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解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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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霞元君呵呵而笑,仍是一派从容
    苏辅国目光阴沉,电一般扫过雷千岩的面庞,一言不发,心意难以测度。
    无论如何,雷千岩脱口而出之语,已认了圣门十宗之间有一场大会将开,要说服辅国侯此会不过是众多邪派首脑喝喝茶、嗑嗑牙,酒足饭饱之后一哄而散、最多商议商议繁衍生殖问题、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话,也未免太小看了苏辅国。
    雷千岩是实心眼儿的脾性,平生最恨他人缠夹,偏生言语又不太会说,正待分辩,忽听谭阴阳道:“罢了!事已至此,你还想全身而退么?错过今日,要待何时才能铲除苏辅国!”
    袍袖一舞,大喝:“众家小卒听了,此间生人,不留活口!”
    “铿”的一声拔出贴身软刃,纵身扑向屋角的苏辅国夫妇!
    ∴■,m.丁保挥刀将她格住,怒道:“你疯啦?苏辅国岂能杀得?”
    谭阴阳冷笑:“你说杀不得,本王偏杀给你看!”
    身后无数阴兵小卒蜂拥而入,王小狼拾起那柄锋锐无匹的宝刀,左掌握着稠血泥泞的右腕挥刀杀人,依旧悍猛无双。李青桥与解钰亦挣扎而起,拖着伤体应战,余下数人奋力自保,蹒跚退守,情况极是不妙。
    雷千岩拔起金杖抡开。扫倒几名不长眼的阴兵小卒。“铿”的一声。接过谭阴阳的贴身软刃,怒道:“谭阴阳!快快节制你的手下,以免酿成大祸!”
    谭阴阳哈哈大笑:“这时退缩,以为苏辅国便能饶过你么?愚蠢的淫妇!”
    两人剑杖相磕,迸出耀眼火星,以贴身软刃之锋利,那金杖连一丝毫毛也损伤,显然亦非凡物。
    丁保观得空隙。回身欲奔苏辅国处,眼前乌影一晃,碧霞元君笑道:“参军大人哪里去?”
    七字未完,丁保臂上、肩头等已有无处汗毛被切断了许多,银灿灿的刀芒才掠过眼前,丁保身形倏挪,堪堪闪过咽喉、下阴处的致命两刀。
    “咦,好快啊!”
    碧霞元君啧啧称奇:“年纪轻轻,殊为不易!”
    刀板劈啪一振,丁保肌肤上汗毛再断。这一次更加凶险,差点直接见红。
    自从习练“劲草”身法以来。从没遇到如此被动凶险的时候。所幸碧霞神功感应气机,总能在刀刃着体之前挪开分许,虽然跟上碧霞元君的速度非常吃力,但也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候避开,只是刀锋刮擦得疼痛难当,不似刀劈,倒像是牙锯入体一般。
    危急之间,远方忽传狼号,呜呜呜的号角声响铺天盖地而来,与先前所闻如出一辙。
    李青桥精神一振,扬眉道:“老大来啦!”
    王小狼半身染血,咯咯傻笑:“我杀出去接他!”
    唇面皆白浑无血色,膝弯一软,拄刀跪地,谁知反手又标去一枚阴兵小卒首级,仿佛全身上下只剩杀人本能,无论失血再多都未稍减。
    自现身以来一派从容的碧霞元君,终于露出一丝浮躁,“啧”的一声:“参军大人请让路。要不,就留下命来!”
    刀芒闪现,丁保闪避不及,左臂鲜血四溅,结结实实吃了一记。他这刀却不白挨,挣得间不容发的一丝空隙,手中腰刀倏然失形,咫尺之间,一团耀目锋芒顿时炸开,对付快刀,唯有快刀!
    这是狐狸姐姐教的快刀绝技,危机可以救命对敌,也可以掩藏自身的武功路数。
    他刀法使出之时,却听面具下“嗤”的一声,碧霞元君竟为之失笑,手里的钢刀骤然消失,潮浪般的刀芒涌至。碧霞元君所用,并非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无双快斩,他的刀势虽铺天卷地而来,所指并非是无的空处,不因快而乱、不因重而拙……瞬间将丁保连人带刀一并吞没!
    在刀浪吞没丁保的瞬时,丁保正欲“虎吼”加“跳蚤弹跳”一起用上搏命,忽见一道金光回旋而至。
    刀浪轰然迸散。
    仿佛要吞噬一切生机的绵密刀网刹那崩溃,手持软刃仓促来救的谭阴阳被轰得倒飞出去,背脊重重撞上破墙,一口呕红染花了她的骷髅大脑袋。丁保的刀法溃不成军,难以想像的巨力将他扫了出去,宝刀几乎脱手飞出。
    唯一及时抽身的只有碧霞元君而已,但他手中之刀片片碎裂,四向射开,不少阴兵小卒哼也没哼便翻身倒地,被指甲大小的残刀夺走了性命。
    而雷千岩仅仅是出了一杖。
    四人同出绝招,她却一艳压三采,一杖便瓦解了阴阳路、快刀绝技,以及碧霞元君那惊人的不世刀招。
    这无与伦比的撼地之力丁保非是初见,稍早交手时,她便以类似的招数逼出丁保的“劲草”身法,改以金杖施展之后,威力更是远远胜过空手施为,仿佛长兵器才是这门武学的正路。
    “那是……某种枪法或棍法?”
