露骨的信件,足以让他思虑万千,万一尼子晴久真的凭此要处置新宫党的话,新宫党也要有让尼子晴久忌惮的能力。
财力现在是新宫党唯一的短板,只要补上了这一块短板,新宫党的实力会大大增加,拥有足够的财力来收买更加的人来为其服务,让尼子晴久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