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多夫人的脸色很是苍白,她望着怀中的孩童,脸上稍稍流露出一丝慈爱,很快便被恐惧和惶恐所代替,她不知道该如何办好?
这时走廊传来侍女的脚步声,到了门边停下了脚步,接着报告道:“奈多老大人求见!”奈多老大人正是奈多夫人的父亲,故敬称之为奈多老大人。
奈多夫人没有抬头,迟疑了一会,方才答道:“请他到客厅等候。”她不能让奈多鉴基看到大友义镇昏厥不醒命不久矣的样子。
客厅。
奈多鉴基面色凝重地跪下行礼,道:“打扰您了。”
奈多夫人面无表情,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父亲,外面情形如何?”她虽然有一些人探听外面的动向,不过多是如老嬷嬷一般底下人,无法探听到城外更多的情况。
奈多鉴基摇摇头,望着奈多夫人,非常郑重的说道:“现在局势不太好,安歧川大败后,局势恶劣到了极致,已经无法挽救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只可意会不可明说,奈多夫人也已经心领神会。她没有想到局势会恶劣到了极致,连府内港外都出现了伊达水军。
奈多夫人问道:“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吗?”
奈多鉴基挺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然后说道:“现在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决心?”
“主公战败,内忧外患,现在外有强敌,内有隐患,和伊达家一战决不可能获胜,就算是侥幸撑了下来,少主也一定会被杀的。”
奈多鉴基说着,偷偷欣赏奈多夫人脸上痛苦的表情。“如果你想救少主,就要趁现在……你明白吗?”
奈多夫人怀疑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她无法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何要劝说她投降伊达家,抬头问道:“父亲,您为何要我们母子投靠伊达家?”
奈多鉴基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方才说道:“藤子,你出身奈多大宫司家,长寿丸是我的外孙,奈多大宫司家和长寿丸可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就算是奈多大宫司家想要摒弃和长寿丸的关系,也没人相信,至此危难之际,别人宁可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你认为这个理由足够吗?何况,你别听吉冈、吉弘、户次等人胡说八道,树倒猢狲散,难保他们没有别的心思。”
奈多鉴基自从奈多夫人出嫁以后次称呼她的原名,一番肺腑之言,奈多夫人知道奈多鉴基所说不加,不然她也不会将内城的防守交托给奈多鉴基和田原亲贤。
奈多鉴基继续说道:“藤子,至此危难之际,现在府内城为父还占有七成兵马,吉冈、吉弘等人不敢过多为难,一旦户次道雪大军回返?”
奈多鉴基说服了奈多夫人,他告诉她一个非常简单不过的道理,以她现在的境地,长寿丸对于吉冈、吉弘、户次等人还有用处,谁愿意让一个女人坐在他们的头上。所以,奈多夫人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等待大友义镇醒来,那么一切都休提,可要是大友义镇无法为她们母子做主,那么就要去投奔伊达家。在大友家还没有彻底灭亡前,前去哀求伊达家,还能保全自己和长寿丸。
奈多夫人迟迟无法决定,回道:“容我考虑考虑。”
奈多鉴基没有逼迫奈多夫人,只是应了一声道:“还请尽快决定,户次道雪前锋二三日内就可返回,伊达军在四五日内就会形成包围圈。”
说完退了下去。
强撑着的奈多夫人一下子软倒在地。
府内城分为外馆和内馆,如果是在平时,从远处看,错落有致的青石砖在阳光的辉映下呈现出一片宁静祥和的田园景象。站在府内城投上,遥望濑户内海,尽收眼底。
可,自大友义镇败北安歧川以来,原本的美景成了不设防的海岸,随时有可能遭到伊达家水军的攻击,变得风雨飘扬凄凄惨惨。
一日后,即八月二十九日,吉弘鉴理和吉冈长增等来了户次道雪的全权代表由布惟信和户次道雪代为转告的口信。
傍晚时分,府内城外馆会客厅,里里外外挤满了来自各地的大友家臣。他们是接到大友三老众紧急召见的通知奉命赶回来的。
伊达军登6国东郡、海部郡的消息是无法隐瞒的,丰后国内的大友家臣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情况,但是更详细的情况还不知道。
不过谣言满天飞,不管是忠于大友家的嫡系,还是心中有想法的家臣,他们都拿不定主意,更准确的是他们想要听听大友三老众的想法再做决定。
此时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在来到府内城之后,在座的人们串联之后得出的结论都非常不好,正襟危坐,看着吉冈长增和吉弘鉴理两人。
终于,吉冈长增说话了。
吉冈长增说道:“现在大友家的情况很不好,家督昏迷不醒,无法理事,伊达军登6国东郡和海部郡,丰前国不再是障碍,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伊达军登6九州。”
吉冈长增的语调很慢,很低沉,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会议室哗然,谁也没有想到局势会如此不堪,大友义镇昏迷不醒原本还以为是谣言,没有想到会是真的,有些人流露出疑虑的表情。不过很快便被更大更严重的消息给震慑了,他们大部分人没有想过伊达军能够从丰前国登6,转念一想,还真是,要知道本州岛和丰前国不过隔了一道很窄的海峡。
志贺亲守问道:“你对大友家有何预测?”志贺亲守为大友义镇夺取家督之位出过大力,后大友义镇将女儿许配给他的儿子亲度为妻,十余年前将家督让与子亲度后隐居,之后作为大友义镇侧近表现活跃,活到了九十多岁才寿终,是战国时代不多的老寿星。
吉冈长增刚要回答,田北镇周突然闯将进来,刚要怒,便听到“太政大臣伊达政衡来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