    丁保诧异之际,雷千岩收起那柄金光灿然的金杖,眉宇间隐有一丝懊恼,但眼下已不容她踌躇,杖尾尖锥一拄地面,咬牙道:“碧霞元君!今日之事,你须给我个交代!”
    碧霞元君扔下半只空柄,含笑作揖:“碧霞大会之上,涧主自能得到满意答覆。”
    意态从容,信步往破窗走去。
    破屋外火光大作,无数焰炬随着呜呜号角,自四面八方围向小丘,将此地团团包围。
    来人辨不清有多少数目,只听蹄声轰隆,远近接天。将丘下挤得水泄不通。行伍却颇为齐整。显然训练有素。
    为首的旗手擎着两杆长幅大绸,均作黑底红旄,宛若军帜。
    旗下一骑白马卷尘而来,马上骑士头戴羽翅金冠、身穿抱肚绣衫,武靴玉带,威风凛凛。年纪似也不甚大,自有一股统军大将的气派。
    骑士来到丘下,勒缰举手。猛地一挥,黑夜中嗖嗖劲响,连珠不断,直如飞蝗过境,入耳心怵。
    不过眨眼功夫,盘据丘上的阴兵流、天鹰涧人马只觉满天星斗仿佛一股脑儿坠下,点点亮芒挟着狞恶的破空声响,钉得一地狼牙羽箭!闪躲不及者无不洞胸穿腹,死状极惨,岭上一片哀鸿。但第二波的羽箭又至!
    “那是——”
    雷千岩心急眺望,认出了旗号。喃喃道:“铁血王孙,宣化黥苏……是苏娄才的人马!”
    “没错。”
    她闻声回头,见那碧霞元君扶着破窗顶棂,笑道:“涧主切记,苏辅国是未来要执掌南国之人,一旦占了势头,绝不少造杀业,眼下便是教训。涧主持身甚正,我很佩服,然而一念之仁,却害了谁?”
    翻身一跃,衣影消失在窗外黑夜中。
    谭阴阳扶壁而起,一抹血渍,对丁保叫道:“喂,小道士,我知道你的底细啦,咱们走着瞧!”
    吹起尖哨,至阴真兵涌入接应,她领众阴兵小卒由后进杀下山丘,夺路而逃。
    雷千岩皱起姣好的柳眉,眉心深如刻划,望向诸多中箭女尸的眼里却透着一丝茫然,仿佛还未从碧霞元君的话语中清醒,直到一名天鹰使者带着箭伤匆匆赶至,俯首道:“启禀涧主,山下人马杀上来啦!来人十分棘手,不同寻常官军,门人们多披箭创,难以抵挡。要否死战,请涧主裁示。”
    高挑的年轻女郎回过神来,模样却不慌张:“众人随我从屋后撤下,伤患先行,由本座断后!”
    天鹰使者领命而去。雷千岩目光扫过屋内众人,终于不再理会苏辅国如何反应,看了丁保一眼,冷道:“关于老风,我会再找你,宣化大营的小丁参军。后会有期!”
    呼的一声拔起金杖,如拖重枪,曳着披风跨出高槛。
    屋外的杀伐声随之而去,渐行渐远,终至不可再闻。
    要不多时,山下卷尘飘至,一条雄健衣影滚落马鞍,金冠耀眼、赭袍飒动,正是领军的苏娄才。
    这位宣化黥苏的主人约莫二十出头,至多不超过廿五岁,浓眉大眼,肌若古铜,额间一点殷红的朱砂痣,眉头一动,眉心便深刻如镌。身长膀阔,猿臂通肩,英伟之余更显娇健。
    他靴一沾地,身若离弦,倏地掠过高槛,兼有大将剽悍与书生斯文,宽大的袍袖猎猎舞风,胜似振翅鹰飞,煞是好看。
    苏娄才一掠而至,单膝落在苏辅国身前,俯首道:“迎驾来迟,惊动二公子,娄才罪该万死!”
    苏辅国手掌轻挥,淡淡说道:“你之驻地距此逾数十里,你算来得快啦,起来罢。你那师父怎样?」
    “尚未拜见,不得而知。使者绝口不提,只说远来接应二公子。”
    丁保心中一动,回想前度李青桥所言,心道,这三人的那师父到底是何方高人,能教出这样厉害的三个徒弟,又会被何人所伤?!
    “娄才,这位是宣化大营的六品录事参军,丁保丁参军。你来见见。”
    苏辅国顾盼从容,与受邪派围困时浑无二致,信口道:“亏得有他,今夜得保不失,不则便是撑到你来,后果亦不堪设想。”
    凤目微睨,透出一股寒意。
    马图面如白纸,瘫坐着抚胸低头,不敢吭声,不知是内伤沉重,抑或心中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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